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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雍正遗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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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皇后背脊一阵发凉,永琪从小就是这样,看了几十年,早已经习惯,从来没有发觉过。然而现在细细回想,一点一滴都是可疑!
然而有另外一点更是可疑,就是这位前来说有大事商量的和亲王弘昼!!!
皇后主意已定,心中又清明了不少,她将手搭在桌子上,手指轮流在桌子上敲着,想了想,笑道:“和亲王说笑了,这可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和亲王为什么一口咬定永琪就心怀不轨?难道在他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韬光隐晦么?难道他才三四岁,就知道自己不是满人么?这么多年在宫里,如果他真有这个想法,别说它人,就是皇上,也绝对不会信任于他!”
弘昼看着皇后的脸色,贴心贴肺的说道:“皇上虽然圣明,却也有被歹人蒙蔽的时候,比如令妃,还有那个新进宫的两个格格,皇上哪里看得到她们的坏处,还不是……话又说回来,臣之前也根本不信,直到太后老佛爷明察秋毫,将证据拿出之时,臣这才信!当日太后诏八王入宫,又命臣带兵圆明园,就是为的要在圆明园捉拿住他!”
皇后心中巴不得朱厚照就是个谋逆反叛的,这样一来,十二阿哥便能够名正言顺了。只不过一想到乾隆,又觉得眼前这个和亲王似乎隐瞒了自己许多。她想了想,问道:“如果当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太后既然知道了,怎么不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去办这些事情?反而要大张旗鼓的弄得八大亲王都知道?”
弘昼正在琢磨,怎么把这个谎给圆过来,便听得皇后自己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哀家知道了,那段时间,皇上的一颗心,都在宝月楼!呵呵,五阿哥十分善于狡辩,就算是被戳穿,伙同着宝月楼里的那个人,皇上说不定也就不追究了!太后果然高明,让八大亲王同时相逼,让皇上没办法反悔!只是可惜了……”
说到这里,皇后脑袋中便有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好像明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她本就智谋不敌对方,且又大伤,失心疯才好了些,却又动了半日的脑袋,只觉得精神不济,便拿着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还是太后深谋远虑,和亲王你应当即刻就召集其余几位亲王将此事说明白,现在你来哀家这里,哀家又能做些什么?你手上又没证据,哀家虽是皇后,可说出话来,又怎么能够令众人信服?”
弘昼见皇后如此说,便从怀中掏出一件事物来,那是一只半尺见方的铁盒,铁盒上有些新锈,上面挂着一枚银锁,正是当日太后亲手交给和亲王弘昼的那一只!弘昼将铁盒送到皇后面前,道:“这就是当日太后给臣的东西,八大亲王都认得,里面便是永琪谋逆的铁板钉钉的证据!只要皇后召集群臣,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此铁盒,八位亲王决无它议!至于傅恒,阿桂等人,他们到时候,也会听娘娘号令!自从圆明园中太后出事,永琪那贼子就恨不得将臣弄死,有几次臣都差点被他抓住,走投无路,只得求皇后娘娘庇护,他再怎么大胆,也绝不敢冒犯娘娘!此事关系我大清国祚,娘娘您是一国之母,万万不可置身事外啊!”
皇后接过铁盒,细细的打量,见铁盒北面刻着两个小字:雍邸。这正是雍正当皇子的时候的东西,除了太后,其它人不可能轻易拿到。
她还是不太放心,想要打开铁盒看一看,却听见弘昼道:“此锁无钥匙,当日太后就曾经说过,必须当着八位亲王之面才能共同拆开,皇后只需拿出此盒,便可号令诸位亲王!”
皇后便将铁盒放下,道:“既然如此,这东西方别处不便,就交由哀家保管吧!只是……若是万一皇上醒来,得知我们私自行动,恐怕……”
弘昼嘿嘿的笑了一声,道:“皇上醒来,得知娘娘平定大乱,定然会褒奖有嘉!”
皇后想起来那日两人在坤宁宫的事情,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弘昼的说法,却在心中默默的想:爱新觉罗弘历,你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永远!!
