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的森林》阏羽

14、第十三章

　　林木当天没有在家里住，她将她爸扶上楼打理好后，就开着她爸的车回市里了。

　　林木回到住处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一打开房门，首先闻到的是一股烟味。在门边停了一下，林木才伸手将灯打开。
　　此时，梁秦森正靠在沙发上，看着林木进门的动作。
　　林木不发一语，将手上的东西放好后，就来到沙发边也坐了下来。
　　“林木，”梁秦森将手上的烟扔进垃圾桶里，“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原来也不过如此！”看到没有反应的林木，梁秦森继续说着。

　　林木盯着茶几上的杂志封面出神，那是一本汽车杂志，林木是不喜欢的，只是那天想起梁秦森才随手买的，原来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深了。
　　她慢慢的将目光上移，定在梁秦森那张英俊的脸上。
　　“梁秦森”
　　梁秦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印象中林木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他。
　　“你知道那是我爸么？”林木沙哑的问着。
　　梁秦森怔怔的看着林木，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在不对劲。
　　“你知道吗？”林木又问了一遍。
　　梁秦森点点头。
　　林木突然就笑了，很大声很大声的笑，完全没法控制一样的笑着，仿佛过了很久一样，林木才停下来。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感觉着手背上还留下的烧热。
　　“梁秦森，那是我爸啊，你凭什么这么对他呢，你凭什么让他一个人醉倒在那里，你凭的到底是什么，你能跟我说一说吗，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好奇。”
　　看着眼里亮晶晶的林木，梁秦森哑口无言，他想，也许自己真的错了，不该那样的给林木父亲脸色看。离席的时候他并没有去注意林父，他当时想的就是赶快来质问林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莫名其妙的怒气究竟是什么。
　　“你没什么话好说么，好，那我说！”林木咬着牙开口。
　　“其实，你应该是要感谢我爸的，毕竟他给了你这么好的踢开我的理由不是么，你今天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无非就是心里想着她林木也不过如此，她林木和别的女人还不是一样，还不是一样的贪图你的权势，你说我说的对么？”
　　梁秦森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林木恰好说中了他的心中所想。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林木一样，他没想到林木能将事情看的这么透彻。

　　“梁秦森，”林木近乎发呆的盯着地面，尽管那里空无一物，“你家世过人，你年少有为，你有权有势，可你凭什么这么糟蹋我和我的家人，你不是家教过人么，只是很简单的打声招呼、说句好听的话难道很难么，你就这样做一下说一声你会死么？”
　　梁秦森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应该是很气愤的话，她偏偏是用低沉的声音说出来，可就是那带点沙哑的声音，让梁秦森心里像被蚂蚁爬了一样的难受。
　　“梁秦森，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呢，那我来提醒你一下好吗？”
　　“当时是您，是您梁大少爷强逼着我不放的，怎么，现在想摆脱我，找不到理由开口？好啊，那你直接对我说啊，你凭什么给我爸难堪，你凭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冷淡他，你凭什么一声不发的羞辱他，你难道没有家人，你难道就没有父母！这就是你所谓的家教！”
　　“你知道因为今晚的事我爸有多难过！怎么，是不是得到的就不值钱了？连妓女都要收费的，难道我白白的陪您睡了这么久，您连这么点小小的报酬都不能满足我，这么一丁点小小的施舍都不愿意给我？啊？”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值钱，我们都很贱，我们都是垃圾，用了就扔掉？”林木歪着头笑着问梁秦森。
　　梁秦森觉得心里在一阵阵的堵得慌，好像有个小洞在慢慢的变大，一阵阵的抽疼。

　　“别笑了！”他突然控制不了的冲林木吼了一声。
　　“怎么，您大少爷不高兴了？为什么，你不就要摆脱我了么？放心吧，我不会去缠着你的，想必你也很有经验对付缠着你的人吧，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会那么傻的，我现在可不想被别人当做疯狗呢！”
　　“别笑了，别笑了，我叫你别笑了！”梁秦森猛的将林木从沙发上拉起来，林木一下没站稳，磕到了茶几上，咚的一声很响。
　　林木感觉膝盖上很疼，让她站立困难，她不自主的就弯下了身子。梁秦森慌忙想要扶她一下，被林木一把甩开。
　　良久之后，林木才扶着沙发站起来。
　　梁秦森看着一瘸一拐的走进卧室的林木，此刻，他觉得两人异常的遥远。
　　整个晚上，卧室里没有动静。

　　看着眼前的烟头，梁秦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抽了多少烟。他想这段时间的自己真的很矛盾，关于宋溪玫，关于林木。
　　无疑，梁秦森是想娶宋溪玫的，他甚至都已经和家里透过气了。但对于林木，他之前真的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哪怕是现在，他的心里都没有拿定主意。
　　所以，在见到林木父亲的时候，梁秦森的第一想法就是林家想逼婚，当时的他异常的气愤。其实，这一点真的不能怪他多想，毕竟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什么都是发生过的。
　　梁秦森当时想的就是，林木也不过如此，这一点被林木完全的猜中了，甚至于后来他想借这次机会甩掉林木，也被她猜中了。
　　只是，梁秦森千不该万不该在对林父的态度上。
　　活到林父那般年纪的人都可谓是一些人精了，尤其是在场的大都是官场上混的人，谁没有个看人眼色的能力呢。所有的人都从梁秦森的态度上看出他并不重视林木，更何况是关心自己女儿的林父。
　　本来那顿饭就是因为林木是梁秦森的女朋友，所以大多数人才给的面子，这么一来，大家就都明白梁秦森根本就没把林木当回事，那相对的他们也就不需要将林父当回事，虽然面子上都没什么表示，但态度就都冷淡了下来。
　　林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难堪。他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女儿担心，他只恨自己没有权没有势，让女儿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那一夜之间，林父苍老了很多。

　　当第二天早上林木醒来时，她发现浑身没有力气，而且嗓子已经哑的完全发不出声音了。挣扎着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喝着的时候她发现梁秦森躺在她的沙发上并没有走。
　　林木一直都知道梁秦森是长得好看的，只是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她想，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睡着的梁秦森其实跟平时的区别不大，林木见过梁秦森很多的样子，沉稳的样子，无赖的样子，窘迫的样子，平和的样子，原来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相处了这么长得时间。
　　林木知道自己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昨晚的梁秦森的，她想，以后最好再不相见。

　　梁秦森醒来的时候发现林木正坐在旁边翻着杂志，他有点奇怪，因为他记得林木是从来不看杂志的。
　　当他洗漱完出来时，林木已经摆好了谈判的架势。
　　“梁秦森，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我不会去烦你，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的面前。”林木坚定的对梁秦森说着。
　　梁秦森形容不出来现在心里的那种感觉，苦苦的，酸酸的，涩涩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答应，在他决定和宋溪玫发展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和林木的一切机会，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拒绝这个原本也是他的想法的提议。
　　临出门时，林木对梁秦森轻轻的说了句“再见”，轻的梁秦森来不及听清就被风吹散。
　　梁秦森，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