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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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魔鬼……”玛丽婶婶看着路易斯，一步一步后退，过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支吾出声。
她的脸变得煞白，一双手抖抖索索，右手颤抖着指向自己面前的路易斯。
“魔鬼……”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魔鬼终于来了。”
她忽然笑，歇斯底里，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掩面大哭起来。
“玛丽婶婶？”安东看着失态的中年妇人，不知所措。
“魔鬼杀死了你的父母。”玛丽婶婶忽然止住了哭泣，她在地毯上端端正正的坐好，宛若自己正坐在镶金嵌玉的天鹅绒软靠背椅上一样。
“什么？”这是安东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父母死亡的消息，他有些呆滞，只知道一个字一个字的复述，“魔鬼？魔鬼？”
“什么是魔鬼？？”他猛地蹲下去，蹲在玛丽婶婶的面前，“你都知道什么？”
“他们想要背弃自己的种族……”玛丽婶婶的声音低若蚊蚋却又清晰无比，“他们想要讲出那些所谓的真相，天哪，那是多么可怕地事情！”
她的手再一次胡乱的抹自己的眼睛，眼泪和地毯上的尘埃混在一起，脸上泥泞不堪，如同一幅原始的图腾一样。
路易斯站在一旁歪头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奇怪。
玛丽婶婶吐字的声音小而含混，他完全听不明白，而安东复述的那几个字眼，却也听不出什么意思。
他觉得累了，于是在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对眼前这一幕充满好奇。
“什么是真相？”安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蹲在地上，双腿渐渐酸麻，却也不管不顾，“玛丽婶婶，什么是真相？”
玛丽婶婶一时间停不住自己的抽噎，声音断断续续。
她哭得狠了，一口气没顺过来，哇哇的打起嗝来。
玛丽婶婶坐在地上，脊背挺直，脸上满是尘埃和成的泥泞，一双哭肿的眼睛里全是泪水，鼻头发红，但是却捂着嘴打着嗝，一时间安东心里忽然犯起嘀咕来，这一切如此的不真实，如同幻梦一般。
他忍不住掐自己的手心，想要从这种荒谬感之中逃离出来。
可是荒谬感显然并不愿意这么轻松的将他释放，玛丽婶婶顺了顺气，停住了打嗝。
她开始悲悲切切的诉说起来，安东的父母是如何莫名其妙的迷恋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的“迷失的文明”来，他们如何花大笔的钱去购买那些真伪难辨的“古董”，如何一次一次的前往森林深处探险，有一次安东的父亲还因为被森林里面的树藤割伤得了破伤风差点送命……
安东听着这些往事，怀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是因为被讲述了，于是这一切产生了。
但是这一切却太过于真实，细节是说谎的最好武器，一切栩栩如生的细节都能够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赞同感，更为精妙的莫过于时假时真的那些细微末节，时而让人心生疑窦，时而让人深陷其中。
安东听着这一切，感觉就如同并非是他在回眸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而是自己被挟裹着再一次经历一些从前从未察觉的东西一般，他内心茫然，觉得这些事情似乎能够将他填满，却又似乎只是被掏得更空。
玛丽婶婶端坐着哭诉，时而抹一把眼泪，她陈述着安东的父母如何没头没脑的去寻找那些所谓的“迷失的文明”，如何把这个家扔下来不管，如何把襁褓之中的安东丢给自己，她痛心疾首，每一句话的结尾都咬牙切齿。
“都是那个该死的魔鬼创造的文明。”她下了结论，“如果没有那个文明，我们现在要过的幸福得多。”
“那么。”安东这时候觉得有些异样，他开口，“这一切和我父母的死亡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有关系！”玛丽婶婶显然并没有想到安东会没头没脑的做出这样的提问，她很是生气，“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去找什么‘文明遗址’，他们怎么会死！”
“什么遗址？”安东在脑海里迅速回想起自己宿营的那座城市，“婶婶，那座遗址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魔鬼的遗址。”玛丽婶婶冷漠且充满痛恨的回答着，“那是禁地，那是摧毁文明的粉碎机。”
“您怎么会知道这些？”安东忽然充满迷惑，“是我的父母对您这么说的吗？”
“真好笑。”玛丽婶婶忽然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他们会这么认为的话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那里了，这样我们这个家至少还能完整。”
“那么……”安东心里忽然震惊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了全身，他忍不住有些结结巴巴，“那么……告诉您……告诉您这件事情的人……是……”
“是的。”一个熟悉的阴鹜的声音在被再次打开的门口响起，“告诉她这些事情的人都是我，安东男爵。”
“沃特大公爵？”正在一旁舒舒服服坐着的路易斯忽然跳了起来，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安东，你不是说没有人能够直接批捕一位贵族吗？为什么门口站着穿着警察服饰的人？”
“沃特大公爵？”安东也随即站起身，“您来这里干什么？”
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安东命令自己露出镇定的样子。
“沃特大公爵。”他按照礼节向对方致以问候，“您的深夜来访使我深感震惊以及荣幸，但是，我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呢？”
“是的。”沃特大公爵笑，那道鹰钩鼻子让安东觉得浑身都冷飕飕的，“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安东男爵，我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长老会同意对你进行逮捕的文件，但是还好，我手头的文件还够用。”
他展开手中一张白纸，照着纸上字迹慢慢宣读。
“大陆安全法最高条例。”沃特大公爵的声音缓慢，沉重，就像森林里游走的黑蟒蛇一样，“根据本法例，凡是威胁到大陆文明延续的行为，不必证实，一经发现，即可批捕。”
听他念完这些话，安东忽然就笑了。
“那么，我真的要糊涂了。”安东停了笑镇定的说着，“沃特大公爵，我不过是收留了一名外星流浪者而已，怎么会和文明延续扯上关系？”
“因为他就是恶魔的后裔。”沃特大公爵冷漠却又不容置疑的回答，他的目光像刀一样扫过路易斯，“二百年前他们带走了这块大陆的文明，二百年后我们好不容易艰难度世，他们却又想来再次破坏我们的文明。”
“我可没空接受这么艰巨的任务。”沃特大公爵的语速比较缓慢，吐字也很清晰，这一下路易斯全都听懂了，他笑嘻嘻的举手说，“我想，您也许把我和另外那些有组织的星际海盗们弄混了吧？我可是个逃兵，从我们星系因为无聊才溜达出来，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的。向白狼神发誓，我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是吗？”沃特大公爵的眼睛再一次的眯缝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笑嘻嘻的路易斯，“白狼神吗？感谢上天，我想我们这次终于找对人了。”
“把他们都带走。”他转过头，冲着警察们喝道，“彻底搜身，身上什么东西都不要留下！”
“感谢你，玛丽。”说完这些，他对着摇摇晃晃自地毯上起身的玛丽婶婶微微鞠躬，“几十年前以及几十年后，你都为大陆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
“为了大陆的荣耀。”自安东因为惊愕而睁圆的眼睛里，他看见玛丽婶婶微笑着说出这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