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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齿血倾城舞擎天(3) ...

  •   长子玄箴,次子玄渊迟,长公主玄幻波在信乐宫通亮的地板上依次站齐。
      “你们出宫外候着。”玄谨光吩咐侍从。
      一阵兵甲乱响,偌大的信乐宫只剩了寥寥几人。
      玄谨光蹲下身,轻轻为女儿整理裙裾,玄幻波不过八岁,着一件滚边弹花的红绸小袄,圆圆的小童脸蛋尚未长成,一双乌灿灿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玄谨光。
      玄谨光与她平视,拧拧她的小脸,“父王昨晚交代的事都记得了?”
      玄幻波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身子都跟着一震,响亮的说,“嗯!女儿记得了!”
      玄谨光赞许的看着她,又转头看向二子玄渊迟,期待答复。
      玄渊迟这年十三,比哥哥玄箴小了两岁,兀自抿紧了嘴唇却是不答。
      “渊迟。”玄谨光淡淡的叫了一声。
      玄渊迟低着头,身体似极为用力,竟然在微微颤抖,突然抬起头,“父王,为什么我和幻波一定要死?”
      玄谨光掌中的手紧紧的抖了一下。
      “迟儿---”傅筠易抬步上前,想揽过二子。手指刚碰到玄渊迟肩头,那低头颤抖着的身子竟似被利刃刺了一下,猛往后缩。傅筠易柔弱的手掌在空气里顿时悬成一道孤光。
      那光却转瞬凌厉起来,擦着空气,扑上玄渊迟的面颊。
      “啪!”
      玄渊迟整个人朝右掠去,几乎要跌到地上时,却又迅速而倔强的站直。
      玄谨光亦目色转冷,不待说话,玄幻波稚嫩的声音却响起,“怎么!二哥怕死吗!”
      玄渊迟咽下口里泛起的腥红血气,缓缓抬头,“父王宠大哥,剑术都教给大哥,儿臣从来没说什么,儿臣只是想问,父王是早就打算让儿臣死的么?”
      玄渊迟抬起头时,玄谨光似突然被刀刃割面---孩子的眼里全是疼痛的光,带着裂断的哀怨如伤。
      兀自心内一凛,目光便转暖,“此事严密,成败旦夕间,不到此刻,我不能讲。”他向着二子走了两步,“箴儿五岁之时,我与帝都谋士定下契约,其中利害,讲来繁杂冗长,只今日兑现之期已到,我与此人各取所得。我玄氏此脉,只能留下箴儿一人,渊迟,你勿要心内积怨,你和幻波所换,是我陵国后百年强盛不衰!”
      玄渊迟自对上父亲目光,便没有移动过,那眼睛若说悲凉,莫不如说是寂灭,玄谨光的心里片片生凉,竟一时不知要再说些什么。
      秋日阔寒的信乐宫被夜色和沉默包裹,玄渊迟刚自发育的男声重又响起,他缓缓的说道,“父王从来没教过我如何去活,今日却要教我如何去死吗。”
      玄谨光似寒气侵身,狠狠的抽了一口气。
      “迟儿!够了!”傅筠易一声高喝,“今夜事非寻常,你父王与我十余年苦心经营,还不敢断言今夜能否事成,保全我陵国五十四代江山社稷!你身为我玄家子嗣,竟如此贪生怕死!即便留你,又有何用!”
      “要去死的不是母后!即从来不想留我!又生我做什么!”玄渊迟步步退后,似面前是一群要分吃自己的野狼,“你和父王从不曾疼我一天,今日我也不指望你们会心善留我,蝼蚁尚且偷生,我自小饭独食,夜独寝,如今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活,你们都不允!你们凭什么教给我我自己的死法?”
      他看向一直默然站立的玄箴,“大哥平日里怜我,原是知道我早晚有这么一天,现在想来,都是侮辱我罢!你来!我今日与大哥争这一条命,你胜我便可一刀斩了我。”
      玄渊迟说罢拔出腰间配剑,长剑铮然出鞘,锋寒剑尖直指玄箴。
      玄箴胸前起伏,似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来,“迟弟,你知道自己剑术不如我,何必如此。”
      “那又如何!全力以赴,即便死了,也是我给自己的死法!”玄渊迟手指在剑柄上缓缓变换位置,已露进攻的意图。傅筠易顿足正欲上前,却被玄谨光抬手捉住手臂按下。
      玄箴只是不动,默默看着胞弟。
      “喝啊!”剑光扑面而来,刺破信乐宫里阴郁已久的空气。
      玄箴并不拔剑,看准了剑光来的方向,屈身而下,步走虎蹊,已经闪过。那剑势却极伶俐,追着他后背疾走,玄箴皱了一下眉,反身却是向着剑光而去!
