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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视觉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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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眼睛在某些时候还会欺骗我们自己。
所有人抵达二楼后,沉夏和希声要求一位小警官把神秘客人陆菡韬房间里去了一趟,拿了一些东西上来,一样是数字门牌,有十几片;一样是司徒夜月在钥匙上粘的用以分辨每个房间号的贴纸。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司徒夜月声称陆菡韬逃跑了之前找到的,当时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
沉夏拿着这些贴纸,问司徒夜月:“空白的贴纸,想写什么号码和字母都行,这贴纸应该在你房间才更合情理,为什么会在陆菡韬房间呢?”
司徒夜月之前可能并未觉察到这件东西也可能成为线索,因为表现的很疑惑:“我,我不记得了。”
“嗯,你可能真是不记得了,因为把钥匙更换了新贴纸的人不是你,而是许斑!”沉夏侧过脸对许斑扬起笑来,“假扮陆菡韬的人就是你,除了司徒夜月,就只有你在那间房里呆过,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你策划了接下来的谋杀,把计划一一对司徒夜月交待完毕,但是一开始她可能并不太明白你的意图,你就干脆让她东西给你,来做给她看一次。这样她就明白了……”
许斑撑大了眼睛反问他:“你凭什么说,我假扮了陆菡韬?”
“因为你没有和他同时出现过吧?”沉夏嘴角噙笑,扫视了其他人一遍,问:“虽然有的人只远远看过陆菡韬一眼,有的只见过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但只有你没讲过……对陆菡韬有什么印象。”
许斑沉默了一会说:“只是你们没问过我,我才没说而已。”
“那就见过他?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沉夏质问道。
一个人想临时编造谎言是需要时间的,当然这时间也可能是在回忆,但通过观察他的眼珠转动的方向也可能分辨出他在编造谎言还是在回忆。
但许斑控制的极好,居然能目不斜视地不转动眼珠,片刻回答道:“我见过他,穿着一套蓝色运动服,带着渔夫帽,压得很低所以看不清脸,时间嘛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那你看见他时,他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沉夏问的更详细了。
之所以要问得更多,因为谎言总是在细节上露出马脚的。
许斑想了想说:“当时他……在门口晒太阳,老板娘站在他身边,我嘛,站在旅馆里。”
“旅馆一楼的哪里呀?”沉夏不依不饶,继续深究。
许斑蹙起眉头,有些支吾了:“在一楼靠近楼梯的地方,嗯,当时我刚下楼,站在楼梯旁边往外看。”
“哦?”沉夏立刻对希声一笑,希声跑下楼梯,站在楼梯口往外看,对楼上的他们摇摇头:“站在这里其实是看不到门口的人的,只能看到整个大门框哦。”
“不可能,站在二楼这楼梯口也就看见……”许斑第一次显出了轻微慌张的表情,站在楼梯口那往外看,“奇怪了,怎么站在这里也会看不见……”
“视觉错觉!”希声回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上,“每次我从这里下楼,也觉得好像是看得见门口,因为旅馆大门很大,理应看得见。但其实不是,除非门口的人站在右侧,还贴着门板站着的,否则是看不见人的,只能看见一道影子或光。”
“那是我记错了,我不是站在那儿看的。”许斑马上改了口。
沉夏神色不屑地瞪着他:“哟,你还改口供啊?陆警官可是记下来了,反复改口供,法官可是会怀疑你的诚信哦!”
陆警官对他扬起手中的笔录本。
许斑掀了掀眼皮,不说话了。
“好了走吧,我们去209看看!”希声带着众人进了209,第一件事不是让他们看门,而是让司徒夜月把旅馆所有房间的钥匙拿出来,那钥匙自从她被软禁,还别在她腰上呢。
司徒夜月有些忐忑地把钥匙串递给他,就看着希声把209的钥匙握在手中,手指在写着“209”的贴纸上刮了刮,揭开后发下底下有一张贴纸被撕掉过的痕迹。
“这个就是更换过贴纸的证据,不过为什么要换贴纸呢,是因为原先的贴纸破损了么?”希声笑意浓浓地看着她,又转头问最熟悉旅馆事物的尤叔,尤叔是在刚才被一起叫上来的,“原先的钥匙贴纸真的旧了吗?”
