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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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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女儿成了心病的老爷子见到了外孙女,两个已经年过七十的,几次冒险回到混乱的家乡寻找妹子的哥哥见到了有年轻的妹子8分模样的外甥女,痛哭一家团员,血脉归根之后,老爷子亲自将原本属于老太太,如今在自己手里暂存的家族股份放在了这坎坷了半生的外孙女名下,两个舅舅舅妈亲自带人把一直给她的母亲留着的,老宅中的房间重新装修一新,换上些适合她年龄的陈设,而当时主持家族事业的老爷子的长孙,在英国做教授的次孙特地偕全家,包括已经分别在美国和日本读书的袁克成袁克礼赶回柏林,按照老家的礼仪,辈份,那时已经分别20岁,17岁,16岁的袁克扬,袁克礼,袁克成三兄弟跪下给表姑姑袁雨红磕头认亲,并且在那一天,老爷子就提到了,无论如何,要帮雨红把她的孩子要回来,认祖归宗。
袁雨红对外公和舅舅表哥自然亲热感激,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她决定不在德国留下来,而坚持要回去在他们的眼里,依旧还是乱七八糟的中国,并且,她坚定地拒绝了他们关于如何将她的已经12岁的儿子从养父母家要回来的各种计划,只说她自己自有打算。那个晚上老爷子犯了心绞痛,热泪长流,只对长子说,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离开中国,想要让小女儿随行,她坚决不从的时候,那样的神情,让他痛楚惊恐,却感受到了宿命。老爷子将两个儿子叫到身边,反复叮嘱他们,命该如此,莫要强求,毕竟还是看见了女儿的一线血脉,足慰;她以后自有她的命数,只无论如何,她都是袁家的人。
袁雨红这一次离开,5年中,一直与娘家亲人来往甚多,她能力本不弱,在国内也有些关系,倒是帮表哥做了不少关于中国出口原材料以及市场的调查,老爷子在世时,也一直让老人享受了唯一一个外孙女的不一样的亲情,只是对于她生的那个孩子,却是对娘家人一字不提,舅舅问得多了,她只坚持自有自己的想法计划。
然而,她终是在霎那间崩溃。多年的期待,或者说,其实只是可笑的梦想,在她用尽心思,从孩子的养父母手里夺回孩子,满以为等了这些年,等到了最好时机——-爱的那人,孩子的父亲已经丧偶,那个为了政治目的娶的有先天缺陷的女人已经去世,他在政坛的地位已经不需再仰仗岳父岳母,他们更默许他在娶,而他除了她生的这个完美的,绝顶聪明的孩子之外,无所出,那么与她们母子重圆,该是多么顺理成章,皆大欢喜。。。。
期待只是期待,期待的结果是冰冷的破碎。那人冷淡地告诉她,她真是个让人觉得骨冷的疯子,既算这个疯子真的给他生了孩子,这孩子也有一半,是个疯子。
他很快结婚,结婚的那天,她真的发了疯。她尖叫撕扯着从养父母手里争夺回来的孩子——-那孩子当时其实已经18岁,高出了她半个头,却只是由着她撕打怒骂,没有反应,这样的淡漠更让她发疯,她抄起来一把叉子,发了狠地朝他戳过去,那孩子本能地拿手去挡,鲜血淋漓之后,他依旧站着,她却发起抖,跪在她的儿子的脚下,抱住他的腿嚎哭,他的儿子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陪着脱力了的她睡着,到她醒来,他依旧坐着,那双手上的鲜血被大概地清理了,却没有缝针。。。于是那双做手术,弹钢琴的完美的手,留下了永远下不去的狰狞伤疤。
在那之后的5年中,她时而明白,时而糊涂,糊涂的时候就会发狂,她的孩子,一直没有改了养父的姓的凌远,在当时已经是第一医院外科的主治医生,他身上的伤痕,急转直下的健康,被同事师长察觉,在他某天因胃溃疡严重出血而缩在手术室的墙角时候,被同事发现,强行地按在手术床上检查,并通知了他在系统另一医院做副院长的养父。。。那一天,凌远的养父凌景鸿只是说了几个字,跟我回家。除此之外,就只是无声的眼泪,而小妹凌欢一声一声的二哥,求你回家,求你回家,让凌远明白自己心中,始终最重的是养了自己16年,爱了自己十六年的父亲,他可以对袁雨红不忍,更可以自暴自弃搭上了自己,却没有资格让养父痛苦伤心。
