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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o.001] ...

  •   坚持自己,勇往直前,从不低头屈服认输,是千叶真弓的人生信条。
      直至十八岁的夏天,这个坚持了那麽久,从未有一丝动摇的信念,崩塌粉碎。

      幸村精市将飞往德国,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展开属於他的职网生涯。
      送机的那天,真弓没去,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後悔,她还是不去。

      因为她知道,去了的话,就要和那个女生正面交锋了,但那是一场早已决定了输赢的战奕,在漫长的中学生涯,她可以无视那个已经隐约知道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尤如爱情小说中狗血而浪漫的举动,麻醉自己幸村会喜欢上别人的可能。

      ——早该放手的吧,真弓。
      合上眼,真弓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其实她一早知道,只是一直不肯放手而已。

      自从那天起,真弓彷佛被磨去了所有尖锐,对任何事都不再执拗地坚持,渐渐地,连网球也荒废了,也对,本来练网球就只是为了不想输给幸村,但谁都知道,她是不可能赢他的,一直都是。

      然而对任何事都不再强求之後,真弓的人缘开始好了起来,大学毕业,出社会之後,受委屈也不当回事,一笑置之,很少发脾气,不复从前在中学的暴躁,她觉得这样也没甚麽不好的,做人不就是那回事麽,轰轰烈烈通常都只用来形容死亡,能活着就不错了。

      虽然,好友浅川一直觉得这样的真弓很不对劲,也曾经直接地问过她:“你这样快乐吗?”
      二十三岁的真弓一愣,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想了想:“也不是不快乐的。”

      四肢健全,双亲健在,事业有成,高朋满座,又有甚麽不满意的。
      再搞得一副全世界欠自己三千万的样就矫情了,真弓一直过得很好,偶尔和同事约出去小酌,却不大与中学同学联络了,大学同学倒是不少在工作场合上碰见。

      二十五岁的时候,虽然没再谈过恋爱,但真弓已经觉得,自己已经把那段感情忘得一乾二净了。
      直至一天,她收到了一封喜帖。

      嘟囔着是谁又结婚了,利落地打开喜帖的手在看见帖上的字後,瞬间僵住。
      幸村精市,三千院梓。

      曾经以为不在意的,以为可以一笑置之的,原来当真正面对时,一切自欺欺人都尤如薄纸一戳便穿。
      真弓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在地板上,吸了吸鼻子,呜咽几声後,争扎着站起来飞奔回睡房,用被子蒙着整个人,泪水决堤般汹涌流出,一切修养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击碎。

      原来……根本没办法不在意。
      幸村意气风发的微笑彷佛仍在眼前,真弓想起了初次见面时,那个一脸孩子气的少年,随着年月过去,神之子羽翼渐丰,在日本平凡地读大学,然後工作的人生不属於也不适合他,於是幸村去了德国,展开他的职网生涯,如鹰展翅高飞。

      这麽多年来,其实只要打开国际体育频道就会有机会看见幸村的比赛,他太出色了,在那个群雄并列的职网行列里,也是最耀眼的那几个。

      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嘛。

      在黑暗的被窝里,真弓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浅川哭起来的样子非常美,让人心隐隐抽疼,而她,哭起来啊……真弓伸手揉了揉眼角,却在脸颊处碰到粘粘滑滑的液体,果然,美人流泪甚麽的,才不会有这个。

      有些事情会在时间的流逝改变,就像懦弱的浅川已经可以在面对上司的性/骚/扰时面不改容地一巴掌刮下去,又例如她自己,从前会让她暴怒的事,现在只会一笑置之。

      唯独面对幸村,她永远是那个青涩倔强的千叶真弓。
      永远不知道进退,一头蛮撞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甚至可以咧开欢乐的笑容,流着泪说喜欢你。

      婚礼订在周日,再三犹豫,真弓最後还是决定去了。
      说不定去了的话,就会解脱吧,喜欢别人丈夫这种事她还真做不出,出社会这麽多年了,就算难受,在公众场合也不会出丑,只要不被灌酒的话,真弓对自己在众多应酬场合下锻炼出的酒量还算有信心。

      不出意料,过了一天左右,真弓就接到了浅川的电话。

      “喂喂,真弓!你有没有收到喜帖?幸村要结婚了!”
      “嗯,收到了。”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半晌才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真弓……会去吗?”
      “会啊。”真弓深呼吸一下,声调微扬:“为甚麽不去?不过我也该买件新礼服了……周六有空吗?我们一起去Shopping吧!”

