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乱舞》夏馥竹

62、我要吃饭

　　与桃水坞比邻的微水郡就是冥海教总坛所在，大家一听这些名字都知道这冥海教与水颇有些不解之缘。冥海教众们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发色都异于常人。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他们的教主了，有一头澈蓝如海水的及腰长发，这就是纯血裔的象征。即便是地位最低的教众，也总有几绺发丝是蓝色的。因为他们本来自南海中的一个小岛，是那种传说中织水成绡泣泪成珠的鲛人的后裔。也正是因为他们祖先这种与生俱来的神奇本领，在几百年前引来了一场灭顶之灾，无数武艺高强的中原人捕获了所有的鲛人，将他们作为奴隶带回中原，日夜虐待以求得到明珠之泪。那些如身在地域忍受煎熬的鲛人们在忍辱负重了十余年后终于等到了他们的救星，也是当时首屈一指的魔道高人，他爱上了美丽勇敢的鲛人公主，组织了鲛人们的逃亡，续而成立了冥海教。他更将全身武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鲛人们，自此鲛人们的复仇正式展开……那些曾经掠夺折磨过他们的人无一幸免被冥海教血洗满门，其中不乏一些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侠客，名门正派，于是冥海教奠定了它“中原第一邪教”的地位……
　　几百年过去了，现在的鲛人后裔们虽然继承了祖先们阴狠毒辣的形势手段，可已经不再那样仇视中原人了，毕竟时间是冲淡仇恨的最佳良剂。他们甚至默许这些可以安全抵达桃水坞的人们在此隐居下来。现在的冥海教教主之于桃水坞居民，相当于外界的皇帝之于百姓，所以冥海教的总坛有如皇宫禁地，就连桃水坞的居民也不容易进去，就更不用说初来乍到的楚聆风了。不过很快，一个大大的机会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闵剑啊？听说你才买了个媳妇儿，把她的契文给我看看。”一个冥海教众很快找上了门。
　　楚聆风挂上亲切的笑容，热情地把他迎进了屋。他一边用余光偷窥那人的举止，一边进行混乱的翻箱倒柜。
　　“还没找到？”那人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兄弟们还在云水亭等我呢。”
　　“找到了找到了！”楚聆风把一张皱巴巴的破纸递了过去。
　　那人低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银票？一，一，一万两……”
　　话音一落，他就咚地一声趴到了桌上。谁让他看银票看的眼都直了，毫无防备。
　　小舞惊呼：“好哇！你还跟我装穷！竟然有这么多私房钱！”她一把抢过那人拽得死紧的银票——上面写了浅显易懂的五个大字“银票一万两”……＝ ＝！！这人是不是没见过真正的银票长什么样啊？

　　接下来的事就是易容了。小舞虽然很想跟他一路去探险，可楚聆风却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好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现在要讲实力啊！”
　　“你说我没实力？”小舞挽袖子做彪悍状。
　　“不是！当然不是！这种小事让我去就行了嘛。”楚聆风说道：“你留在这里扮成闵剑，等我好消息。”
　　小舞不情不愿地妥协了，戴上了闵剑的面具，楚聆风也化身成刚才那个冥海教众。
　　“像吗？”他也摆了个威风凛凛的造型。
　　小舞仔细瞅了瞅他俩：“只有头发不像了，他前面有几绺蓝色的头发，还挺好看的呢。”
　　楚聆风拔出匕首，干净利落地把那几绺蓝头发割下来，绑到自己头上，这下就完美无缺了。
　　“这个人我把他关进地窖，你每天给他送点饭就行了。还有，千万不要出门，不然大家会奇怪闵剑怎么突然变矮了。”楚聆风似乎不知道这桃水坞的规矩，其实就算闵剑突然变成了女人，也不会有人质疑的……
　　最后他给了小舞一个激情四溢的离别吻，吻完还找抽地嘀咕了一句：“感觉好怪，好像在亲一个男的……”
　　小舞一脚给他踹了过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快去快回，不然有你好看。”
　　“遵命，武老大！”他冲她挤挤眼，终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再磨蹭下去可真舍不得走了……
　　大叔这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小舞很有信心地想，不过她立马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惨了！让我亲自做饭给那个倒霉鬼吃啊……我做的，人能吃得下去吗？

