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千山红叶

6、第六回 进府

　　葛氏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吕世媛说道：“女儿逛街的时候，遇到了衙门中的女差役，她言道只要我肯到高老爷家中为奴为婢，他们就会放了爹爹，而且，不会让爹爹蒙受冤屈……”
　　葛氏放声大哭，“女儿呀，我们家这是怎么了，我与你爹爹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请，何以老天却要如此惩罚我们们，不行，绝对不行！”葛氏哭着拒绝了女儿的请求，以女儿毕生的幸福换取丈夫的自由，她于心何忍。
　　吕世媛连磕了三个响头，“娘，女儿心意已定，为了爹爹，女儿愿意卖身为奴，倘若娘亲真的惦念女儿，就和爹爹努力挣钱，把女儿早一点赎回来也就是了。”
　　葛氏跪在女儿面前，母女俩抱头痛哭，葛氏既舍不了丈夫，也舍不得女儿，可一想到今天去大牢看到丈夫的凄惨形容，葛氏心理活动了。
　　吕世媛哭道：“娘，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爹爹若是不回来，我们这个定然难以为继，卖了女儿，爹爹就能回来，我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娘，莫再犹豫了，女儿绝对不会因为此事，对爹娘心生怨忿。”
　　葛氏哭了一阵，摇头道：“还是不行，这样虽能救了你爹爹回来，却让你成了别人家的丫鬟，咱们村子里也有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的，那些当家主母，动不动就欺凌打骂，还有，若是碰到主人不好的……若是……女儿，不行，绝对不行……”
　　前些日子，村子里有个姑娘去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因为相貌出众，被主人看上，便做了通房，主母嫉妒，百般敲打，后来得知她怀了孕，更是妒火中烧，每日里非打即骂，还把房里的重活全都交给她一个人做，结果，她不堪受辱，上吊自缢了，可怜那孩子，还没出世，就又要重新投胎。
　　她的女儿虽然不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但也是如珠如宝的呵护着，当做宝贝一样的养大，让女儿成为他人家里的奴婢，万万不可。
　　“娘，女儿也不想一辈子做奴婢，只要爹娘齐心协力，一定会筹到钱赎回女儿。娘，不要再犹豫了，若是对方一心上告，爹爹可是死罪！”
　　葛氏猛地连抽自己嘴巴，“我没用，我这个当娘的，竟然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吕世媛连忙阻止葛氏，此时，她心如刀绞，原来，有亲娘疼爱的感觉，竟然是这般令人撕心裂肺的美好。
　　吕世媛更是下定了决心，她要救回爹爹。
　　此刻，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冯婉婉，她以为自己从来都是吕世媛。
　　☆
　　毛妈妈得知吕世媛同意，也是心花怒放，看着一脸憔悴的母女俩，毛妈妈叹了一口气，“大娘子，这都是命啊，大娘子命好，生了一个好女儿，我在大牢里做了几十年的差役，也没见到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儿女，吕郎中有一身的好本事，还怕挣不到钱，赎不回女儿，老天爷从来都是帮好人的。”
　　吕世媛心中苦笑，不又抬头望望天，老天爷真的只帮好人吗？那她为什么会被继母妹妹害死呢？
　　毛妈妈说道：“大娘子，你们母女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葛氏慌乱地点点头。
　　昨晚上母女俩确实一夜没睡，说了一夜的话，葛氏问明了是清水县的望族高家，虽然还是心中不愿，但还是答应了。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丈夫，为了这个家，她只有狠心扔了一头。
　　今天早上，他们吃过饭就让大力载着进城了，母女俩进了了茶楼之后没多久，小伙计就把毛妈妈找来了。
　　葛氏的双眼还是红肿着，吕世媛这一夜也是辗转反侧，吕世媛很是悲哀，这就是平民百姓真正的生活状态，遇到事情，除了卖儿卖女，或许只剩自杀一条路了。
　　不一会儿，毛妈妈笑盈盈的回来了。
　　“大娘子，恭喜你啊，高老爷已经同意了，这是一百两银子，这是卖身契，高老爷说了，只要姑娘一到高家，马上放人。”
　　葛氏大惊，“一百两银子？”
　　“本来高老爷说只给八十两银子，姑娘孝感动天，我就拉下这张老脸，跟高老爷讨价还价，要了一百两银子。”毛妈妈以为葛氏嫌少。
　　葛氏已经变了颜色，“一个丫鬟，怎么给这么多？”她起了疑心，一个丫鬟，顶多三四十两的身价，还得是有姿色的，她女儿的身价银子，何其高？
