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修罗》缘雪飞

4、第3章 侠影逍遥，使踪无常

　　回到殇宫，已是十天之后。
　　刚走到宫门，一个小小的米黄色身影就飞快地扑了过来。
　　“姐姐！”
　　“鸩儿……？”抱住怀中高度只到她腰部的温热身躯，殇漓雀轻勾唇角，心情突然大好。
　　殇漓鸩抬起了头。一身的焦黑早已洗去，露出白净粉嫩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几分稚气灵动。红润的嘴唇翘起，两颊还露出可爱的小笑涡。八九岁的年龄就有如此秀气面容，可以看出，长大以后定是位潇洒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庄祺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小子，就知道你的阿漓姐姐。”
　　殇漓鸩缩了缩脑袋，眨了眨大眼，听话地叫了一声：“祺哥哥。”
　　“这才乖。”庄祺复又温和一笑。
　　“没想到鸩儿这么可爱。”殇漓雀捏了捏他软软的脸蛋。嗯，手感真不错，“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贝姨和方叔呢？”
　　“他们说有事情暂时出去了，把我托付给了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和一个看上去很冷酷的大哥哥。”殇漓鸩乖乖回答，随即又兴奋地说，“姐姐，贝姨说我很有天分，我也学会了不少武功招式哦！”
　　“嗯，鸩儿很棒。”殇漓雀怜爱地抚了抚他的头发，抬头看向后面出现的一男一女，唇畔浮上欣悦的笑意。
　　“幽铃，写冥，好久不见。”
　　“雀，好久不见。”那被称为“幽铃”的白衣女子笑着走过来，容貌犹如怒放的玫瑰般美艳。她瞥见殇漓雀身旁的庄祺，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眷恋。
　　而她身后一身黑衣仿佛夜色的男子，五官犹如刀砍斧劈一般犀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他看到殇漓雀，点了点头当作示意。
　　段幽铃、写冥，魔教教主座下左右二使，手下管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卫。段幽铃负责培养杀手，写冥则负责培养死士，通过输出杀手和死士来向整个魔教输送金钱。由于行踪隐秘、手段毒辣，江湖上被他们盯上的人几乎无一活口，被称为“无常索命二使”。
　　这时，有人来报，说有要事需圣子大人处理，庄祺眉心一皱，转向殇漓雀。
　　“是关于武林大会的事吧？”殇漓雀了然地点点头，“祺，你先去吧，一会儿我便赶过去。”“好。”说着庄祺身形一动，飞快离开。
　　段幽铃一直盯着庄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移开视线。她看向殇漓雀，发现后者始终在盯着她，挤出一抹不大自然的笑。
　　殇漓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开口：“上次的任务还好吧，时间很长呢。”
　　“出色完成任务。”沉默的写冥突然出声。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看向段幽铃时的目光十分炽热，几乎脱离了他冷酷的形象。
　　“嗯，这样就好。”殇漓雀走向宫中，“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两人无声无息地告退了。
　　抱着殇漓鸩，殇漓雀走向迎上来的夭夭。
　　“小姐辛苦了，也休息一下吧。”夭夭担忧地望着她。她的命是小姐救下来的，还传给她一身绝佳武功。小姐是她的大恩人，能好好伺候小姐就是她莫大的荣幸。
　　“我没事，别担心。”回给夭夭一个安抚的笑容，“先把小少爷带下去玩。”
　　“是。小少爷请跟我来。”夭夭再次回头担心地看了看，就把殇漓鸩拉走了。
　　身后，仿佛传来一声轻幽的叹息。
　　“明天，去美食居看看吧，正好也想尝尝那里的西湖醋鱼。”想到美食，殇漓雀悄然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翌日。
　　江南陈旧的石板路，隐隐露出斑驳的青苔。湿润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草香，清幽怡人。
　　一柄绸伞，殇漓雀静静地走在路上。一袭大红衣裙依然蓬勃耀眼，璀璨夺目。
　　远远望去，温润的青色中点缀着一抹跳跃的火红，似乎聚集了所有的光，那么鲜艳！
　　突兀，却又莫名地入景。
　　她仍旧戴着雪白的面纱，来到了一户看起来很红火的酒家前。
　　门前挂一块大大的牌匾，上书“美食居”三个大字。
　　“客人，请里面坐。”机灵的小二见有客上门，急忙上来招呼。
