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郁金香》水云楼

3、夜光

　　会享受生活的人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下都会享受生活。
　　清苦的穷学生也会出没在咖啡馆，并认真地告诉你，念完学位工作了金钱就都不再是问题，不必现在亏待自己。青春是一去不复返的。
　　安听多了这种言论，也颇受影响。去超市买菜买到一旁的酒店里去了。
　　看着五花八门的葡萄酒，眼花缭乱之际只好听从笑容可掬的印度籍售货员的推荐，抱了一瓶回家。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可惜安只找到了一个玻璃杯，勉强在电脑里找到了琵琶曲。坐倒在沙发的时候，长长地舒了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布置的一切。
　　不错不错，还有点情调嘛！
　　当她拿起酒瓶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她没有开瓶器。
　　不禁恼恨起自己的疏忽，顿时没了兴致。电话响起的时候，也是懒懒地接了。
　　男人从渥太华打电话回来，不知是何用意。
　　“我下个星期回来。”男人说，电话那头有些吵杂，大约是在忙碌中抽空打的。
　　“哦。”安看了眼败兴的红酒，遂问道，“你有开瓶器吗？我买了酒，结果喝不到。真讨厌。”
　　“别撅嘴了。先放着吧，等我回来一起做菜下酒。”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好吧。”手指无意识地玩着靠垫的穗子，安瞪着酒瓶的眼神缓和了些，“反正一个人喝也无聊。不过我本来想喝了减肥的，这下减肥计划要推迟一个星期了。”
　　“就当作和我一起减肥了。等等我，别减地太快。”
　　安笑了起来，正想说点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急速的话语：“工作了。下次再聊。”
　　电话倏然断了，和它的到来一样突兀。
　　安将靠垫抱在怀里，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没几日，朋友来访，惊奇地发现她这里居然有一瓶葡萄酒，立刻嚷嚷着要喝，折腾着找同层的中国人借了开瓶器，几个人一起把美酒喝了精光。
　　安也尝了一口，实在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喜欢喝这种酸酸的酒。
　　她有些心虚地看着空掉的瓶子，索性将它扔进回收垃圾的地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周四的傍晚，男人照例开不了门，空有钥匙在手，却打不开那条链子。
　　安跑去开门，迎上男人无奈的脸。
　　“下次不要这样了。”男人轻轻叹息着，眉宇间都是疲惫。
　　安在心里悄悄说“不要”，手脚利落地帮他拿过行李。箱子丢进储物室，她忽然质问起自己为啥要做这些。
　　哎，说到底还是太心虚了点。
　　男人已经洗了脸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休息。茶几上放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
　　“哎？”安茫然地看着那瓶酒，莫非她买了两瓶而不自觉？
　　“我知道你那瓶酒等不到我，所以很自觉地带了酒来等你。”男人笑道，“下次你再请我喝酒吧。这次我请你。”
　　安暗自打量着男人的脸色，见他没有愠色，也就自动自发地坐了下来。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起酒杯，学着男人的优雅。
　　显然，人是各自不同的。她是学不来男人的优雅的，倒不如豪饮，说不定还能搏个巾帼英雄的美名咧。
　　“少喝点，到底还是酒精。”男人拿过安的杯子，不肯再给她倒酒。
　　所谓吃人的嘴短，她嘟着嘴，不满地踱进厨房偷吃早已准备好的饭菜。
　　了不起么！你不给我喝酒，我就不给你吃饭！
　　在厨房磨蹭了半天，端着菜出来时又恼恨男人居然不过来帮忙。走到客厅忽然发觉男人已经靠在沙发上，浅浅入眠了。最后一缕夕阳映在他的脸上，为这个冷淡的男人平添几分温暖。
　　安不得不顿住脚步，心道好在不是看到月光下的男人，否则她也许会一瞬间变成可怕的狼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