到了此刻,皇后再无怀疑,她收好铁盒,道:“十日之后,皇上若还不醒来,哀家当召集八位亲王带满朝重臣,共同商议此事!”
弘昼道:“正是这话!这些天,皇后娘娘万万不可离开这储秀宫,以免永琪趁娘娘不在,前来聒噪!如由娘娘出面召集众位大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他就算是在谋划深远,也决不敢不从,当日如果娘娘让他前去,他定然不敢不去!以防万一,娘娘不如先召掌管正黄旗的怡亲王进宫,让他当日在殿外埋伏好刀斧手,如果有变……”
弘昼的话尚未说完,皇后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道:“这种小事,哀家自然会办!和亲王住在哀家这里,恐怕十分不妥,还是请回吧!”
弘昼吃了一惊,问道:“回?回哪里?我的府邸,永琪派了探子日夜看守,我这一会去,定然没命!臣藏身于此,也是逼不得已之策,娘娘……”
皇后微微蹙眉,她的半边脸隐藏在烛光的暗影之下,显得尤为可怖,此刻不悦道:“皇后宫里有个男人,传出去成什么话?还是换个打扮的好!”
弘昼看着皇后,心中暗骂:老娘们,我现在是逼不得已,利用你,等到八大亲王共聚朝堂,嘿嘿!我要让你好看!
在另外一面,陈家洛站在西华门内,算是犯了愁!
他穿过一片杨树林,此刻正是隆冬季节,树上的叶子都枯黄掉落,光秃秃的枝头上,还积着雪,此刻他的面前,正是朱厚照建在宝月楼外的迷宫!
他只来过一次,还是被朱厚照带路走的,此刻身在迷宫之内,怎么也走不出去。走了几次,不是没有路了,就是被转回来了,恨得陈家洛心中痒痒,却又完全没有办法。
他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一提气,跳上迷宫顶之顶,径直朝前跃去,却走了没两步,发现朱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迷宫又改进了,竟在顶上安装了尖刀钢刺,根本无法在上面行走,就连攀爬也难,陈家洛忍无可忍,跳下迷宫,再次迷路了……
也是苍天有眼,小燕子自从被乾隆扇了耳光,囚禁在宝月楼后,都过了十多天了,竟无一个人前来问她,她更加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天天站在宝月楼上眺望远处的迷宫,一面哭一面看着迷宫琢磨。
她从今天白天就看见陈家洛前来了,她一见到陈家洛,便心中无限喜悦,心想:果然是大侠,终于前来伸张正义,抗拒强权,来让乾隆放自己出来了!
只不过她白白的激动了一个白天,却见到这位大侠让自己十分失望,竟然老半天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根本不能走出迷宫。
她在塔顶大喊大叫,下面的人也早已习惯,根本无人理会,到了晚间,她一直在关心这位大侠,可是大侠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没有办法走出迷宫,小燕子心想,为了自己的幸福和自由,一定要拼搏一把,便在高楼上点上一排蜡烛,又将自己的床单扯下来,做成一面旗帜,朝着陈家洛大肆摇摆,希望能够引起陈家洛的注意。
陈家洛晕头转向心中暗恨朱厚照的同时,不经意一抬头,忽然看见有人在宝月楼上挥舞红旗,他视力极佳,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挥舞红旗的是小燕子。
一开始,陈家洛觉得小燕子可能再跟别的什么人玩闹,没去理会,但走出几步,又朝上看去的时候,之间远处小燕子还在不停的挥舞红旗,他心中一动,见小燕子的旗帜一直朝左边挥舞,便朝着左边走了几步,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便停下来朝远处看去,只看见远处的旗帜又变了方向。
他想,反正也走不出去,不如试一试呢?便按照小燕子指点的方向前行。
就这样走走停停,有时离宝月楼近,有时又离宝月楼远,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燕子指错N条路之后,终于靠着一杆不倒的红旗,将陈家洛引出了迷宫。
小燕子看着陈家洛走出迷宫,那个激动啊,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在楼上大呼大叫,岂料陈家洛根本没理会他,径直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气的小燕子一双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楼下看守小燕子的人有些不耐烦,窃窃私语:“逸佳格格今天怎么特别兴奋似地,叫了都大半天了!”