      傅筠易大惊出声,细看下却发现那剑错着玄箴长袍不足半尺,生生刺在空气里,剑身猛顿急停,玄箴已捉住了弟弟握剑的手腕。
      玄渊迟剑转极快,而玄箴回身避剑也是分毫不差,显然两人平日都十分熟悉对方走势。
      玄箴把手压在弟弟手腕上,身体慢慢倾上前去,玄渊迟咬牙相应,两人目光相接,一个寒光涔然,一个渐笼肃严,似两把刀生生接刃在彼此面前。
      他看见他眼里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片刻,玄渊迟竟渐渐消了戾气,蓦然发现这是哥哥,是那一个总是静笑着,在花园里寻着自己的哥哥,他若是不来,自己便经常独自玩耍到月斜星沉,不知不觉在花园的角落里昏睡过去。
      他今次还要再寻自己吗,怕是再也寻不着了吧。
      玄渊迟抖开玄箴的手。
      玄谨光正欲说话,身后却传来兵甲撞击声,几人齐齐回头。
      “国主,娘娘。”慕烬施礼,却不待答便续言道,“路子陌亲帅啸风营三万轻骑,约丑时末便可推进到城下。”
      他言语浅淡,却字字峥嵘,说完便停,催兵一句不提,只看定了玄谨光。
      玄谨光大步走上去,“慕将军请随我来。”
      慕烬被他引至二十步开外,主臣对立,低声絮絮,傅筠易听不到却也知道玄谨光正把这十余年瞬刹流走的时光一一道来,不禁黯然。远望下,慕烬的脸色一片片变的凝重。
      两人再回来时,慕烬的目光落在玄箴身上,又转向玄渊迟和玄幻波,最后深深看了玄谨光一眼,眼神复杂。
      玄谨光稳健的回视他。一切已成定局。
      “慕烬领命。”慕烬转身欲走。
      “等等!”傅筠易突然唤住。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傅筠易咬了咬嘴唇,才知道自己的唇在颤抖,终于开口时,发现自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一切拜托将军了。”
      “娘娘放心,”慕烬声音却是淡定,“岁安城的百姓是军人的责任,六万骁骑更是慕烬的责任,国主与娘娘的苦心,为国为民,慕烬能担当的自会全力。”
      傅筠易似是稍稍放下心来,“将军去吧。”
      慕烬施礼退出信乐宫。立时百余亲兵都围上来,却突然发现将军脸色比进去时候更阴沉,本来悬着的一丝希望,这刻如火种瞬间湮灭进夜风里。
      “亲兵营解散!”慕烬掷地一声在人群,跨步上马,朝着滚滚的墨云奔去。

      子时一刻,岁安城露桥街心。
      露桥街是岁安城主街,宽阔的街道四通八达,并排能走马十来骑,通城外露华门,奔马直行便是国主行宫。平时华灯初上的繁闹街市,此刻却在肃杀的夜风里,乌云般立满羽林五千精壮骑兵,一色的金铠黑马。
      却安静的让人窒息,一声散乱的马蹄踢踏都没有。从高楼飞檐上往下看,纵隔了两条街,依然融金般炫目烁夜,直似黑色大地上燃起了一片金黄的流火,烧着了半条露桥街。
      微生瑾就站在那高挑飞檐尽头,探出身子眺望,长风掀起他青色的长袍,如天际的一抹浮云游走不定。
      徐朗飞身跃上房顶,便看见微生瑾脚尖点在青白琉璃瓦的末端,脚下是静默平伏的岁安城,头顶是重压的云层,天长地阔,夜吞八方,不由兀自微微惊震。
      “大人好兴致,” 徐朗军武出身,身形健硕结实,又负了一身重铠,直踩得脚下瓦片咯吱作响,在静寂黑夜里极为突兀。
      微生瑾回头,笑道,“两年不见,徐将军愈发英武了。”
      微生瑾背后并无月色,徐朗却觉他整个人如沐光华般透亮,自己清晰的看清了他南方公子般如玉的面容。
      “且不说我,你怎么倒越发似个女人了。”
      “哈!”微生瑾长衫飘逸,一步跨下飞檐,“你这直脾气,在邵廷怎生混得?我听闻路子陌可是比你内敛机敏的多。”
      “莫不如说他阴气太重,废话不说,你可探得方位了么?”徐朗也不多看微生瑾,越过他凝神眺望。
      “还没有。”微生瑾转身与他并肩。
      徐朗看他,皱起眉头,“那你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路子陌领啸风营已将叩城,我是已探查城头布防之名才得以脱身。”
      微生瑾浅笑,“去看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徐朗两眼一瞪,“知道你风花雪月,却不知道都到这种程度了!”
