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家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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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马上就要到东城门了，我们进了城后去哪？”尉迟对马车里的萧康月问道。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路上只换马不换人。即使是在以前急行军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这么累过。可是累归累，没有人敢停下来，因为马车里那么虚弱的人儿都没说要停下来歇歇，那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能喊累呢！
“王府附近有一家酒楼，叫做有间客栈。我们先去那打个尖，换一辆马车，然后在回府。”萧康月对这一路的颠簸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可是现在她实在是不能要停下来，耽搁一秒钟都有可能出人命。
“是。”尉迟痛快的答应了。
有间客栈
一楼一群大汉正围坐在桌边谈论着七年前迅游关绯国和呈国的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那一战两国投入了数十万的兵力，足足打了半个月，死伤的人不记其数。长安王正是在那时侯一战成名，奠定了他今时今日在朝中无人可以动摇的地位，得到了战神的美称，从此迅游关让他守得固若金汤，绯国也足足恢复了五年才使国家的经济恢复到战前的水平。
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萧康月正在春华秋实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尉迟似乎没有表现出对这场战争应有的关注度，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就大步的走向掌柜。
“春华，你拿着我的腰牌过去，就说要找他们当家的，你这样说他自然就明白了。”萧康月从怀里抽出一块怀表大的腰牌递给春华。
春华接过，仔细的看了看，似乎是用玄铁打造的，上面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萧字。她以为这是萧康月为了掩人耳目，不以为意，急忙追上尉迟，和他一起去找掌柜的。
秋实见萧康月略显疲态，忙扶她到旁边的凳子上休息，又叫小二上了壶茶给她解渴。有间客栈原本是个大酒楼，专门做有钱人的生意，自从归到萧康月旗下，为了打探消息，所以改成了做中下等人的生意。秋实见那茶甚是粗糙，不由得皱眉，用自己的丝帕把那茶碗擦国数遍才倒茶给萧康月喝。萧康月到是对这些细节不以为意，接过茶就喝，这里的环境和她从小接触的世界颇为相似，便有如鱼得水之意。
那群大汉本是粗人。他们在城墙那干完了一天的活，拿着两个工钱到这酒楼来要两个小菜，喝点酒，吹吹牛，再调戏一下老板娘，本没见过什么大的阵仗。见萧康月一行人来，把他们唬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先不说尉迟，他经过战征的洗礼，那大将风范自然不是他们能比拟，就连春华秋实这两个丫鬟在他们眼里也是天人一般，更何况是萧康月呢！
本来，萧康月怕引人注目特地准备了一个及肩的黑色纱帽，遮住她的容貌。秋实担心她着凉又给她加了一件披风，虽不能和御制的披风相提并论，却也是难得的极品。再来，她刚刚不小心露出的那芊芊玉手和玄铁制造的精致腰牌，都足以让那些人赞叹三天三夜的。
“好标致的小娘子啊！不知我何二什么时候能娶上这么个美娇娘。”其中一个叫何二的大汉忍不住对秋实赞叹道，立刻引来了他同伴的嘲笑。
“就你，哈哈，别做白日梦了。这样的姑娘做贵妃娘娘都够格了，怎么可能轮到你何二呢！只怕你想给人提鞋都不配呢！”
那叫何二的大汉，涨红了脸，闷闷的拿起酒杯要喝酒，可那知光顾着看秋实拿错了杯，惹来了更大的笑声。
秋实见他那滑稽的模样也忍不住抿嘴一笑，那笑容在何二眼里更加是美若天仙，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秋实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何二出丑，心里觉得他老实可笑，可是没想到他却呆呆的望着自己出了神。她这才想到王妃还在身边，自己也忘记了忌讳，忙扭过头不去理他。
萧康月把一切看在眼里，也抿嘴一笑，可是并没有和秋实说什么打趣她的话。因为她知道秋实这丫头平时就是老成持重，今日也是由于多日来赶路，许久没见人这样说笑过才会失态，心中不知正怎样懊恼着呢！自己一说，只怕她想得更多了。萧康月也乐得当好人，对她的失态全当做没看见。这若是春华，她定是要好好嘲弄一翻了！
那掌柜见到春华手里的玄铁腰牌，立刻堆起了笑脸，热络的招呼起来：“姑娘可总算是来了，我们老板都惦记着好几天了。房间和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几位请和我上楼吧！我们老板马上就到。”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春华回头看向萧康月，萧康月见那掌柜的神情，知道已经准备好了，让秋实扶她起来，往楼梯那面去了。
“大爷，大爷行行好吧！我娘重病，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求几位大爷行行好，赏点吃的吧！”一声脆脆的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楼梯上了一半的萧康月也不例外。
那孩子看起来也不过五六岁，脸上图着黑灰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的衣服虽是极旧的却洗得干干净净，并不像寻常的乞儿那样惹人讨厌。一双大眼睛圆圆的闪着光，仔细的扫过酒楼里每一个人，看见有心软的就上前去乞讨。当他看见春华秋实的时候本想上前，可又看见旁边的尉迟不由得打了退堂鼓，讪讪的避开了她们，往别处去了。
萧康月见那掌柜和小二并不赶他，知道他怕是这里的常客，不由得对这个聪明的小乞儿起了兴趣。见那孩子似乎是害怕尉迟，便对身边的尉迟打趣道：“尉迟将军果然是战场上回来的人，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乞儿都怕你，绕开我们不敢过来呢！”
