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声》木提

9、第 9 章

　　当晚，知炎真的失眠。
　　当然不是在担心工作。她只是整夜都在试衣服，比了再比。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面对他。
　　可无论怎么穿都觉得少的点什么，知炎一边试衣服一边打乔楠电话，告诉她现在正穿着什么，还有什么衣服没试过。
　　乔楠一开始是比较热衷于和知炎讨论，总催促她发彩信过来，自己也可以帮忙出出主意。但发现这个女人纯粹是没事找事，明明穿得很好看了她就是不满意。这样肯定就算到明天早上都选不好。便彻底放弃她。
　　知炎盯着一直接通的电话，那边的乔楠早没了声音，才反应过来已经很晚了。便挂了电话。
　　但是她睡不着！

　　第二天一下班就给乔楠打电话。两人在铭氏见面。
　　“知炎，紧张吗？”
　　“废话，我当然紧张。见他一面真不容易。”
　　“这是我最大程度帮你了。见面把该说的说了，可别再成天摧残我了。”乔楠是真的只能帮到这里。
　　“我知道。这事儿我有分寸。”

　　六点二十六分，目标出现。
　　然后，知炎和乔楠呆住。
　　好在乔楠迅速反应过来。叫来服务员为他们换地方。
　　原本以为只有四个人，她选定的是靠窗的四人桌，但已经坐不下，因为关静也来了。

　　从他们一出现，知炎就盯着苏见御。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上身一件白色衬衫，下身一条深色牛仔，搭配一双休闲皮鞋，再配上他瘦高的身形，整个人显得非常阳光。一路走来吸引了非常多的目光。再看关静，桃色短袖雪纺搭配高腰黑短裤，露出白皙的皮肤。一条白色宽腰带扣上细腰，更衬出细白修长的腿。她站在他的左边，右手挽着他，样子再亲密不过。不时抬头看着他时，满眼都是笑意。
　　这样出色的两个人从远处走来，像是一幅画。美好得不真实。

　　知炎再看看自己，蓝格高腰短袖上衣，深色低腰直筒牛仔，还不错。
　　她想，如果走在他身边的是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待和服务员交代清楚，乔难开口：“见御，单凡，关静，这是我朋友秦知炎，广告设计师，在妄工作。知炎，苏见御我就不介绍了，大家都认识。这是单凡，规划师。这是关静，之前在美国做法语翻译，”

　　再简单不过的介绍，知炎却听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但并未多想，微笑着说，“单凡，关静，我是乔楠的朋友秦知炎，叫我知炎就好。见御，又见面了!”

　　苏见御态度已经不似那天的客套，像对待一个老朋友般说道：“是啊，又见面了。”
　　知炎点点头，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关静。她神色如常，并未对他们相识这件事好奇。

　　关静显得很开心，笑着看向乔楠，“楠楠，请吃饭怎么不早说，害我昨晚才知道。工作还忙吗？”
　　“托你身旁两位男士的福，已经完工了。你的翻译中心筹备得怎么样？”
　　“别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刚回来对这边还不熟悉，暂时想找份工作先做着，以后再看。” 关静抱怨道。
　　乔楠刚想搭嘴，却听见单凡说：“知炎，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下乔楠和关静都笑了。关静损他：“凡凡，你又犯老毛病了。知炎，他一看见美女就这样。你别理他，……可我也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

　　知炎也笑，但是很勉强。从见面开始，单凡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她。她也已经想起来，这个单凡，就是她和见御谈话那次，电梯里的第三人。
　　只是当时看见苏见御已经让她思维大乱，面对面的机会很难得，她并不想因为任何原因阻挡她向他靠近。她连自己的慌乱，怯懦都能克服，更何况只是让不相干的人免费看一场对手戏。所以并没有在意第三个人的存在。没想到，他们两个是朋友。知炎终于看清自己种的“恶果”。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他终究是要想起来的，与其蒙混过去，还不如当面点破。
　　知炎看了一眼同样望着她的苏见御，别开眼对单凡道：“不，我们俩是真的见过，你还有印象吗？大约一个月前，在乔楠公司的电梯里。”接着又看向关静做愁苦状，“我们俩在哪儿见过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大众？”其实知炎更愿意恶毒得想，是不是某天你整理身旁男人的东西时不小心看到过我的照片。
　　单凡明显得愣住。之后用略带探究的眼神看着知炎，
　　知炎并不想把气氛弄僵，对着他苦笑了一下就不再看他。