　　凭着几百年前在厨房观摩的遥远回忆，小舞终于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顿惨不忍睹的饭菜来。筷子哆嗦了两下，还是没下决心夹点来尝尝，不如先让那倒霉鬼试试？
　　端着饭菜摸索到那用来收藏陈年老酒和腌制大白菜的地窖，奇怪，那个闵剑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连关人质的铁笼子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小舞下去的时候，正看见那冥海教的倒霉鬼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捶地，做悲痛欲绝状。看见小舞进来了，他立刻发出声嘶力竭的控诉声：“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啊！我不活了！我的命根子啊！都给你们割了！”
　　小舞一听，惊得差点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给打翻了：“啥？冤枉啊！我们没～没让你变太监了！”
　　“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纯洁呢？”那人鄙视地斜她一眼，“我光彩四射无与伦比的蓝头发啊！那才是我的命根！”他一手指着自己的头一边吼道，一脸的如丧考妣。
　　小舞这才松了一口气：“头发嘛，总会长出来的。”
　　那人一怔，马上拨开云雾见青天：“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小舞额上冒出黑线，世上竟有如此笨的人。
　　那人心情大好，对小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在我美丽的头发长出来之前我就住在这儿了，记得给我准备枕头被子火炉。”鲛人没了蓝头发还叫鲛人么？所以他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么丢脸的样子。
　　“……”当阶下囚也有当得如此高兴的。
　　“快把饭菜给我端过来啊！多吃点我美丽的蓝头发才有力气长长！”他对小舞招招手。
　　隔着铁栏把饭菜递了进去，小舞一脸的郑重其事，用她非比寻常的热切目光盯着他的脸，决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抽搐表情……
　　“呸！”那人一点也不给面子，破口骂道：“好大的胆子！怎么能用猪食敷衍本大爷？我要跟教主告你们虐待！”
　　小舞大受打击：“猪食……有那么难吃？这可是本女侠亲手做的啊……”
　　事实证明，那人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小舞对自己施展催眠战术也只勉强吃了几口，无奈之下只得半饿着肚子坐在院门口望眼欲穿，能做美味佳肴的楚聆风啊～～你几时能回来啊～～望夫石就此形成……

　　坚持着一天只吃了一顿的下场就是晚上趟在床上听自己肚子唱歌……熬到第二天早上，小舞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前胸贴后背。她要崩溃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活活饿死！楚聆风让她不要顶着闵剑的脸出门，也没说她不能顶着自己的脸出门嘛……
　　想通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她马上就冲出了门寻找食物，其结果一样残忍……没有……没有酒楼……没有客栈……
　　天啊！怎么会这样啊！难道她只能厚着脸皮到别人家去蹭饭？嗯……这桃水坞里她认识的就只有药师一个人了，可是他又那么贪钱，一定不许我吃白食，看我身无分文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来……难道我就只有去抢劫？也不成啊！楚聆风说这里住的都是武林高手，他们的饭我哪敢抢啊……
　　她像游魂一样地在路上飘来飘去，哀怨地想：为什么？为什么人要吃饭？
　　正当她对这个深奥的问题头疼不已时，一个可以媲美天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舞？”
　　她回头一看，救星啊～大哥出现了！她感激涕零地扑了过去，大叫着：“大哥啊～大哥啊！你可来了！”
　　被小舞如此热烈欢迎可是始料未及的，风无颜马上心花怒放：“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大哥，你会不会做饭？”小舞突然冒出这句大煞风景的话，打断了风无颜一诉衷情的念头。
　　“呃……我没做过……”风无颜老实回答。
　　“啊！天亡我也！”小舞惨叫一声，两眼一翻，光荣的地晕了过去。晕了也好，就不会感觉到饿了，她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好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