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道长》张太后

3、师傅的试炼（下）

　　伏火宫的元君是水鉴子。看这道号似乎与伏火宫水火不容，但水鉴子偏生就是这样的人，明澈如水之照映。他比其他宫的元君都要年轻许多，而立刚过，又未蓄胡，更显精神，人称“五仙观里一枝花”。“五仙”中唯一的女人玄静子都没得到这称号，可见水鉴子真的是明澈如水啊如水。

　　张小陵来到伏火宫的时候，没见着水鉴子，只见葛进坐在主殿外头的走廊地上，身旁放着好几个药罐，正细细地研磨着药粉。
　　“葛进师兄，水鉴师傅呢？”
　　葛进抬起头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小陵师弟来了？师傅在炼丹房里，他吩咐过我小陵来了就直接到炼丹房找他。”
　　“嗯，谢谢师兄。”张小陵转身朝炼丹房去。
　　“哎，等等，”葛进叫住了他。
　　张小陵转身，葛进递给他一小袋药丸。
　　“这是什么药？”张小陵接过来瞧了瞧。
　　“正骨丹，强筋健骨的，你成天摔来摔去，吃这个不容易受伤，对酒服。”
　　“谢谢师兄，师兄对我真好。”张小陵感动。
　　葛进摆摆手，“我以后可不想再替你跑到后山去偷练丹药了。赶紧去罢，别让师傅久等了。”

　　炼丹房位于伏火宫的西侧，走在安安静静的走廊上，不时传来鸟叫蝉鸣，张小陵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心道：伏火宫里就是安静，去了紫霄宫和真武宫之后再到这里，尤其这么觉得。

　　水鉴子在炼丹房里看着炉火，不时地打开炉门往里添加各种奇怪的东西。
　　“水鉴师傅。”
　　水鉴子转过头来，见是张小陵，笑道：“小陵来了，我正等你呢。”
　　张小陵骨头都有些酥了，他一直很喜欢水鉴子的笑容，总觉得温和如二月春风。
　　“我这里的试炼很简单，你帮我到后山去，找一根人参回来就好。”
　　“就，就这么简单？”张小陵有些难以置信。
　　水鉴子笑得更温和了，“去了你就知道了。两个时辰之内把人参带回来，记住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弄错了可就不能算过关了。”
　　张小陵有些心神荡漾，“是，徒儿明白！”赶紧掉头跑了。

　　五仙观的五宫主体建筑均建在鹤鸣山的南坡上，北坡则被门人们称为后山。后山遍布怪石古木，遮天蔽日，间或有奇穴溶洞，悬泉瀑布。山林中生活着成群的灵猴，类似熊虎一类的猛兽也有不少。尽管如此，弟子们仍然时常到后山活动。实际上，后山也是弟子们平日里进行历练的场所。

　　通往后山的道路也是弟子们长年累月踏出来的，所以，山道附近，应该是没什么药草可以采的了。张小陵一路蹦踏着来到山林深处，兴致勃勃的不停地挖。按照他不知打哪儿来的印象，人参应该是长在树下面的。所以他走过的地方，几乎每棵树木下面都被打了洞。

　　前面有的小水潭，传来哗哗的水声。张小陵挖得累了，就走到水潭边上，捧起一掊清水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便坐在潭边的石头上歇息片刻。

　　片刻之后，张小陵离开水潭向东走，一路又挖了过去。走着走着，却渐渐的发现周围有一些树木的下面似乎已经被挖过了。张小陵向四周望了一圈，似乎有些眼熟，很可能就是刚刚自己挖的。果然，向前走没多远，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又回到了小水潭边上。

　　张小陵觉得兴许是东边走不通，于是这回往水潭西边走，又一路挖了过去。这回也没走多久，就又回来了。张小陵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绝对不是迷路！

　　张小陵提气跃上了附近的一棵树，居高临下举目四望，非常熟悉啊！遇上此种情形，再四处乱走也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开嗓门高呼：“徐——卿——师——兄！”

　　果然，呼声刚落，就从茂密的树林间走出来两个人，除了妙真宫大弟子徐卿，还有妙真宫元君玄机子。

　　“师傅你看，小陵师弟越来越聪明了，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阵法。”
　　玄机子羽扇在徐卿脑袋上一拍，“你以为为师老糊涂了？他跟着你练习布阵捕猴多少回了？要是还看不出来，岂不跟那群猴子一样了？”

