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修罗》缘雪飞

2、第1章 美人如火，公子如玉

　　一位红衣女子静静站在倒塌的废墟前，白纱遮面，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彩。
　　“林家，也有这一天么……”
　　唇中逸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叹息，女子转身欲离去，可衣襟却猛地被什么给拽住。
　　她回头。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大约八九岁光景，整个人像是从炭堆里爬出来的一样，漆黑漆黑的，只有那双灵动的大眼滴溜溜地转着。
　　“你……”她望了望那片废墟，又看看眼前的小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上挑，好像发现了好玩的事情一般。
　　余光瞟到了小男孩的颈后，瞳孔骤然一缩，仿佛猛地想起了什么，却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小男孩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仰着脸看她，大眼睛里充满了恳求之意。
　　“你想跟着我？”她试探着问他。
　　小男孩点点头。
　　“那好！”她嫣然一笑，面纱后的笑容犹如雪中绽放的红莲，绝美而妖艳。修长白皙的手指包裹住乌黑的小手，毫不介意他的脏污，女子牵着他向附近的街道走去。
　　“妖女，休走！”
　　道路的另一边突然冒出几个手持武器、身穿灰色衣袍的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纵身拦住她的去路，目中荡漾着仇恨的血红。
　　“哦呀哦呀，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苍山派那几个牛鼻子的走狗！”轻轻侧头，女子巧笑倩兮，面纱后的凤眼却闪烁着凌厉的光。
　　“妖女，伤了师父，拿命来！”中年人咬牙切齿，一副要将女子斩之后快的残酷模样吓到了小男孩，他浑身瑟缩着向女子身边靠了靠，好像要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乖孩子。”女子收紧与小男孩相握的手，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手一抬，一根轻盈到几乎透明的丝线出现在她的手上，闪着清冷的银光。
　　没有人看清她的动作。只见扑上来的中年人身体突然顿住，脸上露出痛苦与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扑嗤”一声，他就瞬间被缠住身上的丝线四分五裂，鲜血喷溅。
　　“天蚕丝？！”其余的人大惊失色。
　　天蚕丝，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二的兵器，以柔韧度和锐利著称。如今竟拿在这妖女手里。
　　几滴温热的血溅到了小男孩的脸上，他被骇得脸色苍白，小小身躯摇摇欲坠，但还是坚持着站在女子身边。
　　“怕吗？”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怕，我要跟着姐姐。”闭了闭眼，小男孩停止了颤抖，目光变得坚定不移。
　　“我是魔教中人，即使这样也一样？”
　　“嗯！”
　　“呵呵，你这孩子真是有趣。我喜欢。”女子笑得欣悦，然后转身看向对面惊惧的几人，气息凛冽，“今天本座心情很好，不想杀你们，给我滚回苍山派去，告诉那牛鼻子，到时武林大会见。”
　　几人如蒙大赦，顿时作鸟兽散。
　　女子嘲讽地一笑，弯下腰，注视着小男孩：“以后，你的名字，叫殇漓鸩。”
　　“我叫殇漓雀，从此就是你的姐姐。”
　　姐姐？
　　小男孩，不，殇漓鸩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红衣女子，心中漾起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又有家了。

　　施展轻功，殇漓雀抱着她新认的弟弟，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金壁辉煌的宫殿前。
　　殇宫，魔教的大本营，位置隐秘，四周布置着九宫八卦阵，擅入者必死无疑。
　　而她殇漓雀，就是殇宫的主人，江湖上人人得以诛之的妖女——魔教教主。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邪道的头子。
　　不过，由于平日总戴着面纱，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把教主令牌一晃，宫外的护卫急忙下跪行礼：“属下参见教主！”
　　手一挥：“起来吧。”把手里另一块传令牌交给他，“将玄冥二长老找来，就说教主有请。”
　　“属下遵命！”
　　满意地勾了勾唇，殇漓雀转身进了大殿。早有侍女通报：“教主，圣子已到殿内等候。”
　　祺？
　　他来了？
　　绝色乌瞳不由得浮上了点点喜悦，她加快了步伐。
　　听到脚步声，殿上的男子缓缓转过身，那一瞬，似乎迸射出刺目的光芒。
　　“你回来了，阿漓。”
　　一头青丝在脑后松松地挽成髻，肆意流泻，眸若朗星，面如冠玉，薄唇边荡漾着温润的笑意。一袭白衣飘然出尘，如九天之上的谪仙般俊美不凡。
　　“祺。”殇漓雀面对着这个男子，扯开面纱，绽放出夺目的笑容。
　　庄祺，魔教圣子，地位与教主同等的存在，同时也是殇漓雀的好友。
　　“这是……？”发现了殇漓雀怀里的小男孩，庄祺眯起眼睛，感觉很不爽，“难道是……”
　　“没错，林家遗孤，从某些关系来讲是我的弟弟，他现在叫殇漓鸩。” 殇漓雀复低下头对殇漓鸩说，“鸩儿，这是你圣子哥哥，你也可以叫他祺哥哥。”
　　“好的，姐姐。”
　　“哦，我知道了。既然是阿漓的决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庄祺打开手中的折扇，配以他温文的气质，更显丰神俊雅。
　　殇漓鸩现在正在惊讶当中。他一直盯着殇漓雀那拿下面纱后的绝美容颜。
　　姐姐……好漂亮！
　　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白皙如凝脂的脸蛋微微透着健康的红晕，吹弹可破。秀眉下是一双灵动的绝色乌瞳，细密的长睫犹如蝶翅，优雅而轻盈。水润的樱唇染着笑。红衣妖娆，清丽和妖媚在她身上交织，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嗯？”发觉了他的视线，殇漓雀挑眉，揉揉他的头发。

