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寒辞》月影迷离

10、第八章下

　　待众人各自散去，已是天色大明。顾余音与南宫昭锦到隔壁院子休息，秋夫人则到一边的厢房，这间正房本是她的卧室，如今给了萧寒，她便先搬到西厢，本来紫陌是被安排到东厢的，但她因不放心萧寒的病况，执意留下。所以，这时房中便就只剩下萧寒和紫陌。
　　紫陌在萧寒身边坐了，把了把脉，见他脉象已渐渐平稳，才放下心，抬眼看着他，却不说话。
　　萧寒被她看得实在不自在，才略侧了侧头，道，“你有话要说？”
　　“我在等你说。”紫陌伸手把他的脸转回来。
　　“说什么？”萧寒垂下眼。
　　“你说呢？”紫陌的口气中有危险的意味。
　　萧寒有些讨好地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
　　“哦——”紫陌站起来，作势往外走，“那就当我从没认识过你。”
　　“紫陌，”萧寒这才有着急，“我不是故意隐瞒发现了刺杀我们的人是大哥所派之事的！”
　　紫陌挑眉看着他，“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么？”
　　萧寒尴尬地笑笑，“这件事很复杂。”
　　“噢——”紫陌故意挑高了尾音，“所以呢？”
　　“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
　　“好啊。”
　　萧寒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紫陌竟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他。
　　紫陌却过来放平枕头，柔声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若有难处，我又怎会为难你？”
　　“不是——”萧寒待要解释，却被紫陌按在床上。
　　“你先睡一觉。要说什么也等醒来再说。”
　　萧寒一笑，果然合上眼。

　　萧寒再醒来时，已是午后，见紫陌一直没有去休息，不免歉然，要说些什么，却被紫陌一眼瞪了回来，“别问我为什么不去睡！我现在困的要命！要不是你的心脏动不动地就不跳了，我用的着这么辛苦么？”
　　萧寒被紫陌几句抢白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苦笑，“现在我已好多了。你去休息吧。”
　　紫陌又为他把了脉，确定他的病情确实稳定了，才回房睡觉。
　　萧寒却是再睡不着了。只一夜之间，把他二十年来的一切都否定了。他不再是萧家的二公子，一下子成了一个私生子。前天，他听见风盈的歌声，就想起那是小时侯常听到的母亲唱过的歌，于是情不自禁地以箫音相和，同时也隐隐希望能由此再得到母亲的消息。果然，夜里那在画舫上唱歌的女子就找到他的房间。他什么也没问就随她来了这里，然后就见到了秋夫人。虽然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有三岁，但他一见她，就知道，她就是他的母亲！
　　本来，这么多年，不是不怨，不恨，特别是听苏先生把往事揭破后，就更是矛盾，但再次见到母亲，那些情绪竟都不见了，只余下对母亲的眷恋。但母亲之后的话也真正打击了他。在萧家过了这么多年，他竟根本不是萧家的人！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下子人事不知。
　　再睁眼时，床边坐的竟是紫陌。他本来惶惑的心，就渐渐安定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论陷于怎样的境地，只要见到这洒脱的女子，就能一下子安心下来。再后来，听母亲说明了事情的原委，竟再怨不起来，也再恨不起来。甚至对于大哥的追杀，他也只是感到心痛而已。
　　慢慢梳理着思路，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从此，就要以另一种身份和心态面对人生了。其实，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人错，错的是命而已。

　　萧寒再次醒来时，已近午夜，下午那么想着事情，竟就睡着了。睁开眼，就见紫陌正坐在桌边打盹，本不想吵醒她，却见她头忽地往下一沉，自己惊醒过来。紫陌下意识地往床上看过来，见他醒了，赶紧眨眨眼，站起身，往这边走来，“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叫醒我。”
　　“刚刚醒。”萧寒微笑着回答，声音却有些喑哑。
　　紫陌给他倒了杯白水，扶他喝了，才道，“我把药在厨房里温着，既然你已醒了，我去端来。”
　　萧寒却奇怪，“一直不都是吃的药丸么？”
　　“我身上带的药用的差不多了，你只能喝现熬的汤药了。”紫陌把杯子放在桌上，答道，“汤剂虽苦些，效果却是比药丸好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是不是？”萧寒淡淡地笑。
　　紫陌也笑，“你知道就好！可不是我存心刁难你！”