　　吕世媛急忙解释道：“娘，我不是说了吗，女儿卖到他们家，以后是要跟着大小姐的，听闻高家的小姐才貌双全，自然选择丫鬟也比旁人挑剔一些。”
　　毛妈妈的脑筋已经转过来了，她笑道：“是啊，是啊，高家的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貌美如花，所以，买丫鬟的时候，自然要买能够配得上她身份的……”
　　葛氏半信半疑，毛妈妈把银子塞给她，拉着葛氏的手摁了手印在卖身契额上，“今天早点回去，母女俩好好说说话，明天一早，轿子直接去接姑娘，吕郎中也能回家了。”
　　葛氏想到丈夫能够无恙归来，心中的喜悦冲淡了悲伤，母女俩被毛妈妈半哄半骗的出了茶楼，大力载着母女俩回了家。
　　想到女儿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葛氏说道：“媛儿，娘给你做顿好吃的。”
　　葛氏让大力杀了一只鸡，又去河里捞了两条鱼，还包了一盖帘的干菜腊肉饺子。
　　大力不明就里，以为母亲和姐姐双眼红肿，是因为爹爹的事情，不住的安慰母女俩。
　　翌日清晨，葛氏让大力到县衙门口等着吕郎中，临走又揣给他两个鸡蛋饼，大力听闻爹爹今天能够无恙出来，很是高兴，推着车如一阵风似的走了。
　　大力走了不到一刻钟，花轿就到了。
　　葛氏给吕世媛带的一应东西，吕世媛都没拿上，只是带了葛氏给她连夜缝制的一双鞋子。
　　毛妈妈笑道：“大娘子就请放心吧，我以后也会常去看姑娘，姑娘伶俐，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葛氏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放开，毛妈妈怕耽误了吉时，赶紧把她拉到一旁，让人扶着吕世媛上了轿子。
　　葛氏总觉得哪儿不对，买一个丫鬟，怎么还来轿子，但卖身契已经摁了手印，银子也拿到手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
　　葛氏眼看着女儿走远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若是丈夫回来，发现自己卖了女儿，会怎么样？她不敢想……
　　轿子颤悠悠的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轿子一停，吕世媛知道，自己的生活，将再一次发生改变。
　　掀开轿帘，吕世媛下轿，毛妈妈低声道：“姑娘，虽然这是后门，但你从这儿走进去之后，就不一样了，你就是这家的姨娘了，身边也会有丫鬟伺候着，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吕世媛轻轻地‘嗯’了一声。
　　毛妈妈轻叹一声，“姑娘，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还望你自珍自重。”
　　吕世媛虽然不喜欢这个差役，但是一想到她为自己所作的一切，也算尽心尽力，终不算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便盈盈下拜，“妈妈，谢谢你救了家父，他日若能相见，吕世媛自当知恩图报。”
　　毛妈妈连连摆手，“姑娘不必如此，说起来，我也不算是一个好人，贪图钱财罢了，只是姑娘与众不同，让我心生不忍，哎，算了。”毛妈妈拭去泪水，转身走了。
　　一旁的丫鬟说道：“新姨娘，莫要耽误了时辰。”
　　吕世媛只好跟着丫鬟进了院子。
　　高家是一座大三进的院落，第一重，是会客的厅堂，第二三重则是居所，每一重都有数个单独的院落。
　　高家夫妻住在第二重院落，几位小姐住在第三重。
　　小院内外，花木扶疏，并配以山石作为点缀，清幽而不失生气。
　　吕世媛一路走来，见到一个个家仆低着头，偷眼打量她，有的是轻蔑，有的是同情，更多的则是悲哀，不禁有些凌乱起来。
　　丫鬟低声嘱咐她，“新姨娘，一会儿见到夫人一定要恭恭敬敬的，把夫人哄高兴了，姨娘的日子就好过了。”
　　吕世媛回给她一个笑容，轻声道谢，并问丫鬟叫什么名字？
　　丫鬟叹了一口气，“我叫芝兰，或许比你还大上一两岁，原来是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的，现在拨给新姨娘做丫鬟。”
　　“原来是芝兰姐姐，以后还请芝兰姐姐多多提点。”吕世媛偷偷塞给她一个荷包，这是昨天晚上葛氏给她预备的。
　　芝兰笑盈盈收下了荷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新姨娘，你只需记着，这院子里的人，有两个是关键，一个是夫人，另一个是大小姐，只要把这两个人哄高兴了，你的日子一定不会难过，二小姐是好人，至于三小姐，你可以当她不存在。”
　　看到吕世媛一脸困惑，她笑道：“跟你说的太多，你也记不住，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吕世媛知道，这荷包不白送，如今进了高家，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