尤叔回忆了一下说:“没有吧,看起来都还看得见数字,不过老板娘两年没换贴纸了,前段时间却换了,我是诧异了一会。”
“但是,换了贴纸能说明什么?”陆警官觉得奇怪。
沉夏催促地看了希声一眼,希声转身把钥匙往209的锁孔里插,和那天苏平死的时候一样,这锁是可以顺利打开的。
希声对此并没有表示疑问,因为这时意料之中的事。不过紧跟着,他翻了翻钥匙串,把203房间的钥匙上的贴纸了揭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
把里面半张没被完全撕掉的贴纸给他们看。
“204?怎么回事,换贴纸还贴错了房间号不成?”陆警官惊讶地问,不一会儿反应过来,走到了廊上,向前向后看了好半天,瞪大眼睛道:“不是吧!”
沉夏笑眯着眼问他:“陆警官终于想到这诡计的关键了?”
“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怎么会……一点没有发觉?”陆警官转头,看见许斑的脸色居然有些白了,这才相信了这个推论,但还是非常困惑。
“做了小小的试验,你们就都能明白过来。”沉夏让几个警官帮他把所有房间的名牌都给摘下来,要他们摘牌子时心里记住刚才209的位置。
然后,沉夏、希声、田岢各自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陆警官站在艾恩教授房间口,一个小警察站在许斑房间门口……都站好之后,沉夏扬起唇角问他们:“谁还认得209在哪里呀?”
刚才摘门牌的几个小警官都说记得,沉夏就让他们跑到209门口去,可四个警官却分别站在了两间房的门口,结果大眼瞪小眼,相互质疑起来,“奇怪了,怎么回事啊?”
“到底那间房才是209?”陆警官也懵了,“我站在这里也不确定啊,看起来这些房间都太像了。”
“原本都是一模一样的么。”希声笑了笑,让一个小警察进了他所选择的屋子,其他人记住他进了这个门,再让他们全部都回到楼梯口,“刚才他进的哪间屋子?”
他们都觉得这次自己应该不会记错了,跑过去推门,结果只有一个人选对了。
因为这个人刚才数了这间房顺位的数字,记住了它是准着艾恩房间过去第几间,这才没弄错。
“为什么会这样?”陆警官快被这些房间给绕晕了,“不过这走廊不能多看,瞪直了眼睛多看几分钟,我好头晕呢。”
沉夏轻笑着说:“起初我觉得这旅馆的设计者没什么创意,但后来才发现,这人实际上是个视觉错觉现象的爱好者。这二楼一通到底,每间房都是一样的,不但里面布置一样,每间房的间距一样,每扇门也极力复制成了一模一样的,加上墙壁贴的是大小圆圈立体图案组成的壁纸……除却头尾几间房的客人,可以轻易记得房间的顺位,住在中间几个房间的那些客人,若是没有名牌,估计大部分都会走错房间,更不用说更换了门牌了。我估计……过去这家旅馆的老板很爱做恶作剧,会经常把房间的门牌调换,看着客人走错房间而困窘诧然的表情,以此来增加乐趣。”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尤叔突然喊道:“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一直觉得这旅馆的上个老板人挺好的,但总是常常会被客人骂,说他无聊有病,我每次问他,他就是不告诉我原因!”
“这么说来,许斑和司徒夜月就是利用这点……在制造密室时,动了门牌的?”陆警官有顺着没有一个门牌走廊看过去,坚持了五分钟不行了,看着那无数个圆圈,他还是觉得头晕,“但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吗?”
希声故意低着头,抬高眼角看了许斑一眼,这是带有蔑视的眼神,这才回答陆警官说:“自然是有必要的,因为黄玉林、祝彬的尸体被田岢挂在了210室窗外,他要嫁祸并杀人,怎么移动尸体最轻松便捷呢?自然是不改变地点,直接把尸体拉上来,伪造苏平的自杀现场最快!他要做的,只是告诉要夜月把这边的名牌号都换一换,把210变成了209!”
