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上》明仔

33、第 33 章

　　除夕夜的时候，整个京城喜气洋洋。
　　各大府邸门口都停满了轿子，投递名帖的人排了长长一条龙，那些收在轿子里的金银珠宝，将会是今年高官们最大的一笔收入。
　　卫沧澜端坐在堂上，不咸不淡地与前来拜访的官员们闲谈，送别的时候，还让长生将自己做的辟邪锦囊一人发了一个。
　　长生送完人，乐得嘴巴都合不拢。“王爷，这生意可太划算了，一个小锦囊，换了一箱黄金。”
　　卫沧澜在看书，头也不抬：“锦囊是权，看不见的权，用多少黄金都未必换得来。”
　　春节便在这权钱交易与觥筹交错的时光中慢慢流逝，总以为皇宫会有多少新奇事物的长生也腻味得不行，心想这皇帝当得也真够磕碜，春节吃的还是平日里就能吃到的山珍海味，看的还是平日里那些戏目，玩的也都是嫔妃之间的小家子把戏，倒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平日里节俭惯了，春节就能过得乐乐呵呵。
　　眨眼就到了元宵节。皇宫里终于放过这些亲戚，皇帝只与自己的妃子们设宴，难能清闲的夜晚，卫沧澜打算随便吃点清淡的东西便歇息了，可长生眼巴巴地望着外头，似是在盼望着什么。
　　“王爷，你没参加过灯会吧？”长生睁着一双水汪汪地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卫沧澜道： “我只参加过山上的灯会……那些妖怪们沿着山路点灯，有时候会引来阴间的阴差一同过节……”“够了够了，这里没有妖怪！”长生连忙打断他，“不如今夜我们去逛逛？”
　　卫沧澜看他一眼，似是不在意：“我累了。”
　　少年果然露出一副沮丧的表情。
　　唇角微翘，恶劣的小王爷又补充：“不过要是你掏钱，我倒是可以去看看。”
　　于是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贴身小厮带着一脸纠结和愤恨的表情点头。
　　哼，谁不知道这家伙的小金库塞得满满当当的，要这么放任下去，哪天卷包袱跑了，自己也拦不住。
　　民间的灯会自然没有宫里的奢靡华丽，然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种卖艺人、小摊贩，让热闹成了一种氛围，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非皇宫里的虚情假意。
　　卫沧澜披着一件相对朴素的貂皮连帽披风，因为怕冷，整个人都埋进了毛茸茸的披风里，帽子也戴着，只隐隐看到一张绝色的脸。
　　因为不想被人围观，两人没带侍卫，长生怕人流将王爷挤走，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想要带着他往前挤。卫沧澜低头看了眼，拿着小暖炉的手从衣袖里伸出来，握住那只有些冰冷的手。
　　长生一愣，回头看他一眼，却见那人径直超过了自己，反手带着自己往前走：“我要去参加那个。”
　　他所说的，是个灯会擂台。台上的男子大声吆喝着：“第一位能最快猜出十个灯谜的客人，将免费获得这个莲花灯！要知道，我店的莲花灯向来是镇店之宝……还有谁要报名！”
　　“我。”卫沧澜应道，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长生推到了前面。
　　“……哎？哎？！”长生吓得想要往后缩，却被人顶着。“乖，我来答。但是你要是比别人慢，拖累我，你就自己掏钱买个莲花灯。”卫沧澜在背后温柔地威胁。
　　竞猜开始，台下无数的文人翘首以待，为的并不是说那一盏莲花灯，而是灯谜王的成就感。
　　“第一谜，月上枝头杜鹃鸣，打一字……”“棚。”卫沧澜贴着他耳根道。
　　长生突地脸红了。这一瞬间的犹豫，便被别人抢了先。卫沧澜当做没看到他的赤红耳根，在后头戳了下他的腰：“再晚一次，就买俩。”
　　长生不自觉捂着耳根，咬着下唇说了声“好”。
　　“第二谜，作梅剪画落半空，打一字……”“榨。”“榨！”长生这回可不敢慢了，一边捂着耳根一边大吼。
　　“中！”男子大笑，又继续。
　　接下来连着九题，长生皆为第一个答出，众人皆诧异，看向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
　　“好嘞，莲花灯给您！”男子将个头不大，做工却极精致的莲花灯解下，递给长生。
