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十月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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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4月的东京还有些冷，常年穿黑白灰的少女如同幽灵一般，银白的短发更显脸色苍白。灰色的套头卫衣黑色的牛仔裤，灰白的运动鞋，再套一件大大的连帽黑色风衣，背上大大的挎包，假小子一样。
最后，戴上黑色的手套。
又到了一天离开房间的时候。
其实她不喜欢外出，也不喜欢回家。
想要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里面都是个人的东西，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人的东西。
【她是不是有社交恐惧症？】
【不像啊？她之前不是有朋友吗？而且也有跟任课老师交流。】
【额？我怎么听说她们是同性恋？】
【可能吧。】
【而且她那个朋友，那个不是自杀了吗？】
【好像是在楼顶跳下来的，当时刚下课，好多人看到了。】
【太可怕了。】
【她也是个怪人。】
【她一直都这么奇怪，一直都是个怪胎。】
海音寺时雨在他人眼中，就是一个怪胎。他们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们。
“阿时，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卧室的门外传来姑姑的声音。
“嗨！”少女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穿衣镜。
门外，身穿居家服的中年女人，海音寺和子。这个温婉坚韧的女人终身未嫁，从前照顾弟弟妹妹，现在，和弟弟一起生活，照顾弟弟和外甥女海音寺时雨，这个几年前失去了妈妈的女孩子。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记得带伞。”
“嗯。”
“要不让司机送你去学校吧？你爸爸昨晚很晚才回到家，今天晚点才出门。”
“不用了，姑姑。”
“晚上早点回来，今晚你爸爸回来吃晚饭。”
“哦，看情况吧。”
女人一直陪着少女下楼，走到玄关，目送她带上雨伞出门。
门关上的时候，女人看了看楼梯的方向，一家之主，她的弟弟因为工作关系，昨晚凌晨才到家，还在休息，今天都没能一起吃早饭。这父女又没有交流。
海音寺家是一栋独立式的三层房屋，少女从小就住在这里。一出门，她没有去看门外的警卫，住所四周，都有警卫在站岗。前不久，还有些不习惯一开门就看到陌生人在自家四周，现在已经学会了无视。
东京，千代田区，警视厅本部又被称为“樱田门”，管辖着首都圈的治安，警视厅管辖范围为东京都全境，所属职员之人数跟预算额都是日本警察组织中规模最大的。
警视厅本厅内，在警视总监、警视厅副总监（1人）的管理下，设有9个部门及分课。总务部，警务部，交通部，警备部，地域部，生活安全部，组织犯罪对策部，公安部，刑事部，各个部门分管不同职能。
刑事部，搜查一课三系，系长石原警部手上拿着一沓资料，踏入三系的办公室。
“长濑呢？”石原警部口中的长濑是三系里的二把手。
离得最近的是三系的新人竹西回答了这个问题，“长濑前辈带了森下前辈出外勤，墨田区有持刀伤人的案子。”
“小松川和柳呢？”
“小松川前辈和柳前辈在审讯室。”
“白河和坂本来一下，这个案子分给你们。”手头上有新案件，石原警部分配给其他人员。
目前三系有9名成员，除了系长石原警部，二把手和三把手分别是长濑和唯二女性成员之一的小松川，两人都是警部，之后在几个警部补里，最让石原放心的就是去年秋天才从公安部第四课调到刑事部搜查一课的柳莲二。当时有几个系长在争这个“新人”，东大高材生投身警察行列，而且在公安部第四课的表现不错，自然比较抢手。
石原前往审讯室，通过镀膜单反玻璃，观察审讯室内的情况，女警部指着桌上的资料对嫌疑人提出问题，嫌疑人企图推脱，但是年轻的警部补轻易就抓住他话语间的漏洞。
年轻的警部补微闭的双眼，端庄不乱的发型，身上有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文艺气质。可是他的同事们都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清雅如莲的的男人，无论是在审讯，追捕，还是射击的时候，自身的气场又格外适合这个职业。
对两名下属没什么不放心的石原继续去忙其他的工作。
柳莲二和小松川瑠美从审讯室出来，这一起入室杀人案件的凶手已经认罪。
“啊咧，原来下午2点多了。午饭都还没吃，有点饿了。”关西口音的女警部看了看时间。
“前辈快去找你家先生吧。”茶褐色头发的年轻警部补眼皮都没抬一下，搜查一课甚至是刑事部都知道，小松川警部的午饭一般都是她家丈夫——鉴识课的小松川先生带的。