　　关静听到这种说法噗一声笑起来，“知炎，乔楠，我发现你们俩性格真像。一定是很好的朋友。见御，你说是吧！”
　　苏见御看着知炎和乔楠，迟迟没开口，仿佛在追忆什么，但最终笑着说：“是啊，上大学的时候她们关系就很好。”
　　“嗯。”关静已经知道他们三个就读于同一个大学，对三个人熟识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接口去询问苏见御。又仿佛想起什么惊喜得开口：“啊知炎，我想起来了，我们在服装店里见过，当时你和一个很高很瘦的女孩子一起挑衣服。你记得吗？”

　　知炎眼皮无端跳了两跳，努力回忆那一天的场景。她说的很高很瘦的女孩子就是钟彦清。
　　当时的自己很灰暗，她很鲜亮。如果可以，她宁愿那天什么也没发生过，自己没见过她，她也没见过自己。
　　所以她“努力”得想过之后，抱歉得对关静笑笑。“真的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现在认识也不晚。”关静相信她。

　　乔楠笑着接关静的话：“好了好了，亲戚认完大家该干一杯了。千言万语我汇成三句话，第一是谢谢你们俩帮我这么多，第二是以后还要多多指教，第三就是越过越好。”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见御说得很认真：“乔楠，这次合作很愉快。希望还有下一次。”
　　“正是正是，以后有问题我能帮忙的尽管找我。”单凡也认真起来。
　　“那是当然，乔楠找你你当然高兴了。为什么我找你你就不高兴？也没听你说要帮我！”关静笑道。
　　“乔楠单身，我当然愿意帮她。你占着见御这么好的资源哪需我帮忙。不要给我添乱就已经很好了。”单凡反击。
　　知炎暗暗想，他们俩也是很好的朋友。自己在没打探虚实的情况下就露了底，真是失策。

　　五个人边吃边说，气氛一直很好。
　　其中苏见御的话最少，谈得最多的还是那个设计。单凡和乔楠总和他热烈的讨论。知炎有时听得懂，但大多数都听不懂。只能在他们说得投入时欣赏关静对她做的各种无奈表情，好像在说他们总这样或者我已经习惯。
　　知炎就笑得很苦，表示她很理解。

　　大概另外三个人注意到了她们的互动。纷纷截住话头。
　　关静看他们终于停止，发自内心得“报怨”道：“你们三个工作狂，项目都结束了还讨论。我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单凡说：“苏见御，你好好管管你的女人，现在没工作没收入靠你养着。居然还嫌你太敬业。是可忍孰不可忍！”
　　知炎看见他说话的同时有意无意得看了自己一眼。很显然，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正在试探并且刺激她。
　　苏见御虽然没看着知炎，但是脸正面对她，声音不大不小得回了一句：“不用管，几年前我可能养不起，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说给谁听的？知炎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听到了没？凡凡。见御养我他乐意。才不像你那么计较呢！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女朋友了吧？”关静得意得说。
　　“关静，这两年见御对你好你都忘形了。还敢管到我头上。”单凡似乎很生气。
　　“他就对我好。不止好两年，还要一直好下去。所以我就管你。”
　　“他对你好就对你好，我碍着你什么事儿，还要归你管。”
　　苏见御开口：“你们别闹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吵得我头大。可别最后打起来。赶紧换个话题。”乔楠说道。
　　关静看一时气氛有些冷场，赶紧说：“知炎，乔楠。你们别见怪。我和凡凡爱吵架，马上就会好，凡凡，是吧！”
　　“好吧！看他们三个的面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单凡无所谓的开口。

　　知炎听完这段对话，终于不再强颜欢笑。已经装不下去了。她觉得，关静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单凡也不会只是她认为的无足轻重的看客！
　　她看向苏见御，苏见御也正好看着她，他的脸上终于没有一直以来的温和和浅笑，重新出现她所熟悉的冷漠。
　　她根本揣摩不出那种眼神代表什么，急急转开视线。也许，这就是他要告诉她的，他会照顾别的女人一辈子？