　　少年兴奋得满面通红，转身就递给卫沧澜，还没开口，就听那男子调侃道：“原来公子是为了自家小媳妇出的头啊。”
　　长生手一抖，差点把灯摔地下。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主子，那张脸上居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他才是我的小媳妇，你看走眼了。”卫沧澜却出乎意料道。
　　长生呆滞。
　　那男子愣了好一会，又上下打量了长生一番，过了好一会，才挠着头说：“……原来是女扮男装。”
　　长生张大了嘴。
　　“碎玉功倒是有些帮助。”卫沧澜拉着长生的手，转身就走。

　　拎着莲花灯的少年满面疑惑。
　　卫沧澜却不管，远远地瞅见一个耍猴卖艺的，便拽着他过去观赏。
　　看猴戏的人太多，卫沧澜不喜拥挤，看到不远处一座高楼有朝向这边的座位，便带着长生进了那家闻香楼。高层乃闻香楼的上等雅座，要价不菲，可小二一看卫沧澜的打扮，立刻殷勤地将人带到了楼上。
　　相比楼下的熙熙攘攘，楼上显然清净得多。然而靠街的一面并不是包间，堂中还有几桌的客人在喝酒吃火锅，卫沧澜挑了个能看见猴戏的座位，等长生用帕子铺在座位上后，才欣然入座。
　　长生早就想来闻香楼尝鲜了，仗着自家主子最近心情好，收入高，便摆出一副“老子有的是钱”的谱，兴奋地照着菜品一个个点，也不管吃不吃得完。点到一半，还回头看了眼主子的表情，见他一脸兴致盎然看着外面，完全没有限制自己的意思，又继续点了些小吃。
　　兴许是主仆二人面前的盛宴太过惹眼，周围几桌的人终于忍不住把视线投向这边。当卫沧澜因为火锅的热气而解下貂皮披风，露出那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蛋后，终于有一桌人站了起来。
　　长生正在烫肉，他就看腻了这些街头卖艺的，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是其中一人，现下眼前最重要的，莫过于热气腾腾的美食。
　　等他把最好的肉都放到锅里，头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长生抬起头，愕然地看向围着桌子的几个外邦人。他并不认得这些人，然而他们脸上的腾腾杀气，却不会看错。长生下意识地摸上了胸口的短剑，这是李嬷嬷长期锻炼出来的自然反应。
　　卫沧澜却始终看着外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王爷，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巧了。”领头的男子腰间围着一条豹皮做的腰带，身材魁梧，光是眼神就充满了煞气。
　　始终着迷于猴戏的少年终于回过头来，看到来人，微微皱眉：“你是谁？”
　　豹皮男子冷笑：“王爷贵人多忘事。我国的大巫，不正是败在王爷手中么？”
　　卫沧澜似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手下败将太多，当然不能一一记住。”
　　特使青筋跃起：“当日在大殿之上见识过王爷的风采，今日有此佳遇，我身边还有几位祭司，都想与王爷切磋请教，王爷不妨在众人面前，再次展现中原人的风采。”
　　这话分明逼着他应战，否则就是露了怯。
　　长生怒极——这帮人害得他的肉都要煮烂了还不能出锅，猛地拍桌而起：“你们算老几，敢对王爷这么无礼！
　　特使冷笑：“王爷一出手就杀了我们的大巫，如不能令我们心服口服，怕是我们大王也不会同意。”
　　卫沧澜半眯着眼：“我是王爷，比你们的藩王要高上半级。我做了什么还需要你们大王同意？”
　　特使大怒，也不管他点不点头，后退一步，身旁的几个黑衣祭司就围着他，拿出各自的法器开始念念有词。
　　“放肆！”长生又惊又怒，也顾不上锅中的美食，一脚踢翻桌子，将滚烫的火锅踢到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惨叫着退开，然而剩下的四人已经各自施出巫术，三只狼妖和一只猎鹰从半空中跃下，直扑卫沧澜！
　　邻桌看热闹的人纷纷惊叫着逃开，一时之间堂中仅剩这几人，长生拔出短剑，一个箭步就冲到其中一个祭司面前，想要击退他，却不想短剑被特使架住，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竟不分伯仲。