“那么，我先走一步了。”毫不客气的女汉子向着电梯走去，鉴识课在楼上。
孤身一人的柳莲二则回办公室，整理一下再到本部的餐厅吃点东西。
会成为一名刑警，大概是柳莲二的家人朋友都没想到的。
如今在神奈川县警察本部任职的真田弦一郎会成为警察，这是朋友之间都知道的，他从小的理想就是和他的祖父一样成为一名警察。所以大学进了法学部，大学毕业通过考试成为了神奈川的一名警察。
但是中学时期最喜欢古典文学、世界史的柳莲二，在大学的时候选择了东大的理学部，已经让人有些意外，虽然他是全科全能的。然后毕业了进了警视厅的公安部第四课，数据达人成为了第四课的重点培养对象。偏偏这个年轻人不甘于只在幕后搜集数据，申请调到刑事部，成为了出外勤的刑警。这大概是数据狂人之路的突破。
东大的高材生有情报科学科和化学科的知识，观察洞悉能力极佳，高大的身材，长期锻炼身体机能和身手都很好，射击也是三系里命中率最高的三人之一。于是乎，曾经的公安部第四课重点培养对象，现在成为了刑事部搜查一课的重点培养对象。
对此，柳军师依然保持从容淡定。
夜幕降临，这座喧闹繁华的城市，热闹的背后，也许，有着死寂。
东京，墨田区，一家名为一鸣的餐馆。
在墨田区上班的濑户孤家寡人，几乎每天的晚饭都是在这家开了十几年的餐馆解决。还没回家就发现找不到钥匙，想起应该是在餐馆结账的时候落下了，所以中途返回。
小餐馆的门上挂起了【CLOSE】的牌，有些疑惑的男人还是推开了们。
可是推开门的那一刻，濑户愣住了。
平日里温馨的小餐馆，在他离开的时候，那些熟悉的面孔，女店员跟他挥手道别，在歌舞伎町工作的玉川小姐坐在靠近门口的柜台等她的鳗鱼茶，退休的柴崎夫妇在靠里面的位置，一边吃着他们的晚饭一边聊着往日的回忆，即将退休的铁路老职工松本先生在跟店里的陌生面孔说着新生的外孙女有多可爱，虽然那位陌生的客人并不想理他，店长的弟弟野泽牧生在靠近门口的收银台算账，店长野泽良太郎在后厨忙碌。
然而，这一刻，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那些熟悉的面孔被鲜血染红，歪七倒八。
距离他离开前，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平凡的小餐馆，如同地狱边缘一样死寂。
控制台发布消息，一鸣餐馆的多人凶杀案，被列为重大凶杀案，整个搜查一课三系不管今晚是不是当值都来到了案发现场，鉴识课的法医和证据采集人员也陆续到位。
警察封锁了案发现场周边，原本晚上不当值回了家的柳莲二到达现场出示警徽，然后拉起黄色的警戒带进入案发现场。
警部补白河正在询问报警的男人，男人显然被血腥的现场给吓到，脸色有些不太好，四月的晚上有些冷，他却一直在擦汗。
与正在餐馆外检查巡视的森下和赤田点了点头打招呼，柳莲二踏入第一案发现场。
法医正在量女店员的肝温估算死亡时间，长濑在跟正在给收银台附近的尸/体采集证据的人员交谈，石原警部站在餐馆中间观察整个店内，看见高个的下属进来，只是看了一眼。
“接到报警电话之后，巡警一过来就封锁了现场，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白河在询问报警的人。一共8人死亡，餐馆的老板是两兄弟，收银机空了，店主野泽牧生在收银台旁边遇害，不排除抢劫谋杀的可能性。野泽牧生的兄长也是餐馆的主厨野泽良太郎，刚刚才被我们的人从冷冻库放了出来，他说是自己19点15分左右进去冷冻库拿肉，门自己关上了，他一直被关着。”
小松川刚刚向野泽良太郎问话完毕，看到柳莲二和石原都在观察现场，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去冷冻库里看一下。”店主自称被关在冷冻库的说辞，柳莲二对此有些怀疑，怀疑的事情，还是自己去看一下。
石原点了点头，柳莲二避开地上的血迹和遇害人，走向后厨旁边的冷冻库。
天黑了，还不想回家的少女在经常光顾的咖啡书店买了一杯热饮，然后坐下来看书。
戴着手套的指尖划过书米黄的页脚，按键式的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包里。
十几分钟前发了简讯给姑姑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其实她也没约，就是不想回家吃晚饭。
不想和父亲坐在一起吃晚饭。
已经半个月没有和父亲一起用餐，父亲工作忙碌，在家用餐时间不定，少女性格比较古怪，因为特殊的原因，姑姑会纵容她，虽然姑姑很无奈。父亲也只是当她还是小孩子闹别扭。
樱前线到来之前，天气还有些冷，海音寺时雨一个人在公墓呆了差不多一天。
那一天还是3.11东日本大地震的6周年纪念日。少女永远都无法忘记14岁的时候，那一次震惊全球的大地震，让见惯了地震的日本人都感觉到末日降临一般的撼动。
在东京都的她都能感觉到的可怕震荡，那么，在距离震中很近的仙台所经历的地震和海啸，又是怎样可怕的感觉。
“喵~”店里的副店长是一只胖胖的橘猫，在少女的脚边蹭了蹭撒娇。
向来喜欢小动物的少女弯腰给撒娇的胖猫挠下巴。这猫真的很胖，也是镇店神兽，很受欢迎。
