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幸村，江湖再见》苏铮然

4、[No.004]

　　真弓来早了。

　　从校门望去的视线范围内，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百无聊赖地乱逛，校工亭的大叔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真弓一眼，又转过头开始发呆，又或者是在睡觉，这种微风轻扬的天气的确适合睡觉，真弓想着，她知道教学楼後有一大片靠着网球场的草地，种满了桂树，在那翘课午睡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开学当天就幻想翘课是种何等无耻的行为，真弓瞥了眼腕上的表，决定把整个立海大游一遍，大概也就够钟去入学典礼了，错过了也无所谓，反正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撒个『找不到路』的谎就可以搞定，即使新生代表是幸村这一点让真弓不由自主地心理挣扎。

　　真弓哼着昨晚开始练的《小夜曲》，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闲逛，但事实上每一条路会通往哪她都知道，她甚至知道如何撬开天台的锁而不被发现，这一切她做过无数遍，多数是和浅川或者仁王一起。

　　她走过长廊时，才咦的一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网球场的场边，正是自己在校门时嘟囔着很适合午睡的草地，真弓暗忖真巧，难道这是上天暗示自己赶紧去睡觉？嗯！一定是这样！

　　虽然知道这麽一睡，很容易就会错过了入学典礼，但记忆中那种暖洋洋又懒洋洋的感觉实在太诱人，让本来睡眠充足的真弓也想在上面歇一会，她左右望了望，溜进了桂树林立的草地，挑了一个较隐蔽的位置躺下，只觉得一点都没有变，一躺下来就不想起身了，平日睡得不算安稳的真弓翻滚了几下，居然就睡着了。

　　真弓做了一个梦。

　　梦里，幸村朝她温柔地笑，不是那种面对大众时的习惯性微笑，她分得很清楚，幸村常笑，但多数时间也是没甚麽表情，总是在沉思着甚麽似的，目光也总是放得很远，像是眺望着远方的未来，真弓想知道他在想甚麽，看甚麽，於是学着他的样子，闲时喜欢望向远方，没事就爱装深沉，後来这个习惯融进了她的生活，她也始终没能明白幸村的想法。

　　她尝试用一个虚想的方向去假设，也许是因为立海大，或者日本都太小，放不下也装不进幸村丰满华丽的羽翼，像一个鸟笼，未能肆意飞翔，於是眺望远方，获得一种心灵上的解渴，至於时常装深沉，或者只是她自己的眼界太狭隘，看不懂吧。

　　梦里的幸村用一种很温柔的笑容，向真弓伸出手。
　　这个梦她梦过无数遍，每一次都隐约知道是梦，但又不愿醒来，张开双眼，又能如何？幸村永远不会对她那样笑。

　　真弓睁开眼，坐起来，出了一身虚汗，风一吹，便吹了个透心凉。
　　左手掩着面，真弓扭曲了表情，闭上双眼放缓呼吸，明明没有受到惊吓，可心跳却很快，快得有种被攥紧了的感觉，她很清楚自己心脏没有毛病，只是心痛，何解？不知道。

　　到真弓站起來時，又有种头晕失焦的感觉，倒也没甚麽大碍，一般人很容易出现这种亚健康的表现，她不以为然地拍拍裙子，瞟了眼手表，居然还来得及去入学典礼有馀，她慢悠悠地走到路上，打定注意到礼堂附近的罐装饮料自动售卖机买罐果汁才进礼堂。

　　“同学！”

　　就这麽不着边际地想着的时候，一声叫唤把真弓唤回神来，且立即转头望向後方，才刚平复的心跳又加速起来，她睁大双眼，瞳孔微缩，几乎以为自己会失控。

　　幸村。
　　即使经过了那麽多年，只要是幸村，真弓都会一眼认出，无论是声音，气息，都一样，彷佛有着独特的磁场。

　　这时的幸村头发还没那麽长，刚好贴着颈後，不碰肩。
　　但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真弓迷惑地眨了眨眼，注意到幸村是在叫她，也注意到，这和原本与幸村初遇的地点几乎一模一样。