　　卫沧澜捡起其中一双银筷，用力插入其中一头狼妖的眼中，却防备不了另一只狼妖的攻击，左手被狠狠地咬上！
　　“王爷！”长生尖叫，眼看那只猎鹰就要啄上他的眼睛，却见卫沧澜用力地抓住狼妖的嘴，狠狠地将自己手臂上的一大片皮肉给撕开。
　　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像是撕开了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卫沧澜的双眼霎时变红。
　　“给我滚。”极为阴冷的声音响起，本来杀气腾腾的妖怪们立刻止住了动作，先是咬着他的狼妖全身发抖的松开口，退后几步，随后三只狼妖都匍匐在地上，做出恐惧而臣服的动作。
　　那只猎鹰甚至反扑向主人，啄瞎了其中一只眼睛。
　　本来得意洋洋的祭司们像是见识到了最可怕的妖怪，都苍白了脸。
　　长生看得一呆，以至于没注意到特使的攻击，肩膀挨了一剑，疼得他惨叫，没等特使的剑再次砍下，卫沧澜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长生面前，单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略一使劲，就已扭断了他的手骨。
　　特使惊恐万分，正要后退，对方的手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
　　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妖异万分的少年扬起诡异的笑容：“这是我的东西，不要乱碰，懂么？”
　　特使瑟缩着想要点头，脖子却已传出碎裂的声音。
　　他最后一眼，是少年已经妖化的眼瞳。
　　长生瞪圆了眼，看着全部倒地的藩人，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变得明显像个妖怪的王爷，心中震惊不已。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官爷来了！”有人大喊。
　　“……长生。”卫沧澜看着他，似是有些犹豫。刚刚才掐死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长生想也不想，抓起一旁的披风，将人整个包了起来，也不管自己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将明明比自己还强大的人背在了肩上。“不要把脸露出来！”他低声道，然后奋力地朝楼下奔去。
　　楼下果然已经聚满了官兵，正准备冲上来，一看到长生，便大声喝道：“站住！”
　　长生亮出令牌：“王爷受了重伤，我要立刻送回府里医治！反贼在楼上已被正法，少来碍事！”
　　兵头大吃一惊，看向他背上的人，虽然披风包裹得严实，然而露在外头的鞋子却是不折不扣的龙纹。“快，找最好的马车来送王爷回府！”兵头脑子好使，立刻指挥下属们干活。
　　长生死死撑着，直到将人背回府里，放到床上，才脚软地瘫在了地上。
　　卫沧澜被厚厚的被子盖着，却始终抓着他的手不放。
　　太医赶来前，长生将床帘放下，自己翻身上了床，伸出一只手让太医把脉。太医探出他受了重创，想要掀开帘子查看，却被冷声喝止。
　　黑暗中，一双妖异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身前的少年。血腥味让他万分暴躁，恨不得掀开帘子，将外头所有的人都杀光。
　　这是便天生的妖性，对人类为敌的妖性。
　　躲在被窝里的长生并不知情，只与小王爷紧紧贴在一起，因为妖化而明显冰冷的身体将他冻得够呛。好不容易等太医退下了，才打了个喷嚏。
　　“你快去包扎伤口！”卫沧澜怒道。
　　长生干笑：“其实也只是皮肉伤，血都止住了。”
　　卫沧澜猛地将他按在身下，俯下身，低头就用嘴盖住了他的废话。
　　长生瞪圆了眼。
　　这远比王爷妖化还令他震惊。
　　许久，长生突然感觉到身体酸软，卫沧澜这才放开他，哑声道：“你的血腥味让我忍不住吸取你的阳气，不想死，就去包扎伤口。”
　　呆若木鸡的少年这才连爬带滚的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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