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个幽灵 ...
-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陈恕心里松了一下。从林白威的口中她得知，现在不过1938年的2月，武汉大战刚刚过去，全国的抗日热情正处于全面爆发时期。而对于他们的再度出现，林白威显然很是欣喜。
“你们当初怎么不告而别了，大力哥还有林旭哥都一直在找你们。”
苏翔别过头，似乎不想回答，陈恕无奈，只有信口拈来：“家中临时出了急事，父母把我们召了回去，回去之后才发现他们是因为局势动荡很担心我们，所以才把我们骗了回去的。接着就把我们关了这么久，前几天才有机会逃出来。”
苏翔眉头不明显地抽了两下，但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表示认同陈恕的说法。林白威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似乎感同身受地叹了一口气：“家中长辈总是为了我们好。”
陈恕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比划了一下林白威的打扮，调侃地说：“我是该喊你白威兄弟呢，还是喊你白威妹子呢？”
林白威此时已不是当初初见时的一身男装打扮，她穿着一身薄薄的小棉袄，虽然有些破旧，可是依然能看出来质地很好，头发也长了，不复原来的一头利落短发，两条黑亮的辫子温顺地垂在肩头。
忸怩地红了下脸，她才歉意地说：“真对不住两位，我原本不是有意欺骗……”
“行了，我知道的。”陈恕热情地拉住她的手，了解地说：“国难当头，谁都有自己的苦衷。”——随后她又心里偷偷补了一句：反正本来地球人都直到，而且，你是女主嘛。
看到陈恕大方的样子，林白威也松了一口气，她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尼玛，以后就叫我白薇吧，蔷薇的薇。”
恢复了女装之后，林白薇更显俏丽。原本她的眉宇间就有着男子一般淡淡的英气，现在整个脸庞透着一种年轻少女的娇俏，这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竟让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别致。虽然萤石还没有给出指示，但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女主，陈恕还是直觉地不想与她有过多交情，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稍稍拉远了一点她们之间的距离，却忽然听到林白薇一声惊呼。
“尼玛，你的手怎么了？”
“啊，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给人踩的。”陈恕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其实有萤石的作用，她早就没了痛感，不是林白薇的这一声，她自己都快忘了。——只是这血肉模糊的看起来也着实恐怖了些。
“我去给你找些绷带包扎一下，你真勇敢，伤成这样一定老疼了。”林白薇皱起了眉头，转身就要去找绷带。
看着她转身的身影，陈恕飞快与苏翔交换了一个眼神。苏翔点点头，朝林白薇的背影问了一句：“林小姐，大力还有林旭呢，他们在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林旭的名字，林白薇的脸上闪出了一片明媚，眼里也透着柔光，她语气欢快地说：“他们刚从美国受训回来，本来要为期三年，可是他们等不及上个月就申请回来抗战了。”
看样子林白薇似乎跟李大力和林旭都颇为熟稔，陈恕用胳膊撞了撞苏翔，示意他继续开口。
“林小姐……”
苏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白薇转身言笑晏晏地打断：“林小姐听起来怪客气的，不如你就跟尼玛一样叫我白薇，我也跟尼玛一样叫你一声苏翔大哥可好？”
“好”苏翔礼貌地笑笑，“白薇。”
啧啧，果然有女主气场，陈恕暗暗感慨，一下就把气场给拉近了，还落落大方体面有礼。
“白薇，我很久都没见到大力和林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聚一聚。”
“这是自然要见的，大力哥还经常把你们挂口边呢，一会他们估计就会来我这。”林白薇熟练地给陈恕包扎着伤口，仿佛这一套流程她已经做了几百次般的熟练，“苏翔大哥，你们有落脚的地方了吗？”
“目前还没有，我们也是今天才刚到武汉。”
苏翔始终有点别扭，似乎不习惯有女生这么亲近地这么称呼他，所以语气始终矜持而疏离，但林白薇却丝毫都不介意，依旧热情而大方地说：“那不如这样吧，我这地方虽小，但也勉强能住。这是林旭哥买下的宅子，尼玛今晚就跟我勉强凑一间，苏翔大哥……就委屈你在客厅暂住一宿了。”
“好啊，谢谢了白薇！”看着苏翔傲娇的模样生怕他拒绝，陈恕立刻点头应承了下来。她需要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事态的进展，住在女主家里是再好不过的了。