      微生瑾也不理他,抬手指着露桥街,“陵国骁骑军素以持兵威严,结阵严谨著称,当真的军如将风,路子陌与慕烬并称于世,却是大有不及之处。”
      徐朗深瞥了他一眼,“啸风营军阵由我谋划。”
      微生瑾哈哈一笑,“那便是了。”
      徐朗自知说不过他,“你遮月也就罢了,这风又是怎么回事?”
      微生瑾盈盈笑道,“没什么实际用处,壮壮声势乱乱军心,我以文人雅士自居,风月之事,自然不可少,如此良夜,既然不能有月,清风助兴岂不畅快人心。”
      “清风?!你这黑风肃杀,一股衰亡之气。”
      “唉,”微生瑾轻叹,“是啊,想做个文人都不行啊,多少年了,都要被你笑话。倒是越发跟将军一样半斤八两了,你这武将要是做的好,我在君山城里把酒临风,掬月当歌,还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作甚?”
      徐朗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一双眼越瞪越大,“说不过你,那现在当如何!爬这老高吹风不成?”
      微生瑾似是兴致极好,一双细眼平平掠过岁安大小街道,大有神明俯视芸芸众生之态。
      徐朗若干年来一直敬佩他这种气势,若天地就此刻在眼前崩毁,他也相信微生瑾是最后一个俯身屈天的人,带着他明玉般的笑脸浅淡。
      他于是也沉下心来,“天狼营由萧末跋长子萧白契统军,怎不见你同行?”
      微生瑾一双眼似在脚下城巷里寻觅什么,不经心的答道,“俞国公膝下三子皆当世英杰,如何轮到我这外姓人在天狼营里出头?”他顿了一下,“萧末跋从不让我掌兵。”
      “俞国公如今称雄半壁罡朝江山,茫江以南五国个个被震得微言谨行,今日又挥军征西,大罡换代更朝看来是不远了。”
      微生瑾轻轻一震,看着徐朗,“两年不见,徐将军这颗虎胆可是长的不小了,这话都敢说。”
      “我只是说说而已,比不得你,不声不响就把八万大军引了来,这乱世的第一把火种,大人青史留名了。”
      微生瑾难得笑得真诚,“我这可当你是夸我了。”
      徐朗与他对笑,目光里有暖意,“自然。只是----这战火一旦点燃,纵冬霜结地,怕是也要烧到茫江以北了,数千里河山哪,大人,我斗胆问一句。”
      徐朗敛了笑,“太平盛世不好吗?”
      微生瑾扬眉,想不到他会这样问,沉吟片刻方道,“你记不记得我在陈府外捡得你的那一日。”
      徐朗心头骤然吃痛,避开微生瑾的眼睛,“自然记得。”
      “你陈家当年何错之有,遭灭门之罪,不外晏家夺权。世人贪痴嫌恶,尊严和荣耀本自诞生于杀戮和强权。”
      徐朗叹气,“可是百姓----苍生何辜。”
      微生瑾嗔然一笑,“你倒是让我想起来那日街头的光景。两手空空的少年,抬头问我苍天何意。今日我便告诉你,神自私而嗜杀,贪恋血腥。你以为它降临到世上,当真是要地上太平吗?不是的,它原是叫世人纷争。”
      微生瑾望着天边,“一个人手里能握住的,不管是幸福还是仇怨,都会被他自己丢上战场。区别只在于他有多少资本。大多数人手里只握住了一个家庭,但就是谈一场恋爱,也唯恐天下不乱,彼此要在其间厮杀搏命,期望自己从中得享霸占的快乐,并且不能原谅对方全身而退。”
      “何况操兵数万之人?把这权势给予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安分。而我们被从中拣选出来,是我们的幸运。” 微生瑾笑,“世人自该恨我们。”
      徐朗咧嘴,面无悲喜,只道,“什么事都给你扯到风月之事上面去,你当真是风流不减---”
      “看!”微生瑾突然指着城边一角,“来了。”
      徐朗望去,微生瑾手指末端,城中边巷里有一团艳火在不停跳动,速度极快的朝东奔去,在漆黑的巷子里煞是招眼。
      “那是什么!”