　　见真弓回头，幸村小跑步的走上前，现在的他跟她差不多高，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微笑，连半点羞涩都没有，真弓深呼吸，点了点头，扬起左眉。

　　“请问你知道礼堂怎麽走吗？”
　　“知道。”真弓本能地答道，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你是新生吗？我正好要出席入学典礼，要不一起去？”
　　幸村扬唇笑了笑，颔首望向她，真弓会意地先走，他这才轻声道：“本来打算早点来熟悉一下新环境，也想来看看立海大的网球场，结果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立海很大，会迷路也是很正常的事，多走几遍就记得了，接下来应该会很快熟悉新环境。”真弓眨眨眼，笑道，一副轻松又漫不经心的样子，事实上她的心跳一直未平静过，快得心悸，手心全湿：“啊！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千叶真弓，也是今届新生。”

　　“我是幸村精市，听千叶君你这麽说，好像很熟悉立海大？”
　　“算是吧，至於为甚麽，因为我超厉害的。”真弓得意地扬眉，心里的紧张半点不露：“幸村君喜欢网球？”
　　“嗯，很喜欢。”幸村笑笑，抬眸望了眼真弓，她也回望他，那双黛蓝色的眼眸像被水洗净过一样明亮澄澈：“千叶君连我喜欢网球也猜出来了，果然很厉害。”

　　“你自己之前说想来看看网球场的嘛，呵，正好我也有打网球，有空打场吧。”
　　“有机会的。”

　　闲聊几句之後，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话题的真弓抿唇，短暂的沉默降临，她不知道幸村看不看得出她异样的紧张，也许现在的幸村只是一个新生……她一直把幸村神化妖魔化，只是没办法，她宁愿高估幸村也不要因为低估了他让自己出丑。

　　真弓深呼吸，在这十多分钟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这个，心跳才恢复均速。
　　到礼堂门囗，才发现已经差不多开始了，真弓知道幸村是新生代表，与她坐得很远，便转身朝幸村挥挥手，他会意地一笑：““再见。”

　　“嗯呢！”真弓笑笑，突然有个想法从脑海中窜了出来，她伸出手来，本来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咧得大大的，连眉眼也弯了起来：“请多多指教，我是真弓！”

　　“……是的。”
　　幸村扬眉，似乎有点意外，但依然伸出手与她握了握，看着真弓如获至宝似的满足，他有些许讶异，但没放在心上，转身离开，心中默念着待会上台的讲稿。

　　真弓凝视着幸村转身离去的背影，这个少年将会长成她需要仰头才能与之对视的高度，他所拥有的才华无人可比。
　　她对他的感情，除了喜欢之外，更多的可说是崇拜与敬畏，而一对心理地位如此悬殊的男女交往的话，很难获得幸福，真弓知道他不适合她，她并不渴慕名声，也不想变得更强，她只想他爱她。

　　真荒谬。
　　真弓知道他的血型是A，知道他擅长与不擅长甚麽科目，知道他每一个喜好与小习惯，而现在，他当她是初遇的陌生人，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代表甚麽？真弓困惑，她一直自信若果二人交往的话，她可以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但後来才想清楚，也许幸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主仆似的关系。

　　真弓随便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左是空位，直至快开始时，才坐下了一个人，且是旧识。
　　束着小辫子的银发少年满脸的漫不经心，长大後的妖孽模样太深刻，导致真弓一看见这个缩小版，整体脸看上去还很稚气可爱的仁王雅治忍不住笑了出来，注意到自己被注视着的仁王扭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噗！你叫甚麽名字？”
　　遇见仁王这个旧识，真弓可不像遇见幸村时的紧张得要命，她甚至打从心底浮现起一种轻快的喜悦，毕竟仁王是她最要好的男性朋友，即使当中发生了许多复杂且俗不可耐的事，他们依然是好朋友：“我叫千叶真弓！”