陆警官点头,“所以对应的钥匙上的贴纸也要换了。”
(更换门牌诡计,具体见作者有话说里的图)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向司徒夜月要210的钥匙?她当时的钥匙串上分明有一把210,但是却说钥匙在房间里要回去拿。”沉夏补充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我想,那个时候的司徒夜月可能是发现这枚钥匙上的新贴纸有点儿挪位了,所以慌张地回了房,把所有钥匙的贴纸检查了一遍,确认它们不会掉才拿了出来。假如,出现了贴纸上号码与他们更换过名牌的房间不对应的情况,她就要露馅了!”
他透亮的目光顿时让司徒夜月低下了头。
回避或逃避,都是一种掩饰。
再看许斑,他这时鼻孔微张,呼吸变快了些,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沉夏没有错过它,这个微表情也恰恰表明——
他心虚了,他定然与这件事有关!
“但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些门牌被换过了呢?”陆警官觉得这不可思议,“之前的门牌你们应该是见过的,还有207、208你们也都进去过,难道就没人发现?”
沉夏和希声不约而同的蹙眉看他。
“哦哦,当然你俩不包括在内……”陆警官鸭梨很大呀,“许斑和司徒夜月是一伙的,两人自然知道了不会说,田岢呢?当时没感觉?”
田岢心说你就会捏我这个软柿子,回忆了片刻,说:“当时确实没注意啊,每扇门看起来都那么像,再说了我自从杀了人就心情紧张,老低着头走路,只有时会注意远处的210几眼,不过左右房间的门牌还是知道的,但对面房间的门牌……我印象中好像没挂吧,老板娘不是还说过,她房间的门牌不够,却懒得去补订。但今天一看,门牌又都有了,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不过最奇怪的是苏平吧,他怎么就没认出当晚那不是自己房间呢?”
“应该是司徒夜月早知道他那天要出门下山,告诉了许斑,两人就商量好了这个计划。外出一天回到旅馆又看了那么长时间电视,苏平肯定是很困的,他的钥匙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掉了,看到209就开门进去,自然不会怀疑,而且房间里的东西与他离开时一样,因为司徒夜月把这些东西都从原先的209给原封不动的照搬了过来……”希声解释着,询问式地看了看她。
也许是觉察到他们掌握的事实越来越多,司徒夜月因为许斑而感受到的压迫立时减少了许多,便对他点了下头,“正是这样。”
“但可惜,你们两人有一点露出了马脚。许斑把黄玉林和祝彬的尸体拉上来藏在床下面之后,把包裹他们的床单放在床褥底下。跟着,司徒夜月才开始更换两间房的布置,结果把这两张床单顺手也一股脑带去了现在的210房间,也就是过去的211。但我和希声早怀疑现在的210不是黄玉林、祝彬所住的那间房……因为窗口的帆布位置不对!而且,我们从208的窗口往外看,看到的河流中石头的位置也不对!”沉夏把自己发现疑问的过程说了一遍,又对着许斑笑道:“说到底,能发现帆布的位置有异,还要多感谢你的数码相机哦!”
“啊,祝彬的那张照片!” 田岢这时想起来,记得有天他给沉夏希声看了的那张照片。
“当然,证据还有!”希声不知何时走到了许斑身边,对着他冷冷说道:“现在208房间的床垫和我当初进208房间时,摸到的不一样。很明显是两个床垫,这房间一直没住人,床垫怎么会无缘无故换了呢?”
许斑的喉结一动,往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看来他快支撑不住了,沉夏紧接着说:“很多细小的差异都能证明,原来的209、 208、 207不是现在的209、 208、 207,我们还在现在的210发现了一片隐形眼镜,整个旅馆中只有苏平戴着隐形眼镜,他死时是没有戴隐形眼镜的吧,他去了以前的211房所以掉了眼镜么?不会吧。还有,他那另一只隐形眼镜去了哪?
陆警官根据这条线索推测说:“司徒夜月把210布置成209时,可能不小心把苏平桌子上眼镜盒打翻了,身上沾上了隐形眼镜,却又在把211布置成210时,不小心把这个隐形眼镜掉在了那儿!那苏平的另只隐形眼镜呢?”