……
陈恕相当喜欢林白薇，她始终给人一种热情但是不过分的舒服。她的待人处事似乎越来越像当初的林旭，体贴且周到，看着她与苏翔侃侃而谈，陈恕支着下巴开始琢磨后面的剧情发展。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巨大的执念，在这个世界尚未形成之前就把她召唤了进来，她应该是如潺潺细流一般平和而淡然的，不应该有着如此强烈难平的执念。
李大力是在他们正要吃晚饭的时候来的，他的嗓门声比敲门声还要大，在里屋就能听见他仿佛很是熟稔地高呼林白薇的名字：“白薇，是我，大力。”
听见他熟悉的声音，陈恕也开心地随着林白薇起身前去开门。林旭没来，只有李大力一人，可是开门的瞬间她留意到，林白薇似乎稍稍探头往李大力身后看了一眼，随后却若无其事地跟李大力招呼：“大力哥，你看谁来了？”
“尼玛妹子！”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陈恕伸手抹掉额头的三条黑线，用同样热情的语气回应：“大力哥！”
“你们当初怎么就这么不告而别了，那天我起床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你们。你哥呢，他跟你一起来了吗？”
“他在里面坐着呢，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我们能聚聚。”叫苏翔哥这事不到迫不得已陈恕做不出来，她只能尴尬地朝里面指了指，就看到李大力飞快地往里冲去。
苏翔大约的确是把李大力当作兄弟的，因为陈恕看到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不是礼节性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让他原本凉薄的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温暖，这股温暖让陈恕心中没来由地怔了一下，随后也才笑着跟了上去。——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不说李大力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李大力这个硬气而血性的小伙子也着实让她喜欢，大家都能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没想到的是李大力一走到苏翔面前，顿时两腿一弯，就要立刻跪下。即使一向镇定如苏翔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飞快地一把扶住李大力的胳膊，不解地问道：“大力，你这是干什么？”
“我听我娘说了，多亏有你们的提醒，让他们一村的人一早就离开了南京，不然……”李大力满是感激地望着苏翔：“这是我娘叮嘱我的，要我替我们全村的几十口人给你们兄妹磕这一个头。”
苏翔若有所思地望了陈恕一眼，陈恕不自然地将头别开，——即使知道这是一个意识的世界，她依然无法袖手旁观，她果然还是没办法冷静的分清现实与虚构。
随后苏翔巧妙地询问了一下李大娘是如何跟李大力取得联系的，岔开了李大力一心要感恩的激动，才不紧不慢地把似乎已经盘踞在他心头很久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大力，飞行员培训怎么那么短就结束了，你们这么中途跑回来……”
“呸！”李大力似乎很生气，他重重地啐了一声，才强烈不满地说：“这次武汉空战多亏了苏联的援助，美国人卖给我们的飞机大多是一些重型轰炸机以及新型侦察机，空战所需求的轻型战斗机他们都自己留着去打太平洋战争。再说了，新型侦察机本来的确是很有用的机型，可以对敌方的战线与深纵，前后方进行广泛的侦查，但是美国人不肯将操纵新型侦察机的技术教给我们，包括照片辨读技术。没有高性能雷达，快速摄影机，我们只能靠目式观察，在那也是浪费时间。”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发现自己好像说得过于专业，而面前的三人都是没有经过培训的，估计很多名次都听不懂，李大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总而言之就是，美国人就是表面上说要帮助我们，但是压根就没打算真正出力。”
苏翔只是沉思不语，过了一会他才说道：“现在党国的空军应该都是b-24/25型重型轰炸机吧，这是针对面目标的轰炸，日军目前在中国没有大型工业设施和军事基地，启用b-24/25去轰炸那些小型基地估计连炸弹钱都不够。”
“翔子，你……你怎么知道？”李大力惊诧万分地瞪大了眼睛，这已经属于空军的内部机密，可是苏翔居然连型号都能说得上来。
“我有一个美国朋友对空军有所了解，他告诉我的。”似乎发现自己说得太多，苏翔淡定地解释。
陈恕一听就乐了，她了然地点头，不怀好意地插嘴：“你那个美国朋友就是Google吧？”