袁雨红被凌远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3年里,袁雨红在德国的表哥多次来探望,并且希望把她接回德国治疗将养,她却不走,要留在能看到那个人,能看到自己儿子的地方。那3年中,凌远在外科临床上的光彩已经开始绽放到璀璨,但是他却在大放异彩的时候,在美国进修期间突然决定留下,袁克成袁克扬亲自到美国康州见这位表弟,主动提出帮他办移民,美国德国均可,更希望他去德国,一家团聚。
凌远并没有拒绝两位表哥的帮助好意,却也没有答应所谓一家团聚,他在美国用1年的时间考完了执照,match了一家美资的,在德国的医院,一边做医生,一边修了卫生管理学的课程,开始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与袁家偶尔来往,并不热络,但是自他到了德国,袁雨红也就跟来,她的精神病症状得到了一定控制,时好时坏,却已经不再打人发狂,而自她来到德国,凌远便再次地跟她住到了一起。
海伦格林见到凌远的那天,他才下了一个手术,接了袁雨红,去袁家老宅一起过中国年。凌远有着在中国男人中相当挺拔的肩背,那张脸,虽然有些阴郁,却同时带着某种海伦最看重的贵气。这个必然会拥有袁家庞大产业中一部分股份的中国男子,是个拿手术刀的医学博士,举止谈吐,更与海伦平时所见,从当时的中国来德国进修留学的带着寒碜的土气的中国学者截然不同,海伦并没有把凌远当作最理想的对象,当时的她,心中还是有个梦想,凭借自己的聪明美丽努力,可以最终嫁给一个阶层更高,有着纯正的白色的男人。但是,凌远的身上却有着某种奇怪的吸引力,让她移不开目光,她想,与这样一个人谈一场恋爱,并不算失了体面。
很快,快得有些超乎了她的预期的,他们就在同一张床上辗转,凌远每一台疑难的手术之后,又或者袁雨红状况再度不好,他都会亢奋或者发泄,只是,海伦很快明白,凌远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谈什么恋爱,只是床伴,仅仅是床伴。床伴之外的吸引,是他在卧室之外,对她职场上精辟的分析和建议。当时她已经从商学院毕业,看准了药业,开始做销售经理,当时这个行业还没有之后那样蓬勃,她选择的时候业有过犹豫,她将自己的种种想法说与凌远听,有着临床和管理双重考量的凌远,每每能让她豁然开朗,更重要的是,他在人与人只见的斗争,种种复杂的关系里,总能给她分析出要害。
她和他就这样以合作的关系在一起了2年,2年中,她为了种种利益,也并没有断了与其他需要暧昧,或者程度超越了暧昧的男人周旋;而他,也有过其他女人逢场作戏,但是他和她,毕竟对于彼此,是卧室之外,可以坐下来交流甚久,有时候谈得投契得互相赞美的唯一。
凌远突然决定回国的时候,她有些惊诧,更有着不肯承认的不舍,但是不久之后,做药物代理的她,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年来,中国已经与前大大不同,这个市场,已经成为诸多公司期待的沃土,而另一项变化,就是如今在德国的华人,越来越夺地让孩子学习中文。。。海伦在迅速地恶补中国文化,利用自己曾经烦恼的7/8的中国血统率先走向这个市场之外,想起凌远,有些遗憾。
但是再从德国到了北京,凌远固然依旧乐于与她合作——他的新身份更让他与她的合作充满了种种机会,但是,却真的仅仅限于商业的合作,再无进一步的欢愉了。
她曾经多次暗示他,他却只是淡漠,她曾经怀疑他是否回到了花花世界,他再这里的身份,更容易让他拥有年轻的姑娘,自己毕竟是不再水嫩?但是很快发现,他虽然时常去酒吧喝杯酒,随便与个美丽的姑娘跳个贴面有些亲昵的动作,却再也没有把谁带回家。她曾经惊奇,不甘心地继续暗中查,终于是再某次,看见他和那个曾经去德国看过他,也是唯一一个他保留着照片的女子,与他一起从医院出来,他脸上的线条是从所未有的柔和,甚至是某种幸福的光辉。
很快海伦查到,这个叫林念初的女人,2年前已经离婚,如今单身一人,而凌远,居然就是很满足和快乐地,与她偶尔一起吃顿晚饭,因为这样的纯吃饭的相处,他甚至失去了跟任何女人耳鬓厮磨,上床解决问题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