尉迟对萧康月的话不可置否，只是加快了脚步避开了身侧的萧康月。
“掌柜的，我们不急，我想再看看这孩子。”萧康月在踏上二楼的地板时，对她身前的掌柜说道。
既然大老板说话了，掌柜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只是让出一张椅子让萧康月坐下，静静的立在一旁候着。
刚刚开始还好，那些客人似乎也都认识那小乞儿，或是施舍他两个馒头，或是给他几个铜板，他都一一谢过，小心的抱在胸前。可是后面有几桌客人似乎是喝醉了，见他罗嗦不耐烦起来，起身推了那乞儿一把，那乞儿才多大，哪里能经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一掌，退了好几步终究还是坐到了地上，怀里的馒头铜板撒了一地。
乞儿似乎是擦破了手掌，好半天才爬起来捡掉在地上的馒头，谁知却被那醉汉一脚踏住，一个雪白的馒头上就这样盖上了一个黑黑的鞋印。
乞儿愣住了，随即一滴豆大的泪珠滚下，落到地上，打湿了馒头。他伸出手，拿起那个已经脏了的馒头，吹了吹抚去上面的尘土，小心的揣入怀中，仿佛捧着珍宝一般。那醉汉俯下身去，似乎又和那乞儿说了什么，然后在地上丢了一锭银子，转身大笑着和他的同伴离去。
萧康月把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用手紧紧的握着扶手，想那孩子不过和悠然一样大，居然要出来这样受尽他人的白眼讨生活，这人和人之间怎么能相差这般多呢！
掌柜的看着不住的摇头，劝萧康月还是进屋，不要管这等闲事。萧康月又坐了半晌，直到看着那个乞儿离开，她才起身进了房间。
叩叩。
“春华去开门。”萧康月在秋实的帮助下脱掉了斗篷和纱帽，揉揉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在床上，还没躺稳，就听见有人敲门。
春华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斗篷，起身去开门。还未等到她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门的是个女子，粗布荆钗，胸前捧着高高的一打衣服，遮住了她的脸，手中还提着食盒，似乎十分吃力的样子。春华急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那女子重重的喘了口气，转身看向床上的萧康月到：“果然是金枝玉叶，可真会保养，我都快累死了，也没人说给我槌槌腿。”
那女子到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到萧康月旁边对秋实道：“快，小丫头，给我捏捏腿。” 春华和秋实不禁面面相觑，她们还从未见过这样泼辣的女子。
萧康月到也不恼，淡然一笑，对春华秋实道：“隔壁有房间，衣服都是现成的，你们也下去歇歇吧！这里有三娘在，走之前你们都不用过来了！”
“是！”春华秋实这时才知道这个女子叫做三娘，怕也是极其亲近的人之间对她的昵称，却不知道她到底姓什么。她们对萧康月行了个礼，轻轻关上了门。
“三娘，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萧康月敛去笑意，十分郑重的说道。
“萧夫人您尽管说，三娘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三娘卖力的拍拍胸脯道。
“这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我刚到客栈时遇见一个乞讨的小乞儿，我看他约莫和儿子一般大，却要在外受这种苦，心里十分不舍，所以我想收他做义子。还请三娘帮我从中周旋周旋。”萧康月见三娘眉头紧锁，知道这件事情难办，到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等她答复。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三娘才缓缓开口道：“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那孩子还有一个母亲和他相依为命，夫人若要想收他为义子，怕是还要先过他母亲那关。可偏偏她…”
三娘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偏偏她，唉，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丈夫大伯都在七年前迅游关那一战战死了，只留下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过活。要算算那孩子还是个遗腹子呢！刚开始她丈夫还留下些地，可她一个女人，又要照顾孩子，家里又没有男人，哪里能照顾过来！后来房子也没了，地也让人占了，她带着孩子出去乞讨，饥一顿饱一顿，还常常受人欺凌。再后来，她为过活也豁了出去，常常接客成了私妓。前两年染了病，便一直拖到现在。所以那孩子只要到附近的酒楼乞讨，我们也都睁一直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萧康月没想到这对母子身后还有这样凄惨的故事，惊讶的半晌没有出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
“既然如此，这个孩子我更是要定了！”萧康月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女人马上就要有得忙了。
“夫人既然开口了，我自然不会让夫人失望的。好了，快别说这个了，夫人上次让我准备的东西，我翻变了整个京城总算是凑起了，夫人快来看看。”三娘起身打开包袱拿出衣服，满意的笑着似乎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品。
萧康月知道她二十几岁都还未成亲，怕是以前经历过些不愉快的事情。萧康月也不想过问，人谁没有过去呢！
“快拿来给我看看。”萧康月笑着接过三娘手里的衣服，抖开一看，果然是自己想要的样子，手工精细，看得出确实花费了不少功夫。
三娘打开手饰匣子，让萧康月随意挑选。萧康月看得眼花缭乱，随意一指挑选了一只缠丝金钗。金钗中间镶嵌着一颗纯白色珍珠，那珠子晶莹温润怕是有来历的东西。
“夫人就要这一个？”三娘从匣子里拿出那只金钗，问道。
“恩，就这个吧！多了也是累赘。帮我准备吧！”萧康月闭上眼睛，等待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家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