      “麟虹兽。” 微生瑾眯眼细看她的去向。
      “虹兽!”徐朗吃惊。
      “是,凌紫衣不知何处弄来这样一只小兽,跑的倒是灵敏。”
      那兽转眼间已跑过三四条街,眼看着越来越近了,徐朗探身想去细看,那兽突然停了!完全没有预兆的,突然一张白脸扬起在夜色里,朝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徐朗几乎惊叫出声,那皎洁面容被殷红映衬,似一朵火莲乍然临空绽放,而那流火的炽红色原是她的发!她扬头这一瞬,比她身体还长的无数发丝飞扬进巷子里,整个巷子的夜风呼啸着被点燃。
      “天!”徐朗压低声音暗赞一声,恍惚火光里似看见一个咧大的笑脸显在那红白辉映的脸上,然后女子重又低头奔跑。她跑起来手脚并用,似一只极大的山猫在急速窜行,身体完全覆盖在头发下,跟本看不出人形。
      “是时候了!”微生瑾突然敛紧面容,“她去城头寻慕烬,我去探听方位,不出一刻便可用雪鸢报信与你,你引天狼营去截凌紫衣。”
      “知道了!”徐朗翻身便飞下屋檐。微生瑾的声音落在他身后,“记住,是个穿紫色衣服的男人!见到便杀!还有,莫要怜惜世人,他们大多数都不懂得如何是太平盛世----”
      声音空落进夜风,徐朗已不见了踪影。
      微生瑾站直了身体,嘴角又勾起笑意,衬着清雅的眉角,果真自有一番风流,“这世上的事,能让人热血沸腾的,除了爱情,便是屠杀了吧。”
      他突然手臂一抬,头顶黑云里凭白降下一物!
      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大鸟,落在屋檐上带起一阵乱风,微生瑾翻身上了鸟背,“去城头。”
      那鸟展开黑白相间的巨大羽翼扑进夜色,在他展开双翅的瞬间,赫然一个四肢健全,面目清朗的少年人出现在两翼之间!

      子时末,岁安城头。
      师阳疾奔上楼,“将军,两万骁骑已在丽正门部署完毕!”
      慕烬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师阳近前,又支退旁边兵士,师阳到底按耐不住,急问道,“天狼营从东面而来,为何支兵去丽正门?”
      慕烬眺望城外,“国主口谕,啸风营今夜必绕攻丽正门,露华门开城,不可迎敌。”
      师阳叹气,“将军不必重复了。”
      慕烬一笑,“你与我既然为军,自当信任国主。”
      师阳却直怔在那里。
      “怎么?”慕烬皱眉。
      师阳抖了一下嘴唇,“我当将军是不懂得如何笑了的,自从夫人出事,将军连日来再没笑过了,也不怎么说话。”
      慕烬的眼复又黯淡下去,那刚才一瞬的光华似临水照影---根本不曾有过光。
      师阳自悔失言,“那丽正门抗敌么?”
      “也不可抗敌,但国主所求一物,需我亲自去取,今夜若有异象发生,你断不可惊慌。”
      “异象?什么东西!我代将军去取来便是,还耽误这时间做甚。”
      师阳看向慕烬,突然心里一震。
      慕烬的眼里,纵失了欢乐,却愈发沉郁冷静,带着锋芒。骤然间,他仿佛觉得过往十几年瞬刹的时光从来不曾流逝,眼前站着十九岁的少年青衣卫,与他并肩纵马夕阳,谈笑风生,眉眼间尽是未经尘世的清光纯蓝。
      可是都过去了。
      师阳猛咬了一下牙,把慕烬的话又细想了一遍,“将军说的我记下了。将军不去丽正门么?”
      慕烬只望着漆黑野郊,军人刀削般坚硬的脸线敛紧,“还要等一个人。”
      “将军是等我么?”
      “什么人!”师阳抡起长刀横在两人面前,刀光晃然,赫然看见墙头上窜上来一个红衣耀目女子,吃吃笑着望定两人。
      师阳稍松了手,却又抓紧,乍眼看来说不出哪里不妥,却只觉这女子妖异非常,细看之下,那面容眼眸深浓若一泓潭水,直让人掉进去,身后红发飞扬跋扈,倒像是披了数十层纱衣在风里招摇不定。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女子四只手脚并排放在一起,似一只猫般把身子撑在石头上。
      枳夜一脸嬉笑,“慕烬,我看这露华门守军不下三万,你再替我守一下丽正门如何?”
      慕烬不动声色,佯装不知,“如何改了?”
      “自然是怕走漏风声---”
      慕烬伸手拦下她的话,枳夜猛眨了一下眼作不解,片刻便醒悟---三人头顶的那面大旗突然鼓起,风里刺啦掠去,枳夜下巴像机灵的鸟儿一样迅速的转了一下,一双大眼似盲了一般往下看去,跟着迎风的耳朵便动了一下。
      “是啸风营推进带来的逆风,不足五里了。”慕烬道。
      师阳猛的转过身,“弓箭手准备!”
      城楼上突然冒出整排的弓箭手,各人从箭壶里抽出弓箭搭弦,箭镞上冷光烁夜。
      他再转回身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不见,消失的和来时一样没有征兆,他一霎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一个幻觉。
      慕烬也已经擦过他下了城楼。
      突然风里传来浓重的腥骚味,强卷着金属铁马的味道,打在他的面颊上。
      他最后理了理自己的战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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