“哎,总比前些天她唱歌唱了一整夜要好!”
“嗯,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朱厚照此刻就住在养心殿的偏殿中,月色如水,他信步走出房外,想到皇后昨日派人前来说的话:皇上已经昏迷十多天都没醒了,这事不能再这么瞒下去了,不然大清国转都转不动了!明日哀家出面,让荣亲王命监国,会同朝中大臣共同处理事务,荣亲王今晚好好歇一歇,明天还有大事情要办!
皇帝不行了皇后出面,自从有了孝庄太后之后,这事也算得上在情理之中,但朱厚照总是觉得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妥,他刚送走皇后派来的传话的人,想要去陈家洛处,才走出没两步,便瞧见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侍卫中,有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好像是个偷懒耍滑的。
还未等朱厚照开口,便有侍卫叫住那人:“哎,你哪里的?怎么在这里随便乱逛?来人,拖下去……”
一语未了,陈家洛转过身来,朱厚照在远处看的清楚,忙上前一把搂住,故意当着那一群侍卫,对着陈家洛笑道:“你也真是,我才几天没回家去?你就想我了要找到宫里来了么?”
众侍卫一见这情况,自觉地绕道走,还有一个太监见了,忙偷偷的溜到储秀宫去告诉皇后。
朱厚照一直将陈家洛拉到自己的卧房,又遣退了太监宫女,这才问道:“有消息了么?还是出事了?”
陈家洛一张脸黑的简直成了乌鸦,冷冷的道:“松开手!”
朱厚照忙将手松开,解释:“你面生,我刚刚那样说,不过是掩饰……”
陈家洛打断他的话,道:“有探子来报,说和亲王弘昼,在宫里!”
朱厚照吃了一惊,他细细的回想,宫中也几乎被他翻了个天,只是后宫女眷不敢去打扰,如果和亲王在宫中,那会在谁处呢?
小燕子等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有数名宫女太监来到她的面前,跪下:“格格受惊了!奴才们来接格格回宫的。”
小燕子内牛满面:陈大侠,你果真是一个,救人于危难的大侠!我以后要像你学习,不断的最求江湖儿女的终极目标——成全天下有情人。
小燕子被径直带回自己的漱芳斋,在这里,她见到久违的小桌子小凳子,真是感叹万分,正准备倒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明月上前:“格格,睡不得,睡不得!”
小燕子道:“啊?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小凳子上前:“格格,荣亲王说让您梳洗,时间不早了,明日带您去看戏!”
小燕子继续:“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见!!!”
明月彩霞小桌子小凳子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忽然叫起来:“快去请太医,格格的耳朵好像受伤了!”
太医这些天快要崩溃了,大半夜的被喊道这里来看了一看,小燕子的耳朵因外力损害,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听力是不如以前了,无法挽回,只有静静调养后或许可能会好那么一点点。
小燕子闹了半晌,终于知道自己的耳朵不好了,十分的灰心丧气,垂头坐在那里,默默的担心,未来那三千面首要是嫌弃自己耳朵聋了怎么办???!!!
朱厚照这边倒是眉头紧蹙,在房中走了几步,对陈家洛道:“皇后明日说要召集群臣议事,恐怕就是要摊牌了!”
陈家洛淡淡的道:“话我已经带到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朱厚照一把拉住陈家洛:“不!你不能走!”
陈家洛:“……”
朱厚照道:“不是,明天我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更加安心一些!”
陈家洛道:“你是怕死,所以让我保护你吧!”
朱厚照:“……”
陈家洛尚未开口,忽听得外面有人通报:“荣亲王,皇后娘娘派人前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问您!”
朱厚照将陈家洛一把拉到床上,用被子将陈家洛盖住,不满道:“没看见爷正忙吗?让他进来!”
