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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魇劫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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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司刃越发迷茫:如果眼前的都是幻象,那为什么明明才刚吃过饭,现在就又饿了呢?
而且看着司夫人一次次给他夹到碗里的大鱼大肉,他居然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啊,娘不知道我不吃肉的。
可是……她是我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
一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地司刃把眼前碗里的东西都吃光了。刚才司刃第一眼看见的那个丫头走过来说带他回房。司刃想起来了,这丫头叫小珠,是家里专门买给他的。后来听父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觉得司刃傻,怕将来他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媳妇,所以提前给买个丫头在身边伺候着,以后长大到了合适的年纪好直接娶过门。
跟在小珠后面司刃心想:她不是跟我差不多大吗?怎么看起来还是十几岁的样子?哦,对了。司刃又看看自己的手:难不成我现在也是这样的年纪?
很快到了地方,司刃站在门口扫视一圈:没错,就是他在家时的的房间。房里的摆设一点儿也没变。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有象牙雕花的衣橱。不过吸引他的并不是衣橱,而是镶在上面的穿衣镜里面的人影──镜子中的自己。
慢慢走到镜前,司刃逐渐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衣着又变成了以前在家时那样的光鲜亮丽,粗布衣裳烂布鞋都不见了。个子变矮了,浑身圆圆胖胖的,五官虽然有成年后的影子,可线条明显模糊圆润了许多。脸上的泥印子还隐约可见,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人中和下颌上常年被鼻涕和口水泡出的白色痕迹。
虽然司刃知道自己从那个时候起已经不傻了,可镜子里的他依然一副蠢像。
捏住脸上的赘肉司刃笑了:原来我曾经是这个样子的。很久了吗?怎么都不记得……
“三少爷?”小珠也出现在镜子里,“这个还你,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拿走,搞不好又要被老爷骂你乱捡东西了。”
小珠把司刃的背包挎回到他身上。司刃转过身拿起来打开看一眼: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司刃把手伸进去仔细摸了摸。
可如果不是空的,那里面应该有什么呢?司刃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了。但他一点也不慌,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不过少爷啊,你这破布袋子又是从哪儿捡来的啊?”小珠扯起背包翻来覆去地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这不是捡的,是我师父给的,说叫什么‘乾坤袋’,要我一定拿好。”
“师父?什么师父?少爷什么时候有师父了?”
“就那时候我在山上遇到……”
“三……三少爷……”
司刃抬起头,小珠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怎么了?”
“您……您能正常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不能正常说话了?”
“一直都不能啊!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问您去哪儿,您还‘度度山山’地指了半天,我才明白您是要去度朔山。”
“今天早上?”
“是啊。”
“是么。”司刃忽然觉得这对话好熟悉。
“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小珠转身要跑。
司刃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家里还供着黄仙吗?”
小珠点头。司刃抬脚要走,小珠又把他拉住了,“少爷您干什么去?”
“去供堂。”
“您忘了吗?老爷不让您去那里。”
“为什么?”
小珠不说话了。
“嫌我傻?”
小珠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三少爷,您是聪明了,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司刃想了想,“是不记得,一件都想不起。从来都没能想起来过。不过我的事你先别告诉我爹娘好吗?我要去供堂,你可以去帮我把风吗?”
“可是……被老爷发现的话……”
司刃拉住小珠的衣袖晃了两晃,“小珠,求你了,帮帮我吧。”
小珠的脸一红,“三少爷变聪明,也……变好看了。”
司刃回头看一眼镜子,鼻涕和口水印子依然白得刺眼,没看出哪里就“好看”了。
天黑之后,司家供堂。
门外小珠哆哆嗦嗦地在东张西望。门里司刃几步冲到了供桌前。
墙上一幅画里画着个男人,跟麒麟一点儿也不像。不过画的前面摆着香烛和贡品,司刃可以确定这就是他家供奉了几代的堂仙。
“小麟!”司刃冲着画像喊了一声。
画像没有任何变化。
“小麟!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
画像还是老样子。
“我是小刃啊!你快出来!”
……
司刃在供堂里呆了很久,但直到有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他也没能唤出麒麟。小珠拉着他想跑没跑成,被路过的司刃两个哥哥发现了。
“小珠!你给我站住!”司刃的大哥司泉脾气有些暴躁。
小珠站下挡在了司刃前面,“大……大少爷,二少爷……”
“傻丫头,你怎么整天就护着那傻子?”说这话的是司刃的二哥,他叫司流。
司刃把小珠拉到自己身后,“我不是傻子,不用……”
他忽然看见司流手里提了个笼子,里面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正在上蹿下跳。
“小麟!”司刃扑了过去。
司流灵巧地向后一躲,司刃一个狗跄屎趴地上了。
怎么身体也变得这么笨拙?!司刃惊慌失措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司泉和司流一起哈哈大笑。
“把小麟给我!”司刃指着笼子大喊。
“小麟?”司流皮笑肉不笑地看看司刃又看笼子,“你说这黄皮子?”
“你竟敢把堂仙关进笼子里!我要去告诉爹!”
“堂仙?啊哈哈哈哈……”
司流笑得更厉害了,“说你傻,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这只黄鼠狼要真是堂仙,还能被我抓住?还能被我关在笼子里?你个猪脑子!说话之前就不能好好想想?”
司刃哑口无言:是啊?小麟怎么不跑呢?就算不跑凭他的法力对付两个普通凡人也绰绰有余啊。
可那就是麒麟没错,司刃认得。
“把笼子给我。”
“凭什么?这是我抓的。”
“你给不给?”
“不给!”
……
“等等!”司泉打断两个弟弟的争吵,“三弟?你……会跟人好好说话了?你不傻了?”
“我本来就不傻!”
司泉和司流一起愣住。
司刃自己也有些吃惊:在外漂泊这些年,早学会了宠辱不惊。怎么一回到家里,仿佛一切就都回到了原点。他又变成了那个时时刻刻想要证明自己的无助少年。
过了一会儿,司流笑了,“不傻?不傻会十二三岁了还尿床?不傻会一首古诗几个月都背不下来?不傻会大冬天里光着屁、股往外跑……”
“够了!你说的……那都是以前。”其实司刃一件也不记得,“以后我会成为很厉害法师,会很多法术!去很多你们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不信你们看!”
司刃指住地上的一块石头,想来个点石成金。可咒语到了嘴边,他却无比震惊地发现:他一句也想不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让人无比尴尬的沉默过后,司泉和司流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最后司泉摇了摇头,“嗯,三弟是不傻了。哼哼,疯了!”
司老爷闻讯赶来的时候,兄弟三人正扭打在一处难分难解。
最后司泉司流因为合伙殴打弟弟都受了家法,司刃则因为不尊敬兄长和擅入供堂被扇了两个重重的耳光又给关进房里。
等到司刃想起麒麟让小珠帮他找到笼子的时候,那在混乱中被挤变了形的笼子早已空空如也。
坐在床上呆望了会儿窗外,阵阵疲惫袭来,司刃蜷缩起膝盖沐浴在似曾相识又有几分怪异的苍白月光很快进入了梦乡。
将军府。
司刃瞪着一双眼睛死人一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旁跪着龙九,龙九面前是坐在毛毡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的独独地万。
“阿妈,求求您了,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