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抹茶豆腐

11、第十章

　　“原来这个东西叫做‘树’？”路易斯好奇的模仿着安东的发音，“树，真是奇怪的东西。”
　　“那么这个呢？这个是什么？”他指着草地好奇的问，“这种绿色的，柔软的植物叫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星球上会有这么多绿色的植物呢？”
　　他自己兴奋的嘀嘀咕咕，一会儿才恍然发现安东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于是一面说话一面比划，热闹极了。
　　安东在一旁看着这外星来客兴奋得闪闪发亮的眼睛，他眩目的金发在阳光下如同透明一样，心里忽然之间觉得软了一下，他蹲下身，拿起一枝树枝，在地上写下自己名字。
　　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安东。”他指指地上的痕迹，再指指自己胸口，“我，叫安东。”
　　“安东？”路易斯看着地上画出来的痕迹，有些不解，这些符号看上去和自己所使用的文字很是相似，但是却似乎都被用另外一种逻辑所编写，他歪歪头，想了想，再看看安东诚恳的表情，忽然笑了。
　　“安东。”他读这些痕迹，很是用力，“安东。”
　　然后他也蹲下，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些略略漫不经心的字符在安东名字下面清晰的排列着，路易斯抬起头，露出如同阳光一样眩目的微笑。
　　“路易斯。”他说话的时候露出大颗大颗洁白的牙齿，如小兽一样简单直接，如小兽一样残忍却不自知，“你好，我叫路易斯，路易斯。”
　　安东看着路易斯的微笑，终于忍不住自己也轻轻笑起来，他依照自己星球的规矩，左手握拳贴近右肩，微微低头。
　　“你好，路易斯。”他清晰有力的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路易斯笑弯了眼睛，这个外星球土著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而他那个动作应该是问好吧，不过太拘谨了一些。
　　安东听到路易斯发出的音调，虽然听不懂意思，却也能猜到此中的善意，他不禁微笑，准备抬起头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用力的拥抱包围了他，路易斯嘻嘻哈哈的笑着抱住了他不由自主有些僵硬的肩膀。
　　“别紧张嘛。”路易斯感觉到了这外星土著的紧张，于是笑得更加没心没肺，“问候就是要这样才对嘛。你好，安东，你好。”
　　他拍着安东的肩膀，直到后者变得轻松下来，也回给他一个拥抱。
　　“那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路易斯松开自己的拥抱，拍拍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安东的肩膀，“外星原住民先生，啊不，安东，你好。”
　　“你好。”安东模仿着路易斯的声调，结结巴巴的和他问好。
　　路易斯心情大好，忽然这时候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他脸上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
　　“呃……”他连说带比划，指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我们……能开饭了吗？我饿了。”
　　安东看着路易斯有些小小滑稽的动作，有些想笑，他比划着带路易斯进了屋。