一名太监低着头迈进来,手里捧着红瓷碗,低眉顺眼的道:“娘娘怕王爷半夜睡不着,特意让奴才送了安神汤来!”
朱厚照办坐在床上,将陈家洛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十分不满且不耐烦的道:“知道了,放下汤就去吧!”
说完这话,也不理会那太监,自顾自的去解陈家洛的衣服去了。
那名太监斜眼一瞧,乖乖的退了出去,径直回到皇后的储秀宫,上前将自己看到的细细的说了一遍。
待那名太监走了之后,皇后沉吟片刻,扭头对弘昼道:“看这个样子,那人应该真的就是永琪的男宠!”
弘昼一笑:“看来是我多心了,也是,皇宫森严,那个红花会的匪目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前来的!”
朱厚照的卧房中,倒是一片寂静,朱厚照的手停在陈家洛的锁骨上,半天都不动。
陈家洛也没有动,他正在等朱厚照再过分一点就出手教训的,结果等了半天,朱厚照还是这个姿势,不上不下的。
陈家洛问:“你怎么了?”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松开手,坐好:“我估摸着你明天恐怕要干活,你睡床好了!”
陈家洛一笑:“难得啊,你睡哪里?”
朱厚照道:“人人都知道我今天晚上要荒淫,我总不能睡外面去,少不得躺地上了!”
陈家洛哦了一声,不再理会朱厚照,自己睡自己的。
半夜的时候,陈家洛偶尔醒来,看见朱厚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是冷的在梦中还在打颤,便将他摇醒,道:“你实在冷就和我一起睡好了!”
朱厚照睡意正浓,梦里面他正在广纳后宫夜御八千,被陈家洛摇醒十分不满,将陈家洛的手打开,又开始继续好梦了。
第二天醒来,朱厚照见陈家洛的眼睛底下隐隐泛黑,奇道:“你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么?”
陈家洛没说话,朱厚照也没再多想,吃了太监送进来的东西后,想了想,命人拿了一套侍卫的衣裳给陈家洛换上,才换好衣服,皇后的人就已经在外等着了。
朱厚照伸出手,握住陈家洛的手。陈家洛见他手中竟全是汗,低声问:“你紧张?”
朱厚照脖子一粗:“紧张你妹!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这个?我这是兴奋的!”
两个老太监在前引路,朱厚照带着陈家洛和两三个宫女,一起往乾清宫走去。
朱厚照一到乾清宫,就吃了一惊。
往日乾隆所坐的位子空着,但旁边放了一张小一点的椅子,十二阿哥永璂哆哆嗦嗦站在一旁,背后垂了一张帘子,影影绰绰的看得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不用想那也是皇后了。
几位亲王都在,就连失踪多日的和亲王弘昼也在,朝廷重臣傅恒,阿桂等人亦在旁,却没有见到一个汉臣。
看这个架势,朱厚照就知道皇后是准备摊牌了。
但他也不明白,皇后有什么好摊牌的,难道乾隆是汉人,没有当满清皇帝的资格,那皇后就有资格垂帘听政了?十二阿哥永璂就有资格监国了?
朱厚照上前,也未曾对皇后行礼,只是对着众位亲王拱了一拱手,道:“今儿大家都在啊!”
他一面说,一面眼睛的余光四扫,不用看别的,只用看得见往日清爽的大殿此刻帷幕重重,就知道那帷幕里面,藏了刀斧手了!
一眼扫去,估摸着里面至少藏了上百人。
这幸亏是在乾清宫,要是太极宫的大殿,那还不得埋伏下上前人啊??
众位王爷对着朱厚照还了礼,朱厚照隔着帘子朝皇后看去,道:“皇额娘今日召儿臣前来,有什么事情么?”
皇后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因为看不见样貌,朱厚照并不知她脸上神情如何,只听得皇后道:“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关系国祚,永琪你还带着旁人前来,不妥吧?”
朱厚照看了殿中的那些帷幕一眼,笑道:“既然是重要机密的事情,那弄得这些帘幕,埋伏着刀斧手,更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