　　可是苏见御，除非你解开我的心结。要不然，我怎么会放弃。
　　只是，我要暂时得消失一下，重新伪装一次。再不离开，也许我会当场痛哭。
　　“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终于出来。知炎靠向另一面墙壁上，任由自己跌下去。
　　乔楠随后找到她，对着她说：“知炎，想哭就哭出来。”说完就搂着她。
　　知炎躲在乔楠怀里，只是流眼泪。可是怎么流得完呢！痛苦从心脏发出慢慢向四面八方扩大，她终于控制不住呻吟出声。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哭声越来越大，那点妆也越来越花。
　　为了避免被围观，乔楠带她进了进了一个空着的包间。关起门，任她再大声也不阻止。

　　直到乔楠的电话想起，知炎才恢复过来。看着明显也哭过的乔楠又想哭。乔楠赶紧阻止她，说他们在等着呢不能再哭了。
　　乔楠问知炎：“为什么要提醒单凡你们认识？”
　　她说：“迟早要面对的，我根本就不了解现在的苏见御。你不是说他们是多年朋友？我想他愿意告诉我。”
　　乔楠说：“是，他如果要阻止你，一定会找你。可是知炎，你对现在的苏见御一点都不了解，你是真的还爱他吗？或许那更像是一种不甘心，一种执念！”
　　知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看着乔楠，严肃而坚定得说：“不是，我爱他。”
　　“你怎么能肯定？其实在我看来，你更多得只是想为自己的过去抱不平。不甘心付出没有回报。”
　　“楠楠，你离我太近，你最能明白我的不甘心。这种不甘心的生活都快要多过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在你看来，联系我和他的已经不是过往不是爱变成它。可是我心里清楚，我还爱他。我的每个梦里永远都是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是我最想留住的甜蜜。”

　　“你一向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相信你。”
　　知炎真的非常感谢乔楠，扑上去拥抱了她一下，紧紧的。
　　两人不能肿着一双眼回去，跑进洗手间清理得差不多之后才进门。
　　可能是妆化得太好，其他三个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招呼他们坐下又开始天南海北得聊。
　　苏见御问知炎工作得顺不顺利，知炎回答他待遇不错，工作强度不算太高，应该算是比较顺利。她也问他工作如何，他说最近一段时间会非常忙。具体忙什么知炎没有用心听，估计听了也听不懂。只知道他忙就好了。
　　单凡也像没事人一样得和她聊天，他说起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说他慕名去吃意大利的通心粉，但尝过之后失望透顶。还不如云南的过桥米线。他说有一次去柬埔寨工作，当地人民很好客请他吃饭，但二十个菜里面有3个是蜘蛛，而且品种都不一样，大蒜又多，每只蜘蛛都被炸得油光油光的，他还没吃就觉得肚子疼，赶紧装病需要看医生，最终逃跑了。他还说有一次为了攀登阿尔卑斯山脉的勃朗峰特意去瑞士买了一把大号的猎手型军刀，但当他站在山脚下时发现自己居然把它掉了，最后懊恼不已，负气离开。他还说了很多，知炎也看得开，慢慢有了兴致，常常会问一些问题。比如说法国是不是真的很浪漫；美国是不是如新闻里所说，是一个最不适合谈恋爱的国家；九月的加拿大是是是不是真的像一场无与伦比的表演等等。
　　关静却慢慢得变得沉默有心事，喊她三四声才能听见。
　　知炎并不想特意和她说话，终究有一天，她们会争锋相对。又或者说，她们一直都在对立的位置。

　　这顿饭就这样结束。临走时单凡说：“见御你送关静。这两位美女我负责。”
　　两组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单凡有意先送乔楠，乔楠不答应：“你一见我朋友就想和她单独相处，我怎么放心放羊入虎口。”
　　“知炎，你看乔楠说得。好像我是只恶狼似的。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表现。怎么样？”单凡是有事要和知炎说。
　　知炎很累，并不想面对接下来的恶战。非常抱歉得开口：“单凡，下次吧！”
　　“听到了没？让你不安好心。”
　　“好歹安慰安慰我，怎么还说风凉话。”单凡没什么表情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