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被虹眷顾的人》天青风

19、名叫风的风

　　武道大会对明烨巽而言代表着什么？

　　答曰：比赛→领奖→继续下一次。

　　不过今年是可以把最后一个步骤省掉了，在心中的日程表上不断圈圈画画的明烨巽突然感到一份诡异的微妙感，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感，一缕完成目标的兴奋感和一层毫无缘由可言的失落感。

　　是的，失落。

　　大概是六年之前吧，那时候就许下的愿望，突然就结束了，好像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为‘明烨巽’这个名字套上了无比的辉煌，为‘明’这个姓氏，戴上了起码三代的荣誉，但是在他回头的时候，好像背后只剩下荒凉。

　　嘿，伙计，不去参加武道大赛，你能去干什么？

　　“小明，你又在胡想些什么？”Reborn用正宗到极点的中国话这么问，第一杀手卓越的观察力和洞悉力告诉他，这位中国友人目前处在极度的低谷，而这种让他非常看不惯的情况是从武道大赛结束之后才引发的。

　　于是，瞬间了然。

　　什么，你问决赛，哦，就是明烨巽对上夔牛的那场啊，那个，怎么说呢，比预料的还要轻松。次声确实是很不错的武器，但是也只是限于他的突然性和武人口中的‘防不慎防’，而一个身手仅仅是‘不错’的人，对于明烨巽而言，危害力基本为零。

　　对于延亚的麻烦嗓子嘛，明烨巽直接选择了最最简单的方法：点他哑穴。

　　然后再没有心情比下去的明烨巽直接爆裂拳送人下场。

　　后来这位的结果，呃，麻烦看看右后方的黑帽黑西装的的那位大爷，然后自行脑部吧，咳咳，这事儿不能说得太细……

　　赤衣青年从桌上拿起了上好的大红袍乌龙茶，轻轻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感觉不出什么滋味，秀美的脸上挂上一抹苦笑——这在R大杀手眼中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他沉默了一会，道：“不，只是突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Reborn眯了眯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是看着好友这幅样子又有了什么糟糕的回忆，习惯性地伸手按下帽子，从边上摸出一杯温热的咖啡——九年的时间也终于让他养成了四处建秘密基地的恶劣习惯，虽然他本人觉得这对杀手而言真是非常有必要，“真是差劲啊，我以为不会有机会对你说这句话的。”

　　他将桌上的两瓶草药塞进口袋，语气中慢慢地事不在乎：“我也该走了，最近那边的新行情倒是很不错。”他说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个优秀的杀手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的，除非你想被人摸出老底毙掉。Reborn是不认为有人能干掉他，但是小心谨慎一点总没坏处。

　　好吧，其实在某些方面，他这个杀手是在是很高调的，嗯，比如把真名放在杀手榜单上——虽然看上去更像是假名一些。

　　“我最初看到的你，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那种自由的凌烈的傲然的灵魂，就连他都要另眼相看呢。

　　Reborn说着，转身走了。

　　休息室里的人嘴上的苦笑更浓了，只可惜光看表面的话他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平淡样子。门外是听不出什么脚步声的，杀手之王阁下早年就养成了比猫还要轻盈的步调，就连明烨巽这样真正的‘耳目聪颖’的都听不出什么。

　　在那个长期的目标完结之后，他还能干什么呢？

　　竹椅子上的赤衣者开始想这个问题，似乎是在六年之前，他给自己定下了这个辉煌的未来过程——即使在他眼里非常不怎么样——总之他是这么去做了，而且他也成功完成了，就像是既定的那样，辉煌的让他心里发颤。

　　对于这个目标，他的解释是为父为族，但是当时的情况下，即使家人都午门斩首他也是有立场坐视不管的，何况现在不过是被拉去吃牢饭而已（后来才知道），以他现在这个被逐出家门的身份就是知道了，完全也可以当做不知道。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初执意离家的那份不孝而已。

　　而现在的事实是，如果当时他是听从父亲和家族的意思，那明家就真的完了。

　　所以换一个角度来想，他当年那个见鬼的举动倒是给明家留了条后路。

　　这么想，貌似更没有头绪了啊……

　　但是如果你以为这个时候明烨巽静下来等一等再继续，或是直接放弃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就拿笔者来举例，如果是她受伤【小伤】了之流，非但不会大惊小怪当成祖宗一样好好养着，最有可能的是狠狠地按，痛到麻木了也就不痛了，这种时有时没有的偏激性子很不幸地在明烨巽身上有所体现。

　　于是明烨巽分析得更起劲了。

　　其实呢，与其说明烨巽目前是在茫然，不如说他转牛角尖了。一点点完成期待后的空洞，普通人对此大概失落个半天之后就又生龙活虎了，但是明烨巽这类人嘛，呵呵，不把这个想明白估计是不会善摆甘休的。

　　换句话说，就是缺少发泄。

　　把所有的压力全部一人接受，还保留了整整六年，突然这部分的压力值就这么释放出去了，相信是很少有人能很快适应的。就像是水库，如果是每日都给定期的发泄，等到完结的时候也就是好了，但是如果你是积累下来的所有在一夕之内统统排光，哈哈，恭喜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需要一座新的水库。

　　如此，很明了了。

　　那么再换个角度想，他在知道那个那个该死的噩耗之前，他在干什么？

　　在，那片山林……

　　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

　　就像风一样……

　　赤衣者愣神了一会儿，凤眸中仿佛是映出了斑斑点点的树林的影子，茂密的树叶摇曳着歌唱，溪流隐约，小鹿翘着尾巴蹦来蹦去，野芳幽香，夕日的光芒连带着七彩的霞光将那件小屋照得通亮……

　　好久没回去了啊！

　　他突然是轻笑了一声，抹去了苦涩的味道，摇了摇头，墨黑的眸子中蓦地释然开来，连带着脸庞也是更加柔和了几分，温柔的茶水升起飘渺的青烟缕缕，他随手将茶杯放在一边，一甩袖子站起身来。

　　“往后，就叫风吧……”

　　休息室内空无只他一人，但那轻喃出的声音仿佛飘出了很远，将最后一份的愧疚和不舍割舍出，从此往后他都是一个人了。至于那辉煌，就留给‘明烨巽’吧，明烨巽是明家长子，而风，只是他自己。

　　墨发飘摇，最终是那一抹赤色远去，留下了一片往日的荣光，似是毫无所求，却又举重若轻地带走了未来的新生。

　　至于‘明烨巽’怎么办，他怎么会知道呢？

　　他是风啊……

　　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都只是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