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有余生》洛禾

19、第十八章

　　说实话，孟洵虽然听老板娘说童菲菲的手艺不错，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口味很挑剔，所以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
　　于是，当他喝了一口童菲菲做的萝卜鲫鱼汤后，整个人当即就被震住了。
　　“怎么了？”童菲菲一直在观察孟洵的脸色，看见他喝了一口汤就停住了，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很难喝吗？我刚才炸过鱼之后，已经把葱姜都挑干净了啊，应该不会这么难以忍受吧……”
　　她伸出手，想盛一碗试试，却发现孟洵的手比她更快地握住了汤勺。她诧异地抬起头，孟洵的眼神深邃而明亮，笑容很淡，但却很真实：“我没想到，会这么好喝。”
　　“呃？”童菲菲愣愣地看着孟洵又盛了一碗，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真的觉得还不错，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怎么样？味道很好吧？”不知什么时候，张姐又晃了过来，她指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骄傲地说道，“别看这些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但菲菲做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好吃！”
　　“嗯，的确，她没去当厨师果然是可惜了！”孟洵点头表示赞同。
　　“张姐，我现在是在公司做小职员的，你再这么夸我，我怕老板真要炒了我，让我去当厨师了！”童菲菲哭笑不得地对张姐说道。
　　刚才她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张姐就不停地问她和孟洵的事情，还一个劲地说什么孟洵肯定是看上她了，让她好好把握机会啊什么的……唉，真是让她满头黑线如黑发，早知道会这样，她说什么也不能带孟洵来这里啊。
　　“呵呵，我这是说你宜家宜室嘛！”张姐还想再多说两句，正好有个客人嚷嚷着要买单，她这才暂时放过了童菲菲。
　　“宜家宜室？”孟洵戏谑地看着童菲菲，随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总结得挺到位的。”
　　童菲菲顿时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张姐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在意。”
　　孟洵温和地笑起来：“怎么会，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这倒是。当初，我还好遇见了她。”说到这里，童菲菲仿佛回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神色有些迷离。孟洵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下来，他开口问道：“你当初，在这里打过工？”
　　“嗯。”童菲菲点了点头，看向厨房的方向，“五年前，我本来是在这里洗盘子的，但张姐发现我会做菜，就让我开始帮厨。她总说是因为我做得比她好，其实也没有。很多菜都是她教我做的，我知道她是想帮我，她真的对我很好。所以后来，虽然我找到了别的工作，但还是时不时地来这里看看她。我总觉得，这里，挺像我的一个家。”
　　孟洵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我看过你的档案，那上面，好像没有你亲属的信息？”
　　童菲菲垂下目光，点了点头：“我十二岁那年爸妈就过世了，后来是奶奶把我带大的，我二十二岁那年，奶奶也过世了。”
　　孟洵闻言一愣，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眼底一道寒芒闪过，瞳孔急剧收缩。不过这一切童菲菲并没有看到，等她再抬起头时，孟洵眼底的光芒已在瞬间收敛无踪。
　　“很抱歉。”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童菲菲抬起头，淡淡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孟洵垂下头，夹起一块童菲菲做的油煎豆腐。金黄色的豆腐外焦里嫩，口感绝佳，滑嫩的感觉从唇齿一路蔓延到胸膛，他想张姐其实说的是真的，菲菲的手艺的确很棒，她，应该被好好地对待。
　　两人吃完饭，孟洵买了单站起来为童菲菲拉开椅子。童菲菲有些受宠若惊，差点错了步子。孟洵稳稳地扶住她，声音近在咫尺：“小心。”
　　一股热浪从脸颊边拂过，童菲菲觉得自己的耳后灼热异常，她低着头轻轻挣开了孟洵的手：“谢谢！”
　　孟洵缓缓垂下还悬在半空中的手臂，握紧了拳，又松开，径自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童菲菲在张姐暧昧无比的笑容中红着脸跟在了孟洵身后。她刚迈出店门，就看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迎面跑了过来，高高地将一大束玫瑰举到孟洵面前：“哥哥，给姐姐买枝花吧！”
　　童菲菲的脸颊顿时红得要滴出血来，连忙走过去拉开小女孩：“妹妹，我们不买花。”
　　“姐姐，你就让哥哥给你买一枝吧！”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跑了一晚上了，一枝花都没有卖出去，晚上回去妈妈要打我了！”
　　童菲菲咬了咬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小女孩，抚了抚她的头发：“这里太偏了，人少又不安全，你去大路上试试吧。这钱你小心收好，花我们就不要了。”
　　“谢谢姐姐！”小女孩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神黯淡地笑了笑，“大路上也很多人卖花，我就是被他们赶过来的。晚上这些花不卖完，妈妈是不会让我回家的。”
　　童菲菲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向孟洵。孟洵叹了口气，走过来问小女孩：“你这些花怎么卖？”
　　“八元一枝，这里一共有五十枝。”
　　“行，我给你四百块钱，你回去吧！”
　　小女孩看着孟洵果真从钱包里掏出来四张红彤彤的大票子，激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她捏着钱不停地鞠躬：“谢谢！谢谢哥哥姐姐！谢谢！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好了，这么冷的天，你快回去吧！”童菲菲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玫瑰花，看着小女孩小心地把钱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对他们挥挥手，撒腿跑远了。
　　“就这卖相，还敢要八块钱一枝！”孟洵看着童菲菲手里一大半都耷拉着脑袋的玫瑰花，不屑地摇着头。
　　“可你不是也买了吗？”童菲菲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她第一次觉得，原来黑面神也不是那么让人恐惧。
　　“那是因为她运气太好，碰到你了。”孟洵扫了童菲菲一眼，“一朵花都不要就白给二十块钱，你还真是大方！我说，你是不是每次看到路边那些要饭的，都会特别爽快地给钱啊？”
　　童菲菲脸上的笑意一滞，过了半晌，才轻声回答道：“是的。”
　　孟洵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童菲菲会有这个反应。他正踌躇着要说点什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Paul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老大，忙完了没？你快点过来陪我喝几杯啊！一个人过节真是太凄凉了！”
　　孟洵看了一眼童菲菲，回答道：“好，我半个小时后去找你。”
　　童菲菲看见孟洵挂断电话，连忙乖顺地开口：“你要是还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哥们找我陪他喝酒。”孟洵顺口解释了一句，拉开车门。
　　童菲菲捧着一大束玫瑰，小心地坐进了车里。孟洵看她不好系安全带，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花，随手放在了后座上。结果，等他送完童菲菲把车开到Paul那里时，才发现，那束花仍旧孤零零地躺在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