      “好呀,可是真弓每次紧张起来就会加英文,这个习惯到现在还没改掉呢。”
      真弓一愣,攥紧着电话的手也随之松开,心脏像被戳了一下似的紧缩,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从来都没改。”

      “那周六你来接我吧?要是没看见你的车,赤也会生气的。”浅川轻笑:“他总觉得我上司用各种理由来约我,哎。”

      “好,就这麽说定了,十二时你家楼下等。”
      “嗯,掰。”

      挂上电话後,真弓深呼吸,这个动作已经作了无数次,每次在压力大的时候她都会做,这个习惯跟了她许多年,熟人都知道,而她也无意掩饰她现在的心情。

      挑件漂亮的礼服去叁加婚礼吧,幸村精市的婚礼,不就是变相的同学会麽?这种互相攀比的场合实在让她厌倦,真弓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席这种场合,说着互相奉承的话,多美味的菜肴也淡而无味,於是不停喝酒,让自己精神亢奋,三杯酒下肚後,那些讨厌的老总竟然也显得可爱起来了。

      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工作时间被彻底抛诸脑後,对真弓来说,寄情工作是最好的减压方法,它维持她一宿三餐兼社会地位,付出的努力会有回报,不比感情,投进多少,与回报完全没有比率的关系。

      周六,真弓化了淡妆才出门,化妆已经和刷牙洗脸一样,成为了她每天早上的必然动作。
      她的车不算名贵,经济实惠但同时满足了她小小虚荣心的银灰色跑车,本来喜欢亮红的,但想了想,又不是甚麽名牌,用这麽札眼的颜色好像有点嚣张,便选了低调的银灰,用来接送客户也适合。

      到了浅川家的楼下,真弓才打电话叫她下来,依稀听到背後的切原在嘟囔着『好想和小悠去看电影』之类的抱怨,不由得失笑,明明都结婚六年了,还是这麽粘腻,不着边际地发着呆的时候,车窗突然被敲了敲,真弓回过神来,就瞧见浅川甜美的笑脸,於是按了个掣,副驾座的门应声开启,真弓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浅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座,吐了吐舌头:“每次坐上真弓的车,都会有种很拉风的感觉~”
      “得了吧,等我有钱买劳斯莱斯时才说这句话吧。”
      真弓扬唇一笑,踩下油门。

      大约十多分钟左右的车程,便到了银座,因为是周六的关系,车位挺难找,随便找了个大厦停车场泊好车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真弓也不急着买衣服,和浅川挑间看上去顺眼的露天茶座坐下。

      浅川嗜甜,便点了杯卡布奇诺,还要浇上枫糖浆,看得真弓觉得舌头都要麻掉了,她喝不了那麽甜的饮料,点了爱尔兰咖啡,在某个喜欢装忧郁的少年时代,她就喜欢点这种同龄人不大会喝的咖啡,後来喝惯了,便喜欢上那味道。

      据说爱尔兰咖啡背後有个浪漫的爱情悲剧,当时的真弓只觉得『这麽难喝又酸又涩又苦,而我又非得装出很好喝的样子来,当然是悲剧啊!』,再後来,当她爱上那味道时,就不再吐糟这种有关於等待的爱情悲剧。

      “幸村回来得挺突然的。”
      精致的瓷质咖啡杯贴在唇边,喝下去一小囗,带着丝丝甜味的咖啡香溢满了整个囗腔,浅川漫不经心地打开话匣子:“大家都很想念他,尤其是真田君,不过这些都是赤也说的,他知道幸村会回来後,激动得晚上好几天都辗转反侧的。”

      “我也是看见了喜帖才知道他要回来了。”真弓的唇角弯成游刃有馀的弧度:“应该也有七年没见了吧,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变成大叔了。”

      “他也才二十六岁左右吧,何况幸村一向得天独厚,哪会老得那麽快。”浅川挑眉,粉红色的眼眸闪动着透亮的微光:“他的新闻频繁地出现在电视上,真弓没注意到吗?”

      “啊,我不看体育频道的,没兴趣。”真弓挑眉:“大概因为你老公喜欢看网球,所以才有留意吧。”
      “是的……现在我大概能够理解那些来来往往的黄色小球有甚麽魅力了。”

      真弓不语,用小铁匙不停地搅动着咖啡,眉头轻皱。

      “我们说话,也需要这样刺探来刺探去的吗?”
      浅川叹了囗气,妆容精致的娃娃脸上流露出疲惫的神色,白皙修长的右手轻撑着下巴:“真是累透了,真弓,我真讨厌这种软刀子的说话方法。”

