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之咒》明小空

2、第一章 雨中少年

　　窗外下着不大不小的细雨，带起一片片水雾，让阴沉的天空更加模糊。在D市，虽然已经三月份了，但是天气依然很冷，路上的行人举着伞行色匆匆。
　　谢长玖虽然不讨厌下雨天，但是这样的天气他应该呆在温暖的床上，和新找的小情人Amy滚床单，而不是驱车去给一所快要倒闭的大学的大学生开什么讲座！
　　按了半天的喇叭，南门的老头才慢吞吞的给谢长玖开门，如果不是看那人年纪大了，谢长玖早就几巴掌打过去了。
　　谢长玖这次来作讲座的学校历史并不悠久，因为建在了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段，所以规模并不大，毕竟这个城市的房价可是排在了全国的第六位。
　　进入学校的南门后，有一条大约50米左右的柏油马路，柏油马路的尽头就是这所大学唯一比较豪华的操场。操场的周围围着铁丝网，南角和北角分别有一棵高大的槐树。
　　已经是春天了，所以在即使如此寒冷的条件下，那些槐花还是争相盛放，被雨水一淋，全都掉在了地上，形成一张槐花做成的水地毯，煞是好看。
　　谢长玖却没有那么些闲情逸致观赏，他瞟了一眼，正要打方向盘，突然像意识到什么又回过头再看了一眼。
　　槐花地毯上站着一名少年。
　　说实在的，北方的三月份还是很冷的，更何况还下着雨。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薄衬衣，也不打伞，就站在树下淋雨，这的确有些怪异。所以谢长玖立刻把车倒了回去，然后打开了车窗。
　　那里的确站着一名少年。穿着大了好几个号的白色衬衣，和一条肥大的牛仔裤，更加衬托出少年体型的淡薄。最奇特的是少年的头发很长，几乎要到脚裸处了，被雨水一浇，全都紧贴在少年的身上，远远的看过去像是某种古怪的植物。
　　谢长玖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人该不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病人吧！随即脑海灵光一闪，谢长玖模糊的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但是也只是仅仅想起一些碎片而已。四年前，这名少年曾是他的床伴之一，也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之一，被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中，拐到了床上。谢长玖对自己的情人很是大方，几乎有求必应，所以在和这名少年保持情人关系期间，给了他不少钱。但不知道是不是谢长玖的这种好说话让少年得寸进尺，四年前的某一天居然向他索要三十万。
　　三十万对谢长玖来说算不了什么，可以说是九牛一毛，让谢长玖感到恼火的是少年的贪婪和不知足。在他那么多的情人中，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得寸进尺，如果这一次谢长玖允了他，那么下次势必还会有人效仿，谢长玖不能让一个床伴坏了规矩。
　　所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小情人发火，在电话里警告说：“钱是一开始说好的，一次两万，我记得最后一次我已经支付了你十万了，足够接下来的五次了。我想你的屁//股再怎么金贵，一次也值不了十万吧？”
　　谢长玖记得自己的话还没讲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这种情况谢长玖自打出生以来头一次碰到，所以恼火的他决定彻底地一脚踹掉这个不识好歹的大学生。也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
　　雨中的少年似乎感觉到了谢长玖的注释，慢慢向他走来，这时谢长玖才注意到少年并没有穿鞋。
　　“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谢长玖还是听清楚了少年的话。轻轻柔柔，如同冰雪中的一阵暖风一般令人心醉神迷。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到了谢长玖内心那根柔软的弦，他鬼使神差地打开车门，对少年说：“上车！”
　　然而少年却摇摇头，说：“我只是来看一眼你过得好不好，现在已经看到了，那么我也就满足了。”
　　谢长玖平生最恨别人不识抬举，特别是床上玩的人。他能打开车门，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这个宣什么的，竟然耍起少爷脾气来，真不知是谁贯的！
　　谢长玖恼火的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从泛着水花的后视镜上，谢长玖看到少年一直久久望着他走的方向，一动不动。
　　宣什么呢？少年的名字。
　　谢长玖响了很久，只是记得自己以前曾经模模糊糊的问过少年名字，之后他吞吞吐吐的说什么本名不好听，叫小宣就行了。谢长玖向来对这些东西不上心，他只管自己的床伴漂不漂亮，操起来舒不舒服，管他叫阿猫还是阿狗的。所以，直到分手，谢长玖也不知道小宣的本名。

