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凰柒殇》蓝色·灰色

4、樱殇·解惑

　　烈火，如红莲在我娘脚下盛开。我红发碧眸的娘啊，你究竟做了什么，他们竟要如此待你。

　　是的，我红发碧眸的娘，我樱殇红发碧眸的娘！
　　我娘祭天的前一晚，青楼的主人帝国的首富，帑炎，告诉了我所有真相。
　　十年前当我娘得知自己怀上了皇子后，就请求帑炎为那未成形的皇子寻找替身，以便在出生的时候拿来替换。我那善良的娘亲，不忍心自己的孩子自小便要承受宫廷的角斗。

　　后来，在那个樱花飞舞的日子，帑炎找来了绿眼的婴儿，皇赐名——落夔；后来，在青楼嬉闹轻笑的红尘中，帑炎成了我的养父，起名——樱殇。

　　还记得当时，我面无表情的听着，慢慢的回忆与落夔一起时的画面——那个红发绿眸的妃，总是轻轻的看着我笑，樱殇，你最近过的可好？那双眼，深邃似海。
　　哦，不对，她不是妃，而是我的娘！我温柔的娘，我善良的娘！

　　那天，我远远的站在祭坛的角落，听着我娘最后，也是唯一的咒言——儿啊，我最爱的儿！你定要代替娘亲见证这个帝国的衰败！
　　那声音，破过周围重重喧哗，深深的扎在我的心中。瞬间，我看见血般的红莲烧尽了飞舞的樱花。

　　落夔，不愧是我自小的玩伴，无须多说，他复仇的信念已坚若磐石。那绿色泛金的瞳孔，远比我想象的冷澈。
　　这样也好，打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将真相告诉他。就让他安心做他的皇子好了，这样才方便我暗中策划。

　　湖姬母子，凤岚秋漪，一切进行的是如此的顺利。
　　呵，落夔，我最好的朋友，我定会让你成皇。

　　青楼，这个帝国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地方，千百年来始终是与祭坛遥相互望的。站在青楼楼顶的琉璃片上，我满意的勾起嘴角。远处的祭坛正举行着盛况空前的庆典，落夔在等，我也在等。

　　帑炎说他派去的刺客，会在行动前放出信号弹。
　　帑炎一直都是知道我的行动的，但我却始终猜不透他的言行。有时我会想他是恋着我娘，不然为何对我一帮再帮？

　　青色的浓烟直逼天庭，我搭起弩矢，对准了那形如狂狮的睚眦。
　　娘，请您助我。
　　睚眦，帝国有落夔一条飞龙就够了！

　　破空利啸，睚眦中箭倒地。但不想那一箭竟没能马上了解他性命，看着落夔推燕飞落江，也看着睚眦推落夔落江，再见一娇小人影闪过，伴着落夔嘶心长吼。
　　桃镜！？
　　哦，是那个人如桃花小小的公主啊。呵，我正想着要怎么除去这个影响落夔的妹。

　　下了青楼，我飞奔出城。
　　江水猛烈的拍击着浅滩，桃镜小小的身躯，如花瓣起伏不定。那粉色的纱裙，在我眼前不断闪现，又一个蓝图逐渐在我脑中成形。

　　救起桃镜，送回青楼，找来帑炎。
　　我要她忘了自己是桃镜，忘了自己曾是帝国的公主。还有，忘了落夔！
　　帑炎冷冷注视着我，一如当初我说要复仇。
　　可以，不过也许十年，二十年后记忆会慢慢恢复。
　　可以，十年足够了。然后，送到东海雅族的本岛。
　　转身走出青楼，我不在乎过程，相信回来的时候，帑炎必定办托一切。

　　呵，子凰是吧。那个雅族的少主，自从踏上这片皇城，落夔便一直挂在嘴边的名字。正好复仇的计划，少了个关键的角色，就拿你来充当。

　　自那以后，落夔开始梦游般痴痴的驻足江边，念着桃镜。
　　而我，就一遍遍唤着他皇，对着他笑。我知他恋我的笑，一如孤子找到依赖。
　　接着，我又看到那绿色的眸子，泛起金光。