　　殇漓雀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递给他：“把这个给你们掌柜的，叫他来见我。”
　　“这……”小二迟疑。
　　“尽管去，无妨。”
　　小二见这女子衣衫华美，全身笼罩着说不出的高贵气质，心想这一定是位大人物，便匆匆去找掌柜的。不一会儿便回来神情恭敬地道：“请您跟我来。”
　　随小二来到里边比较隐秘的一个房间，一个玄色衣袍、一身书卷气的男子迎了出来，面貌只能算是清秀，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几分高贵的儒雅。他向殇漓雀深施一礼：“属下参见教主。”
　　殇漓雀轻施一股内力，柔和地将他托起：“不用多礼。”
　　这个男子叫萧莫禹，是个落第的秀才，当年在街上落魄得不成样子，险些饿死。殇漓雀看出这人的才能，便救了他，让他当了酒店的掌柜，作为魔教赚钱的途径，倒也经营得红红火火。
　　“还是原样。”
　　“是。”萧莫禹起身，将殇漓雀带到一个靠着窗户、很幽雅的位置上，然后就下去置办菜肴。
　　店里很整洁，吃饭的也人不多，很是安静。
　　可是这一刻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闹事的人出现了。
　　一个穿着翠色衣裙的少女和一个青衣少年走了进来。少女倨傲的神情与她的清秀容貌完全不符，而她身后的少年则是唯唯喏喏的爱慕表情，一副完全迁就她的模样。
　　少女径直走到殇漓雀的座位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就挥手叫小二。
　　“小二！”蛮横的语气。
　　“……哎！”小二过来一看，脸上立刻出现苦相，看来被萘毒已久，“姑娘有什么要求？”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小二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本小姐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座位本小姐包了，为什么还让别人坐？你们掌柜呢？我跟他评评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少女开始发脾气，一看就知道是被宠坏的孩子。
　　此时美食居里所有的客人都向这边看过来，有的甚至还带上鄙夷的神色。没见过有人为了个座位大打出手的。不过也没人说话，静待事态发展。
　　少年面上有点窘迫，他轻声劝慰少女：“悠然，算了吧。就一个座位。”
　　“不行！”少女更加来气，“美食居不是以信誉著称的吗？连客人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殇漓雀乐得看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占了座位的“罪魁祸首”，听了少女的话，她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少女的怒火立刻转移方向：“你是什么人？坐了我的座位竟然还敢笑话本小姐！”她上下打量一遍殇漓雀，露出不屑的神情，“啧啧，大热天还带面纱，一定是个不能见人的丑八怪！”
　　喂喂，这已经算是人身攻击了。
　　殇漓雀是谁？魔教教主！忍耐力可不是一般的强，那么容易就失去冷静她就不能当上魔教教主了。她只是抿唇一笑，转过头去。
　　谁知这个动作落入少女眼里便自动等量代换成了“挑衅”，她怒气更盛，扬手就欲打下去。殇漓雀的眼神陡然一凛，锐光一闪，没有人看清她的身形，少女的手腕已被她抓在手里。
　　她一向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宽宏大量也从不存在于她的人生词典。开始容忍这个少女只是饭前太无趣，想免费看看戏。如今她竟然动到她的头上来，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做法！
　　“痛、好痛！”少女的脸顿时因为痛楚而扭曲，她只觉腕处那只纤细的手力量大得出奇，骨头都几乎被捏碎。
　　“悠然！”后面的少年立即担心地喊道，想冲上来却被殇漓雀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在座的众人顿时意识到这对男女遇上了练家子，看向他们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同情。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江湖中人。
　　“这位姑娘，大热天的可别太动肝火，小心碰上不好的事哟。”用调笑的口吻说出带有杀气的话语。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惹怒她的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你、你居然敢动我？！小心我爹找你算帐！”少女被殇漓雀的杀气震慑到，但还是强撑着不怕死地喊道。