　　张小陵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那……那跟猴子一样，是聪明还是笨？”

　　“哎。”玄机子与徐卿同时叹了口气，张小陵的世界恐怕无人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妙真宫的试炼张小陵算是通过了，从玄机子处拿到了妙真宫的通关玉牌。

　　“对了，你的人参找得怎么样了？”徐卿问张小陵道。
　　“找到好几根了，就是有些太小了，我把它们又埋了回去，就留了一根比较大的。”说着他从腰带里抽出一根“人参”来。
　　“这，”徐卿张口张了半天，“这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根……”
　　“哎。”玄机子又叹了口气，“徐卿，你带小陵去找吧，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了，快点。”

　　在徐卿的帮助下，张小陵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当他拿着四块玉牌来到太虚宫时，太阳已经西斜。

　　张小陵在太虚宫正殿的大门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悄悄从门侧探了脑袋进去。
　　逍遥子正闭目打坐，李鹤就立在一旁，看见张小陵鬼鬼祟祟的探脑袋，就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进来。
　　张小陵犹豫了一下，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李鹤适时低声地向逍遥子道：“师傅，小陵来了。”
　　逍遥子没有说话，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闭目打坐。

　　张小陵有些沮丧，这是李鹤又跟他眨眼睛，张小陵看不大明白，李鹤只好做口型“跪下”。
　　张小陵这才想起来，玄静子跟他说过要磕头认错，于是赶紧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师傅，徒儿知错了。”

　　那响头似乎磕得有些用力过猛，砰地一声，在殿里回音也大，逍遥子和李鹤都被他吓了一跳。
　　逍遥子终于睁开眼睛，看见张小陵额头上没什么事，方怒喝：“做事一点分寸没有！万一把自己磕傻了怎么办？！”
　　张小陵委屈：“我不是原本就傻吗？”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傻的？你这孩子，”逍遥子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明白他傻，“真不让人省心啊。”
　　张小陵抓抓脑袋，不知道说什么，低下了头。
　　李鹤提醒他道：“小陵，今天你不是到各宫去试练了么？”
　　“对对对，”张小陵赶紧拿出四块通关玉牌，递过去给逍遥子，“师傅，你看，我都通过了。”
　　逍遥子接过那四枚玉牌看了看，又看了看张小陵，把他拉到身边坐下。
　　李鹤这才松了口气，放心的微笑起来。

　　逍遥子摸着张小陵的脑袋，问他道：“小陵啊，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张小陵乖乖回答。
　　逍遥子点点头，收回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十七年了啊，我当年把你抱回来的时候，这把胡子还是黑的，可现在啊……”
　　逍遥子说得有些激动，咳了起来，李鹤和张小陵二人赶紧给他顺气。
　　“师傅不是气你不成气候，你也知道，师傅老了，不可能看着你一辈子。你又总是傻乎乎的，以后要是出去，闯了祸，怎么保护自己？”

　　“师傅想多了，”李鹤道：“您仙寿还长着呢。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现在水鉴子每天都在忙什么？还不是给我练续命丹？”逍遥子拍了拍李鹤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别怪师傅自私，将来我羽化登仙了，你得替我接管太虚宫，太虚宫为五宫之首，为师看好你，莫要辜负了为师。而小陵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他不是关在笼中的鸟儿，你又怎么护得了他一辈子？”

　　“师傅师傅，你别说晦气话，”张小陵着急道：“小陵不走，小陵留在这里陪师傅。”
　　“傻孩子，”逍遥子一拍他头，“你那个人生理想是什么来着？要打败那个谁谁谁？”
　　“我不打了。”
　　“不行！做人哪能这样没志向？”逍遥子推他脑袋，“你就是不走，师傅也得赶你走！”
　　张小陵委屈，“师傅，你这不是矛盾了嘛。又舍不得我，又要赶我走。”
　　“小陵，师傅不是真的要赶你走的意思，你还要下山历练的，别忘了这是入门弟子的规矩。”李鹤接到。
　　“好好好，下山历练就下山历练，那我趁早去，早去早回，回来我可就赖着不走了，师傅……你可得等我回来。”
　　“等，当然等，玉帝还舍不得赐我仙号呢。”逍遥子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起来，“你们两个今天就留下来陪我这老头子吃晚饭。”

　　三人围着一桌有说有笑的吃饭，张小陵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开心了，暗下决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回到鹤鸣山来，回到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充满幸福回忆的家。

作者有话说

　　嗯。。发迟了~过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