　　黄芪片染，以毒斗毒。
　　尽管先让落夔喝下了解药，但他并不知道那只能中和部分毒素。我要让他在床上多躺躺，我也好有时间去那个东海的小岛，安排剩下的事项。

　　海边的渔村，小桃镜冲着子凰一声脆脆的你好，我仿佛听见历史齿轮运转的声响。我知事情，正向策划的方向前进。

　　落夔十九岁，带兵西征。我吹着玉笛为他送行，晨舞未散，我心默念。
　　落夔啊落夔，我会让你成皇，但也要你证明自身的能力！不过我信你，信你必能凯旋而归。

　　成年礼上，落夔如愿登基，我牵来长大的桃镜——现在的子柒，送他为妃。
　　落夔脱口叫桃镜，我浅笑，摇头。
　　她是子柒！

　　呵，娘啊，您可看见，这个帝国，正步步迈向灭亡。

　　当今的皇妃啊，你是要我唤你桃镜还是子柒？或是那个被遗忘的名字，淇子？淇子——棋子，呵，你真的是个不错的棋子！落夔已幻化成龙，且看我如何下招，来让子凰这个温暾的雅族少主，涅磐成凰！

　　犹记得那个七日之约，我知依子凰那文雅的性子，说是子夜，必定准时。但那桃镜女人心，定会早那半刻。
　　于是很顺利的，我一手制造了个误会。
　　看着桃镜离去背影，心灰意冷。再看子凰来时眼神，失落异常。
　　呵，两个可怜的人儿，然，谁来体会娘焚身时的痛？！

　　果不出我所料，短短四年，子凰领兵，直捣皇朝！

　　两军对垒，遥相而望，长风猎猎，桃镜城墙上衣裙飞舞，我笑。引箭上弩，对准那窈窕的影。
　　如我所愿，桃镜魂飞九天。

　　桃镜之死，落夔失魂，子凰落魄。
　　混乱之中，子凰带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回去东海，剩下落夔，终日无语。

　　皇军，落夔早就无心带兵，形如散沙，溃不成军。
　　叛军，少了子凰的领导，各立新主，到处肆虐。
　　昔日香车宝马昌盛繁华的帝国，如今百姓散去，已废墟般破败的剩下躯壳。
　　哈，娘啊，你看哪！这个帝国终要消亡！
　　我笑，心中却挥有挥不去的怅惘。落夔，我还是放不下这最亲的友。

　　空荡荡的皇城，死静的听的见我急促的呼吸。
　　夔，你在哪？
　　帑炎只应在城外候我们三刻，落夔，你是娘的子，亦是我双生的伴，我定要带你一起离去！

　　樱殇，我的皇。
　　殿角闪出人影，落夔幽幽的开口，绿色的眸子，清澈如水——我看到自己一脸痴相。
　　还记得我娘祭天前晚，本想跑去跟你相依，却听到帑炎与你一番对话。她虽不是生我的娘，却是疼了我十年的娘，她就是我的娘！
　　我惊，满心忐忑。
　　夔，你可怪我瞒你。
　　殇，你一直是我的信赖。
　　笑，温柔的笑，却被落夔嘴角溢出的鲜血，衬的惨淡绝伦。
　　夔！
　　我急步上前，却也只来得及接住他下坠的身体。
　　殇，我的皇，我累了，想娘了……
　　落夔的声音渐渐远去，那双绿色的眸子，终于不再泛出金光。

　　偌大的皇庭，就剩我似笑非笑的长啸。

　　宏伟的皇城，渐渐被升起的红莲蔓延。
　　娘啊，您可以安息了。儿我终于见证了这个帝国的衰败；落夔，你等我，相互牵绊走到现在，怎么可以留我独自一个。
　　一切自火开始，那就也结束于火吧！

　　望着怀里沉静的落夔，我笑，艳如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