　　“雀儿。”
　　一声亲热的轻唤，殇漓雀不由得欣喜地转过头去。
　　“贝姨，方叔。”
　　两道身影飞身扑入殿内，快得只让人看到残影。是一玄衣中年男子和一黑衣女子，从两人相携的双手可以看出他们是夫妻。
　　“贝姨，好久不见你更年轻了呢。”
　　女子秀丽的脸庞上浮着笑容，她走过来宠溺地捏捏殇漓雀的鼻子：“小嘴儿越来越甜了。”
　　“哪里，贝姨本来就很美嘛。”
　　旁边的男子眼中也是喜欢的纵容。殇漓雀则像个小孩子一样嘻嘻笑着。
　　贝绯、方浅眠，魔教玄冥二长老，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圣子。擅长医术与毒术。在上任教主时就已在位，膝下无子，便把殇漓雀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与她十分亲密。
　　而殇漓雀也是十分尊敬他们。
　　“雀儿，这就是林家的那个孩子？”贝绯看到了黑乎乎的小男孩。
　　“嗯，没错，我确认过了。”殇漓雀神色变得严肃，手指了指他颈后那诡异的花形胎记。
　　“哦。这样就好了。”贝绯的表情放松了，她从殇漓雀手中接过孩子。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她有些惊愕：“骨骼清奇，这孩子是练武的好材料啊。”
　　“那么贝姨，他叫殇漓鸩，以后就拜托你和方叔了。”殇漓雀郑重地对贝绯与方浅眠说。
　　“放心吧，雀儿，既然是你的弟弟，他就是我们的儿子。”方浅眠开口了，他的声音磁性而低沉。
　　“嗯。”殇漓雀点点头，低头对殇漓鸩微笑道，“鸩儿，这是你贝姨和方叔，你要听他们的话，好好练习武功。”
　　“嗯，我听姐姐的。”殇漓鸩乖巧地说。
　　“夭夭，侍书。”殇漓雀扬首唤道。
　　“是。”殿上的柱子后突然出现两个人，一男一女。从他们的无声无息可以看出武功之高。女子穿着湖蓝色的衣裙，身材窈窕，容貌清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与她的名字"夭夭"甚是相配。她身边的男子身着青色衣袍，头发用簪子束在脑后，一张娃娃脸使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两人恭敬地垂首聆听殇漓雀的吩咐。
　　这两人，便是殇漓雀的贴身侍女和庄祺的书童。地位类似于侍从长和管家。
　　“叫人把素宫打扫一下，让长老和少爷住进去。还有，选几个伶俐的丫头伺候小少爷。”
　　殇宫中人，无一不精武功。
　　“是。”一阵风刮过，两人悄然不见了。
　　素宫在殇宫的旁边，一直都空着，这次给贝姨她们住，也是物尽其用了。

　　贝绯与方浅眠带着鸩儿走后，殇漓雀轻移莲步，走到了庄祺的身边坐下。
　　“阿漓，你没事吧？”看出了面前女子的疲惫，庄祺的眸中浮现担忧。
　　“我没事。”殇漓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只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有些突然放松罢了。”
　　“呐，祺，能不能……吹笛子给我听？”女子姣好的面庞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仿佛黄昏时分的洁白云彩刚染上金色，一刻美得眩目。这时她不再是笑傲江湖的魔教教主，而是一个平凡的美丽女子，静静地等待身旁人的回音。
　　庄祺愣了一瞬，随即扬起温润如玉的笑容。
　　“荣幸之至。”
　　他抽出腰间通体碧绿的玉笛，放在唇边，流淌出恬美的乐声。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李延年《佳人曲》）

　　乐曲停止，庄祺注视着无意识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的殇漓雀，乌黑的瞳眸浮上点点笑意。
　　她……真的累了呢，林家的事令她心力交瘁了吧。没想到她竟然能在听曲的时候睡着，大概是因为信任他吧，所以才会这么毫无防备。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秀发，细腻的触感令他的心不禁柔软下来。唇角带笑，眸底光华潋滟，跃动着炽热的情感。
　　——阿漓。

　　坐对流年，倾尽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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