　　“呃……你是说除了这些罐头之外就没有别的能吃的了吗？”路易斯看着安东甘之若饴的拿出罐头来熟练的加热，忍不住撇了嘴，“没有别的？蔬菜什么的也没有？”
　　“……”安东看着一脸郁郁的路易斯，想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好打手势向他示意。
　　“很……好吃？”路易斯看着安东的手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拜托，安东，那种怪味不叫好吃好不好？那叫根本不能吃……”
　　“还有……还有你说这是你这里唯一的食物？”路易斯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拜托，就算你们这里的人胃口都极其强健常年吃这种东西也会营养不良的好不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努力的运用肢体语言比划着，但是安东呆呆的看了半天，却也没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好吧……”路易斯放弃的叹口气，伸手阻止了路易斯把两个罐头放去加热的举动，“一个就够了，至于我，还有些压缩饼干，我想，这些饼干要比你那‘美味’的罐头好多了。”
　　说完，他找个玻璃杯接了杯水，窝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啃起压缩饼干来。
　　饼干屑细碎的洒落下来，就像路易斯碎了一地的心一样。
　　这是个什么样的星球啊……路易斯在心里悲鸣着，单调的食物，还有他们带着一股怪味的饮水……难道我在这里的旅程注定了就要和压缩饼干为伍么？这是多么悲凉的事情啊……
　　一面想着，他一面泄愤似的咔嚓咔嚓咬着饼干，碎屑落了一身，他都懒得去拂掉。
　　这时候，安东端着加热好的罐头和暗红色的饮水自厨房出来，他将罐头放在桌上，用试探的眼神看了看路易斯。
　　路易斯激灵了一下，连忙挥手摇头表示自己对那个罐头完全没有兴趣，为了佐证，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干，结果噎在了嗓子眼，他大声地咳嗽起来。
　　这下子安东慌了，他连忙跑过来给正在忙着咳嗽的路易斯拍背，并且在路易斯的示意之下慌慌张张的把那杯水递了过来。
　　路易斯用力咽了一口水下去，这一下才把饼干给冲进了胃里，他咳得满眼是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安东。
　　“你看。”安东笨拙的打着手势，“就说吃这些食物不好了，你还不吃罐头。要是吃罐头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拜托。刚刚缓过劲儿来的路易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吃你们星球上的食物估计今天就又得玩命儿的呕吐了，大哥，你们那“美味”我真的是吃不了啊……
　　不过，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打手势比划的力气和心情，他只是恹恹的喝着水，一口又一口。
　　过了一会儿，安东才在路易斯一遍又一遍表示自己没事情的手势的催促下回到餐桌开始吃起饭来。
　　他这顿饭吃的极其不安稳，隔一会儿就要往沙发的方向瞥一眼，而路易斯也会配合得向他挥挥手表示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事实上他是怕了那罐头的味道，生恐安东再提出让他尝试一个罐头的提议……
　　终于安东吃完了那个罐头，路易斯也暗自松了口气，可是这时候，安东端着那杯暗红色的液体走到了路易斯身边。
　　路易斯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忙不迭的摇手表示自己对这“美味营养的饮料”毫无兴趣，可是安东却依旧端着饮料坐在了他的身边。
　　安东随手把饮料放在沙发一边的矮桌上，开始对着路易斯比比划划。
　　他这次比划的动作比较复杂，路易斯看得头疼，却没看出什么眉目来，安东第一遍比划完毕，路易斯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还好安东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有耐心，他一看一脸茫然的路易斯，没作犹豫就开始了第二遍比划，这一遍更加细致，还配上了几个刚刚学会点儿意思的新派斯洛语单词。
　　“营养。”他说，指指杯子再指指自己，“营养。”
　　“死。”然后他对着杯子摇手，隔空打一个叉，“死。”
　　“你是说，如果不喝这种水的话你们会死？”路易斯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毫不明白，他犹豫着开口，“你的意思是你们只能吃这种罐头，喝这种水吗？”
　　安东毫不迟疑的点头，这一下路易斯可是真欲哭无泪了。
　　“白狼神啊！”他开始有点漫无头绪的絮絮叨叨，“为什么您要指引我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来啊！一个连正常的食物都没有的地方！神啊！我没有做错什么吧？我只不过是以前在祈祷的时候曾经打了个小盹而已！是的，只有一个……呃，不，也许是一周一个吧……但是神明大人，请您相信我对您信仰的虔诚吧！请您赐给我正常的饮食吧！”
　　安东坐在一旁，看着捂着脑袋状似发狂正在不停嘀嘀咕咕的路易斯，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难道，他食物中毒了？
　　在安东接受的教育里，从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生水在没有加入营养锭的情况下是完全不能饮用的，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习惯，但是面前的这位外星来客……
　　安东下意识的看了看路易斯的杯子，那里面的水已经见底了。
　　安东觉得不妙，他不止一次听过因为疏忽直接饮用生水而导致食物中毒的病例，一开始他以为路易斯是异星人，和自己体质不一样所以才没有阻止他喝水，这样一来，难道是自己错了？
　　他正准备给路易斯进行催吐，而这时候，路易斯忽然停止了嘀咕，他坐直了身体，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