　　“哦？”殇漓雀感兴趣地挑高了眉，手劲微松。
　　少女见她有所放开便面露得意之色：“我可是清城派掌门水无心的女儿水悠然！”
　　周围立刻有人面露恐惧之色，匆忙低头装作吃饭的样子，不敢再去偷看一眼。笑话，水无心也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谁有那个胆量去听他女儿的八卦？
　　可惜，殇漓雀就有这个胆量。
　　她瞥了一眼水悠然腰间带有特殊符号的荷包。那荷包她认得，的确是水无心的所有物。
　　她用余光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男子。一身华贵紫衣，邪肆的桃花眼，鲜艳欲滴的红唇，容貌妖魅，从开始就一直用带有兴味的神情打量着她。直到水悠然说出她是水无心的女儿他也没有移开视线。
　　奇怪，他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吗？没有见过哎。看见她看过来，男子还向她抛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恶寒，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太媚了。她抖抖身子，松开手，装作害怕的样子：“哦，这是真的吗？”
　　“哈哈哈哈，怕了吧？如果你现在求我，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
　　“做梦！”殇漓雀突然话锋一转，手指奇快，巴掌瞬间就拍上了水悠然的脸。
　　“啪啪！”两声脆响，水悠然脸上顿时添了两道美丽的“纹身”，仔细一看还挺对称。
　　“你、你居然敢打我？！”水悠然捂着脸，双目圆睁，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要杀了你！”她向殇漓雀扑来。
　　“啪啪啪啪！”身形轻移，水悠然周身几处大穴便被点住，直挺挺的不能动弹半分。而殇漓雀则擦擦手，面露嫌恶，好似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两巴掌，一巴掌是我打的，一巴掌是替刚才的小二还给你的。清城派没家教吗？小小孩子还敢出来撒野？”此时的殇漓雀杀气全开，一时间水悠然腿都在哆嗦，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一直被她忽略的少年：“书遥，救我！”
　　少年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殇漓雀，还是准备拔剑拯救心爱的人。
　　“别费劲求你的小情人了。”殇漓雀语气鄙夷，她转向少年，“这样的女人你也要，真是怀疑你的眼光。”
　　“请、请你放了悠然。”虽然骇到语气颤抖，但少年仍是勇敢地面对殇漓雀。
　　殇漓雀撇了下嘴角：“也罢，看在你那么有勇气为她求情的份上我就放了她。”她解开水悠然的穴道，把她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扔给了少年，“转告水无心，如果再放他女儿出来祸害世人，惹恼了我，就把清城派夷为平地！”她丢给少年一块令牌。
　　少年看清上面的字迹，神色大变，匆匆行礼后抱着少女冲了出去。
　　好、好可怕……那个女人，竟然有魔教的誓杀令……
　　誓杀令，类似于警告性的令牌。如果收到令牌的人违反规定，就会被魔教剿灭满门、追杀到死。
　　除了誓杀令，魔教还有一种绝杀令。收到绝杀令的人，第二天就会被魔教的杀手杀死。
　　美食居终于恢复了平静。殇漓雀也没有心情再吃饭，挥手丢下一锭银子，不要萧莫禹再赔礼便转身出了店门。
　　她很轻松地走在路上。前提是，如果忽略那个紫衣男子一直黏在她身上的诡异目光的话。

　　“出来吧。”在走走停停，额头冒出N个十字路口之后，殇漓雀停住脚步。
　　“你为什么跟着我？”她嘴角抽搐地望着眼前出现的男人。
　　紫衣男子笑得很是妖孽：“在下想请教一下小姐芳名。”
　　“在问别人姓名时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殇漓雀很不客气。
　　“我叫伽夜。”男子掩唇，眉眼顾盼间有几分妖娆。
　　没见过这样阴柔的男子。“我叫林漓。”她感觉到这个男子也应该是个高手。为了不暴露身份，她报了个假名。不过这也是她原来的名字。
　　“哦，是吗？很高兴认识你，林姑娘。”伽夜的黑眸有几分闪烁。
　　“嗯。我也是。”敷衍性地回了他一句，她便疾步离开，没有看见他变得幽深的瞳眸与意味深长的神色。

　　黄昏，伽夜步入一所偏僻的庭院。
　　院里隐藏的黑影立即行礼：“恭迎阁主。”
　　“免。”此时的伽夜褪去了玩世不恭的嬉笑神色，表情严肃，“影，帮我查一个人，她叫做林漓。我要全部的情报。”
　　“是，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