海音寺时雨想起了之前在附近邂逅的流浪猫，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眼神。或者她应该带点吃的去探望一下它们。
这样想着，少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看着法医把受害人一个个打包带回去，几名刑警聚在一起开小会。
“从现场血迹看来，店主野泽牧生是第一个受害人，从手上的伤口看来，曾经和凶手搏斗，有防御性伤痕。”长濑负责收银台旁边的受害人。
“法医量了肝温，女店员很有可能最后一个死的，死之前曾经在地上的爬行过，地上的血迹和衣服上的血痕都说明了这个，具体导致死亡的是哪处伤口，还要等法医检查。”小松川检查了女店员遇害位置的周边，有留意到明显的爬行痕迹向着电话的方向。
“现场曾经发生过枪击，不过死者都不是死于枪杀。有找到枪眼和弹壳，柜台后面一颗，墙上一颗。鉴识课已经带回去鉴定。”向来关注枪械的赤田有在柜子底下找到了枪，也找到了弹壳。在日本，枪械管理制度较严格，非警卫类职业的枪械，多数是从菲律宾和美国走私过来的，这把M1911不是日本警界专用的型号，那只能是走私枪。
“冷冻库的门如果没东西顶着，会自动合上，里面开不了，这个我刚才和坂本试验过，不过目前还没证明店主是否一直被关在里面直至警察的到来。不过他说里面没信号是真的。”柳莲二有在冷冻库检查过，里面放着食材，这其实是普通的保鲜冷冻库，温度设置了2℃，这个也没什么问题。一开始他用靠近门装着蔬菜的篮筐堵住门，一下子门就关了，一关上门，里面就没信号。只能靠还在门外的坂本把门打开。
“这个可以查一下信号塔记录，我通知一下信息台。”坂本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
“报警人濑户将太和店主野泽良太郎都有提及到，近期有人在跟踪女店员秋田裕子，而且在濑户将太离开餐馆的时候，曾经看到有个穿着黑色连帽风衣的人在外边看着餐馆。野泽良太郎说那是跟踪秋田裕子的人，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也是因为这样，秋田裕子不敢自己下班走，都是等野泽兄弟一起走，他们会先送她回去。”白河拿着自己的小记事本，把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
“那就是现在有可能是抢劫匪徒，也有可能是跟踪秋田裕子的人。”森下提出自己的猜测。
“先发布下去，找出那个穿黑色连帽风衣的人。”石原警部对着下属交待。
柳莲二的手机响了，接听电话后，把最新情况告诉其他人，“刚刚鉴识课检查了在现场找到的刀，上面没有留下指纹。”
带血的刀，没有指纹，那就有可能是指纹被擦掉，或者，凶手戴着手套。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天空开始飘着细雨。
雨伞，带了出门，但是又一次不见了。
四月初的细雨，有些微寒，没有雨伞的海音寺时雨只能把黑色风衣的帽子拉上，遮住头，然后拿着便利店买的东西走向附近的小巷。
前面是一排商店，到了晚上，后面的巷子与前面形成鲜明对比，昏暗，潮湿，堆放着杂物和垃圾桶。
只有在巷口有一盏半昏不暗的路灯，少女小心翼翼地走着，同时小声学着猫叫，“喵~喵~”
走了一段，终于在一个堆放着杂物纸箱的角落，有一只半大的猫巍巍战战地走了出来，有些胆怯，又有些好奇。它后面的纸箱，还能看到一截露出来的小尾巴。
少女把罐头的易拉环拉开，把猫罐头放到了潮湿的地面。
那只有些脏但是仍能看出黄白皮毛的猫咪试探性地靠近，见少女没有恶意，才凑近罐头，低头吃了起来。
陆陆续续地，纸箱后面又跑了2只流浪猫出来，接着又来了一只比较弱小的小奶猫。
海音寺时雨又拿出在便利店要的纸杯从矿泉水瓶里倒了半杯水出来放到一旁，铺了一张折叠的画纸在地面，把小包的猫粮倒到上面。她就蹲在一旁看它们吃。
等流浪猫们吃完，少女收拾好垃圾扔到垃圾桶里，那几只猫跟着她走了几步，她挥了挥手，它们才没继续跟着。
巷子依旧有些暗，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以及巷口有略过的巡警身影。
由于巷子太暗，海音寺时雨没有看到垃圾桶旁斜放的木棍，被拐了一下，木棍连带着旁边的箱子框的一声响倒下，少女也摔倒，双手撑着地面，膝盖也着地了。
真倒霉。
爬起来的少女，看了看被弄脏的手套，有些嫌弃地把手套取下。
裤子也脏了，本来有些湿的风衣衣角也脏了，不过黑色看不出来。
还没反应过来，巷口传来声响，然后就看到有几个巡警吆喝着跑了过来。
海音寺时雨听到一些字眼，“发现嫌疑人”“黑色连帽风衣”“这边”。
然后下一刻，几个巡警来到了面前，少女被吓到了，往后一退又摔倒。
衰，地上还有烟头！
下一刻，少女愣住了。
然后，她被逮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十月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