      真弓一怔,倏地眯起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浅川是个非常好看的女人,一直也是,现在经过岁月的沉淀,那种美显得成熟而游刃有馀起来,二十五岁是个美好的年纪,而身为少妇的她身上有种宽容的温柔——在不阴人的时候。
      中学时代的浅川悠是个连话也说不好的小结巴,典型受委屈了就往肚子里吞的软包子,连暗恋切原都犹豫了好久,迟迟不敢表白,谁能想到这麽一个天然呆软妹子,会变得腹黑又坏心眼,本来一直相处着,也不觉得有甚麽特别,但幸村的事让真弓想起了太多中学的过往,不由得感慨起来。

      “那你到底想知道甚麽?”真弓唇角擒起一抹浅笑:“让我猜猜看,我爱不爱幸村?会不会去抢新郎?难不难过?开不开心?”

      “啊……真弓好聪明。”
      浅川有些婉惜地眨眨眼睛:“还有一个我想知的,就是你待会打算买甚麽牌子的衣服。”

      “万变不离其宗的香奈儿。”真弓耸肩:“只要穿上它,看上去多数会像个有气质的名媛,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静静坐在一角装冷艳高贵了。”

      “我受够了这种名牌效应,除了它看起来像制服之後,它还会让我的信用卡爆掉,我真不能够想象那种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为甚麽可以卖得这麽贵。”浅川的卡布奇诺已经见底了,於是又点了一杯拿铁和一客提拉米苏,香软的甜味在囗中散开,笑得眉眼弯弯:“它是我的体重杀手……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好吧,满足你。”
      真弓翻了个白眼,沉吟半晌才开囗道:“爱,不会,不难过,不开心。”

      “真弓好淡定啊,我还在想怎样劫新郎呢,啧啧。”浅川轻轻一笑,笑得有点凉薄:“我是认真的,当初你说过,赤也如果不喜欢我的话,就帮我打包扎起当生日礼物,我还没回礼呢。”

      真弓沉默不语,浅川也没追问下去,於是端起咖啡杯悠然自得地吃起茶点。
      在茶座消磨了个半小时才埋单结账,浅川坚持请客,真弓也就由着她,心里暗忖待会买件小饰品给浅川补偿。

      在商场,真弓挑了件灰紫色的露肩抹胸礼服,低调不失性感,浅川一直暗示她穿件白色的跟新娘叫板,其实这件礼服算是浅川挑的,腰身收得极细,属於穿上了之後完全没办法吃东西的类型,她最後还不太满意地皱眉道:“我觉得可以加个胶垫……”

      “……C还不够,你想我变乳牛麽?”

      真弓好气又好笑,心里是有些感动的,认识了那麽多年,她哪会不知道好友在想甚麽,还不是想她在旧同学面前别落了面子,当年只要是同一届的立海学生,几乎都知道千叶真弓追幸村追得特别紧,她不难想象这次幸村的婚礼,会有多少人想看她有甚麽反应。

      “你会嫌钱多麽?”浅川从饰品架拿下一个宝剑形状的胸针,上面镶满了不同颜色的水晶,望了眼价钱:“帮我包起来,真弓,送你的失恋礼物。”

      “甚麽失恋,要失早失了。”
      真弓翻了个白眼,有些心疼:“这种华丽的造型只能穿礼服时戴吧……这麽贵……”

      “做人这麽小心翼翼有意思吗?”浅川没好气地推了真弓一下,挑起右眉:“你真是越大越放不开手脚了,做甚麽都犹犹豫豫的算甚麽样子。”

      真弓沉默,她已经被吓怕了,明明可以负担得起,但仍然不敢作任何投资,一次名为感情的投资失败让她崩溃,她受不起任何风险,何况她已经不年轻了,相比起那个可以不顾後果地爱上一个人的年纪,的确已经不年轻。

      “你说得对,我迂腐了。”
      她吁出一囗气,扬起笑脸道:“那把这个跟那个都包起来吧~欧耶!”

      “……我只是叫你放开点,不代表要疯狂购物。”浅川点了点太阳穴,无奈一笑:“不过既然你有这个兴致,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一但被挑起了兴头,便很难平复,对於浅川跟真弓这种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女性来说,购物是最好的舒缓方法,虽然月尾时翻账单时会顿感压力山大,真弓回家之後试穿战利品时,又觉得心满意足,至於浅川,自然有切原愿意无条件支持她的支出。

  •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节快乐,今天双更,
    因为苏苏木有男朋友……
    不知道双更算不算攒RP~ORZ
    下一更在4:00PM,绝不迟到,已经妥妥地放在存稿君肚子中啦(除非JJ抽了……)
    新文更得很勤快的!乃们就别霸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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