“或许还在她当日穿的那件衣服上吧!”沉夏知道她这几天没洗衣服,但她也不排除她找到隐形眼镜,并已经销毁了。
司徒夜月却主动说了一句让他们惊喜的话:“那件衣服,我当日我搬东西时穿的是许斑给我的一件旧外套,就是怕自己身上沾上什么东西,被其他人看见,我后来检查了几遍才还给他……”
“这是真的?哈哈,许斑你这次跑不掉了!”陆警官立刻命令人去把许斑的所有外套拿过来,在司徒夜月的指认下,开始检查这件衣服。
许斑这时终于沉不住气了,狠狠瞪了司徒夜月说道:“你这个蠢女人,再多说一句试试!”
司徒夜月有些害怕的抬起头,但看着沉夏鼓励地看着自己,便大声喊道:“你认罪吧!即使你不肯说出关着我妹妹的地方,他们也一定能帮我找出来的!”
“原来,他用你妹妹在要挟你?”陆警官气愤了,“你妹妹叫什么名字,你最后一次见她在什么时候?”
司徒夜月这才吐露真言,小声涕泣着说:“我妹妹叫司徒祯月,是我爸妈收养的,但最近她才知道,自己的曾经的父母在找他,这个密码锁……是她的。她是许斑的女朋友,许斑其实早订好了旅游的计划,说要带着祯月一起过来……但他出现时却跟着其他三个男生,我根本没见到祯月!后来他才告诉我,祯月被他藏在了一个地方,因为她不肯帮他谋夺艾恩教授家的财产,结果她就找上了我,让我假扮祯月,冒充教授的女儿。”
“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一边的田岢显得意外极了,似乎是回想了一会,指着许斑就骂起来:“该不会,你早就知道我对黄玉林、祝彬起了杀心,你故意制造了这次旅游的机会?你这人简直……简直太恶毒了……”
“恶毒?如果你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就算给你一把刀,你也不会杀人的吧。”许斑哼笑一声,对沉夏和希声挑了挑眉:“还有什么证据,继续拿出来啊!”
希声要一位警官拿出了田岢的数码相机,打开来翻出来了一张,指给他看,“这张照片虽然也是田岢无意中拍的,但他足以证明苏平死前,这一侧的房间门牌与现在的不同。”
这一张是对着走廊拍的,应该是田岢调试相机时无意识地拍摄,但镜头正好对准了他对面的房间,照出了门上的“214”,拍摄时间是苏平死去的当日上午。
而现在呢,他们回头一看,对着田岢房间的是“213”。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hold住啊?”沉夏与希声并排站在一起,忽然低头打量着他的双脚,咯咯咯地笑起来:“许斑,你真的有做连环杀手的天资,一开始确实把我们甩团团转,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勒死了艾恩教授,还让司徒夜月帮这你制造他仍在房间的假象……你知不知道艾恩教授死前换上了‘水猴子’?”
“‘水猴子’是什么?”许斑这副表情,有点被吓到了,他好像听过这是种传染病。
沉夏慢条斯理地说:“哦,就是传染性软疣,一种皮肤传染病,直接皮肤接触,挠挠什么的,或者用过此人的毛巾脸盘之类的,都有可能传染上。你没看艾恩教授,吃饭总是用自己带来的碗筷么?”
“这,这病……会这么样?”许斑一想,自己勒住他脖子时到底挠过他没有啊?!
希声跟着幸灾乐祸地微微一笑,“你不认罪没关系,反正过几天,你身上发了传染性软疣,自然就可证明你的杀人罪了……陆警官你把他关进一楼最潮湿的房间吧,那样他发病的更快些!”
“喂,你们!”许斑稍微有点洁癖的一个人,这时忍不住撩起自己的袖子来看,“不会吧,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陆警官走过来,佩服地看了沉夏和希声一眼,鄙视地盯着许斑,呵呵一笑:“隐形眼镜也已经找到了,居然卡在了扣子缝里!这下好了,许斑,总算可以老实招供了吧?给我一五一十说明白了,不然不给你找医生!”
“喂,你这是剥夺我的人权!”
“你丫的杀人凶手还有个屁人权?受害者的人权呢,你给了吗?”
……
看着许斑被陆警官押下了楼,沉夏拉住希声的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总算告一段落了,我要去补个觉。”
“嗯,我陪你!”希声伸长胳膊搂住他的腰,两人不管其他搜证的人怎么忙活,头挨着头钻进了房间,一个关门落锁,一个拉起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