“对，你也认识他的。”苏翔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回答：“我知道你去找过百度，他有什么意见？”
噗！——陈恕差点没喷出来，就知道丫肯定没好心眼。看着李大力询问的目光，陈恕尴尬地讪笑一下：“度娘一向持和谐态度，她没怎么发表意见。”
“度娘？还是个女子？”李大力更惊奇了。
眼见连苏翔有点挂不住了，陈恕赶紧示意他们继续。
可调侃归调侃，陈恕还是不由自主地佩服。资料她也有查，但只是笼统地查了具体的重大事件，并没有像苏翔这样细致到连双方的军备以及军事力量都查得一清二楚。
而李大力似乎对苏翔并不怀疑，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毫不避讳地跟苏翔讨论起空军军备来。他们嘴里的什么p-40，f-51，诺机，马机，陈恕一个也听不懂，只听明白了日军准备出动航空母舰，利用航空兵加上巡洋舰巨炮来重击国军，而国军的军事实力显然远远不及。这是男生才感兴趣的话题，她无聊得一个劲朝林白薇使眼色，企图勾搭她换个地方跟自己多聊聊情感纠葛什么的。但林白薇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大力和苏翔的谈话上，根本没看到陈恕的眼色。她虽然也没有听懂，但是依旧支了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对目前局势的分析，还有空军战术使用。
终于再也坐不下去了，陈恕无奈地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小碗：“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听到这句话林白薇似乎有些迟疑，她不着痕迹地扭头望了望门口的方向，陈恕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李大力似乎有些黯然地说：“白薇，今天晚上空军要开动员大会，林旭……应该不会来了。”
“那大力哥你怎么来了？你不用参加空军大会？”
“我……”李大力梗了一下：“我知道今天广场上的祝捷和追悼大会你肯定去了，人山人海的，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没出什么事吧？”
林白薇只是心不在焉地笑笑，微微点了点头。
只有陈恕暗中叹了口气，自己那么一个大伤手的摆在眼前，李大力问都没问，人林白薇好好地坐在这，他都担心来担心去的，她要再看不出点什么端倪，穿越文算是白看了。——只是有点不忍，男主女主一早是谁她心里有数，可她不希望男配居然是大力，这个耿直单纯的小伙子。
似乎察觉到林白薇的失落，李大力开始讲一些他跟林旭目前在军中的情形。果然，一听到林旭，陈恕明显地发现林白薇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只有苏翔明显很不耐烦，似乎他很不满意李大力这个样子，于是不一会儿，话题又被他扯到了日军战况上。
边聊边吃，这顿饭吃了很久。看着李大力跟苏翔谈性正浓，陈恕和林白薇便也没有打断，只起身端了盘子往厨房走。
“尼玛，你的手伤了，我来吧。你去我房间的床底下找一套干净的被褥，给苏翔大哥收拾一下可好？”看着陈恕也跟着自己走进厨房，林白薇体贴地将她拦住。
“行，就在床底下吗？”想了想，陈恕没有拒绝，她也的确不爱洗碗。
“对，床底下的一个大箱子里。”
……
林白薇的房间很整洁，也很雅致，梳妆台前摆了许多精致的小玩意，一看就是国外的舶来品，估计是林旭送给她的。都不算贵重，可是很有情趣，这一看就是林旭的手笔，叹了口气，陈恕蹲下.身子，按照林白薇的指示开始找被褥。
箱子不轻，但是能推动，她使劲伸手一拉，似乎箱子卡着床底的某个东西，一推一拉之间，几本书掉了下来。
好奇林白薇居然会在床板底下藏着书，陈恕探身进去，把那几本书都摸了出来。那是一本暗黄破败的古旧线装书，可是林白薇似乎很爱惜，用纸将原本有些缺损的封面仔细的补贴了起来。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只有右下角翩若惊鸿地两个字：旭赠。
陈恕了然地笑了一下，这是林旭送的，难怪她这么宝贝。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还藏了情书什么的，陈恕没打算偷窥别人的隐私，随便翻了翻扉页便准备将这几本书放回床底，忽然看到了扉页上的一行字，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也狂跳了起来。那是一行很简单的字，很像一部文学作品的开头，但是却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先声夺人。这行字她并不陌生，可是现在看来，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心跳。——
“一个幽灵，□□，在欧洲游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一个幽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