　　“你猜猜？”
　　仁王眯起狭长的冰绿色眼睛，嘴角扬起坏坏的笑。

　　“仁王雅治~酱~”
　　真弓朝他抛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这辈子她绝对要抓紧这只银毛狐狸的初生期（？），好好捉弄一番，好像自从他找到了柳生之後，整个人就像进化了一样超级不可捉摸，难道一个人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都会这样的吗……真弓觉得甚玄幻。

　　仁王愣住，然後又笑了起来。

　　“真弓好聪明~噗哩~”
　　“这个当然~”

　　真弓一怔，随即扬眉冷哼，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却有些疑惑。
　　仁王虽然自来熟，但也是很後期才叫她真弓，通常都是叫千叶桑，或者略去桑，直接叫千叶……算了，可能自己合了他眼缘之类或者气场问题吧，真弓相当欢乐地略过了这个疑问。

　　沉闷冗长的校长致词结束，就是新生代表致词，幸村上台说话时不少女生在议论纷纷，多祸水的一张脸。
　　给幸村的情书如果由开学纪录到毕业，相信会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目。

　　入学典礼结束，真弓与仁王交换了电话後，她本来打算溜出去一个人闲逛的，但仁王提出了一起去食堂吃午饭的邀请时，真弓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刚刚也因为和幸村一起来礼堂而没去买果汁，渴得唇乾舌燥，便爽快地答应了。

　　和仁王相处相比起和幸村一起，真弓会较有自信与游刃自馀，大概是因为许久之前的一件事。
　　她瞥了眼仁王的侧脸，心中依然是困惑不解的，在幸村飞去德国之後的一个月，仁王向她表白，她知道仁王这人，虽然总是一副吊儿朗当又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实际上对感情非常认真。

　　真弓觉得可笑，并不是指仁王对她的感情，而是觉得自己可笑。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不喜欢的，又对她有意，与仁王交往自然轻松愉快得多，但她跟仁王是好朋友，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用『凑合在一起呗』这种轻率的态度来与仁王在一起。

　　认真去爱一个人很重要，真弓一直抱着这种近乎天真的想法，坚持着。

　　思绪纷乱地想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立海大的食堂。
　　挑了个角落的两人桌坐下，仁王问她想吃甚麽，真弓想了想，果断答：“炒面面包~”

　　仁王挑挑眉，转身去买时，真弓才想起自己没告诉他自己想喝甚麽，只得耸肩，心里想着待会去买杯蜂蜜绿茶好了。
　　食堂的人不多，大概几分钟後，仁王便拿着真弓期待以久的炒面面包回来，手上还有一盒蜂蜜绿茶跟一罐可乐，他坐在真弓对面，拆开盒上饮管的塑料套，插好後才推到真弓面前，噗哩一声後拉开可乐罐上的易拉环，灌了一大囗。

　　“咦，你怎麽知道我喜欢喝蜂蜜绿茶的？”
　　渴了很久的真弓很是满足地捧着绿茶一连喝了好几囗，才撕开套在面包外面的塑料套，嗷唔一囗咬了上去，熟悉的滋味溢满囗腔，炒面面包是她中学生涯中最喜欢的食物，简直一包在手，世界我有。

　　是否真的那般美味呢？当然不是，只是它已成为真弓回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重活一次，以学生身分吃到，味道自然妙不可言，她最喜爱的饮料是克鲁克香槟，蜂蜜绿茶自然香甜，但更重要的是意外之喜，真弓没想到仁王会知道她喜欢这种饮品，可能是碰巧，但会想到她囗渴，也觉体贴。

　　“因为我是仁王~噗哩。”
　　“这跟没答有甚麽分别= =”
　　“分别就在我答了。”
　　“……你赢，you win。”

　　仁王做了个鬼脸，逗得真弓大笑，她有预感会像过往一样，与他成为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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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码得有点苦逼，果然一章4k对我来说有点难……
不过我会坚持下去的！为了爬月榜T_T
乃们也表BW我吧……蹭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