　　紫陌端了药往回走。本来从他们居住的院落到厨房最近的路，莫过于横穿隔壁的院子，但那院子里现在正住着顾余音和南宫昭锦，紫陌怕惹麻烦，去厨房的时候就特意绕了路。但回去的时候，手里端了碗，很是不便，又怕走在路上的时候长了，药就凉了，便决定索性从那院子里横穿过去，若是遇到人，解释几句也就是了。
　　紫陌沿着院墙走着，正惊讶堂堂教主的院落却无一个守卫，却见一间房中的光线忽明忽暗，且不时有奇怪的声音传出。紫陌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总觉得那声音好似呻吟，但又不像平日里从病患口中听到的。终于压不下好奇心，慢慢走到那房间附近，竟发觉有扇窗子是半掩的。
　　紫陌凑过去一看，顿时面无血色，手里的药碗差点砸在地上。那房里的桌上只放了一盏油灯，火焰跳跃着，映得房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定的感觉，而靠着墙的那张床上，竟是两个赤裸着纠缠在一起的男子。
　　见到这么一幕，紫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道白日里那教主和人质之间怎么如此和平，却不知两人原来是这般的关系！断袖分桃的事，她早在书上瞧见过，也不是不明白，但就这么突然展现在眼前，却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紫陌的脸顿时由白转红。她虽从医多年，见多识广，□□的尸体不知解剖了多少，而有些病症也是要脱衣治疗的，但对于男女之事，她的了解也只是限于书上写着的一些东西，更何况是这男男之事？
　　紫陌觉得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想着要赶紧走，可腿却不听使唤，她刚才是真的吓得不轻。她正着急间，就见南宫慢慢转过头来，眼中还氤氲着水气，却微启唇，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快走！”
　　而顾教主似乎还未发现她，正痴迷于身下的人。紫陌一惊，她知道，被她撞破了这等事，那冷冰冰的教主说不定真会杀了她。这样一想，她就更怕了，急忙转身匆匆离开。
　　看到紫陌离开，南宫昭锦才放下了心，却听顾余音道，“她走了。你可以专心一点了？”
　　昭锦一惊。
　　顾余音轻轻吻上他的眼睛，“以为我会杀她么？她是你表哥的人，我不会动她的。”
　　“谢——”昭锦只吐出半个音，一个长吻模糊了后面的字。

　　紫陌回到萧寒房里，惊魂未定，本要喂萧寒吃药的，却总是走神。萧寒叹了口气，把碗接过去，一口气把药喝干，才把碗递给紫陌。
　　“你怎么了？”萧寒看着紫陌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
　　“我，我看到——”紫陌想到刚才见到的一幕脸又红起来，“我看到顾教主和南宫——”
　　说到这，紫陌的脸已红到耳根，实在说不下去了。
　　萧寒却笑着点了点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紫陌这才出了口气，若真让她把刚才看到的事说出来，不如干脆杀了她。
　　“你过来。”萧寒冲她点了点头。
　　紫陌不名所以地走过去，“你早知道了？”
　　“白日里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你一说，就明白了。”萧寒答了一句，却一挥手，不让她再问，“他们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紫陌本也是开通的人，仔细想想，萧寒说的确实有道理，便不再介怀，开朗一笑，“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谁有空理会他们！”
　　说着，紫陌打开柜子，抱了床被子出来，“你往里挪挪，困死我了。”
　　萧寒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紫陌不理他的反应，把被子放在床上，转身吹熄了灯，又站在床前，“快点啊，给我腾点地方，我要睡觉！”
　　萧寒还没回过神来，只看着见紫陌的双眼，在黑暗中灿若星光，下意识地不想拒绝她，把身子往里靠了靠。
　　紫陌就在他身边合衣躺了。
　　萧寒还要说什么，却被紫陌拦住，“别问。”
　　萧寒虽是又惊又疑，却终是忍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紫陌把右手覆在他的左手上，轻轻地道，“我只是不想，一觉醒来，又不见了你的踪迹。”
　　萧寒没有答话，只把左手翻转过来，慢慢地与紫陌十指交握。
　　===========》

作者有话说

　　一般情况周二、周末有更新，大人们不要每天来看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