　　这次的讲座名字为《大学生如何面对就业压力》，老实说，要不是这所大学的校长费尽心思，托了多少人的关系找到一位大人物出面委托谢长玖，他真的不会来做什么讲座。
　　礼堂里稀稀拉拉的作者几个学生，可能是时间没到的缘故。谢长玖是个没多少耐性的人，刚才遇到老情人，让久违的□□高涨，他恨不得立刻赶到Amy那个小妖精那里，把他/干/的□□。
　　想到这里，谢长玖只觉得口干舌燥，对负责这次演讲的准备事宜的学生会主席说，自己一会有事，要提前开始演讲。
　　学生会主席知道此人乃D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敢轻慢，立刻打电话给系里的主任。主任一听谢长玖有事要提前，立刻诚惶诚恐的说，学生们还没下课。
　　谢长玖毫不留情的讥讽：“学生？这学校还有学生么？”
　　即使是向谢长玖这样不怎么关心时事政治的人，也知道四年前这所学校曾经发生过什么。
　　四年前的某日，该大学发生了一起恶性学生死亡失踪案件，不少学生在众目睽睽下死亡和消失，D市的警察调查了很久，抓了不少嫌疑犯，可是就是没有人能说的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今仍然没有任何头绪。从那时开始，没人再敢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这所大学，大学濒临倒闭的命运。所以谢长玖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是却是事实。
　　学生会的主席终究是一个书呆子，不知道怎么面对和处理这种情况，只能涨红了脸，支支吾吾。
　　谢长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和小宣讲话的时候，对方也是手足无措，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等不了了，有多少人都无所谓，但是我的一笔订单损失的金钱就是把你们学校卖了也赚不回来，明白么？”
　　学生会主席惊恐的点点头，立刻打电话召集了自己所能调动的最大人数来充数，然后摆好麦克，调好音响和多媒体，就跑下去规规矩矩坐在观众席上。
　　谢长玖最喜欢这种识时务者，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台下的学生。
　　透过那些尚且稚嫩的脸庞，谢长玖似乎看到四年前，也有那么一个纯真的少年，曾经带着仰慕他的神情，注视着他。
　　谢长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在大学中开讲座，未必讲的有多好，但是却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在一片掌声中，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拿着一束花跑上台来送给他。接到花束的时候，他还在想，送花的一般都不是女孩子么？这学校倒是挺特别的，弄个小白脸上来，难道他们知道他好这一口？
　　其实谢长玖就并不知道，校长那天的确是找了一个校花来送花，其谄媚之心可见。遗憾的是，那天那位校花出了车祸，没办法过来，焦急万分的校长一看现场的工作人员，女的长得都是一些歪瓜裂枣上不了台面的人，男的只有小宣长得还不错，于是赶鸭子上架让他上台献花。没想到，校长情急之下居然还歪打正着，谢长玖那段时间最喜欢玩弄这种长得白净的大学生，用圈子内的话说，这就是所谓的高级情//妇。这在灯光下一对眼，小宣红了脸，谢长玖便记住这人了。
　　接下来的手段说不上有什么高明的，小宣需要钱，他需要一个新的玩具，两人一拍即合。
　　为此，他还捐献了一大笔钱给那所大学，感谢校长的‘牵线搭桥’。
　　由于满脑子的回忆，谢长玖这次的演讲更加失败，底下的学生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手机，有的甚至在呼呼大睡。见状，谢长玖很有自知之名的结束了讲话，学生们立刻‘热烈’的鼓掌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一个娇俏甜美的小女生抱着一大束百合花跑上台，一脸娇羞的把花递给了谢长玖。可惜，谢长玖对女人不感兴趣，因此颇为冷淡的对美女点点头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
　　本来从礼堂可以直接开车从正门出去，但是鬼使神差般谢长玖又开着车折回到南门那边的操场。不出所料，小宣依然还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变。
　　此时天色已晚，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没了。谢长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撑着这个单薄的少年一直坚持到现在，但是奇异的心里却有一种久违的温柔。
　　谢长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对暮色中醒目的少年说：“过来！”
　　少年似乎有些害怕，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谢长玖吐了一口气，把嘴里叼的烟狠狠摔在地上：“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的我发飙！”
　　说完，竟然一脚揣在铁丝网门上，把年久失修的门给踹开了。
　　小宣轻轻叫唤了一声，转身就想跑，但是谢长玖曾经在美国的一家搏击俱乐部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身形敏捷，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抱住了少年。
　　少年挣扎着，然而谢长玖可是练家子，哪会把这种不疼不痒的挣扎放在眼里，他轻易的制服了少年，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少年仍在了座位里。
　　“不！”小宣挥舞着手臂想推开谢长玖，没想到手却被对方使劲摁在了头顶，阴森森的声音随之而来。
　　“安静点，小东西，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谢长玖的威胁起作用了，怀中的少年原本还舞动着的肢体突兀的停住了，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那样的不自然迅速的引起了谢长玖的注意。
　　他放开怀中人，却发现小宣整个脸的苍白的不像人，嘴唇神经质的抖动着，一看就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
　　谢长玖有些疑惑，虽说他刚才的话里的确包含了几分认真，但是更多的只是一种调笑。他再怎么混蛋，也不会做出在车里上人这种蠢事，被学生看见也就算了，要是被那些狗仔队发现，善后工作会很难做！
　　很多时候，作为公众人物的他们，还没有普通的大学生那么自由！
　　“知道害怕了？”谢长玖挑着眉说，“听话点不就好了！”
　　许久都没得到回应，谢长玖扳过小宣的头，却发现后者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已然晕过去了。
　　谢长玖哑然失笑，怎么能晕过去呢？他明明记得只不过是说了句话，怎么就把人给吓晕了呢？
　　不过这样昏过去也好，免得自己又得脱掉斯文的外表，扮演土匪。谢长玖叼起一支烟，悠悠点燃，然后不徐不疾的踩动油门，本来打算去中山别墅区的，不过他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的少年，他还是决定去星海别墅那里。
　　星海别墅坐落在星海公园附近，那里出门就能看得见海，旁边还修有一条世界上最长的栈道，一向备受有钱人的青睐。所以这里的房价也是贵的吓人，能住在这里的人往往非富即贵。
　　谢长玖虽然是一个很爱玩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带那个床伴去过星海别墅。在他潜意识里，那里才是他的家。谁会把小三小四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带回家啊？
　　一路上，谢长玖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这事要是传到张希奇那里的话，免不了要被嘲笑一番，为了一个被自己踢掉的二手货，实在是有些不值得。自己怎么会中了这个邪呢？
　　直到谢长玖抱着昏迷的少年下车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少年的身上围绕着一圈淡淡的冷香——槐花香，给人一种雨后青草香的清新感，沁人心脾。谢长玖想，也许就是因为这难以名状的香味，让他回忆起那些曾经青涩而纯真的时光，所以他才会把小宣带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