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五月卷·十七 ...
-
和室里的外祖父和外孙女还在僵持着，突然，和室的纸门被拉开了。
神色有些不安的管家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对着有栖川仲人说什么，紧跟着他后脚走来势汹汹的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和室的门口。
一身高定手工西装的黑发男人看了跪坐在榻榻米上回头看他的女人一眼，在看到她身上的墨迹时眉头皱了皱，然后目光直直地与那个正对着他的有栖川家族的大家长。他的身后还有他的两个助理，还有几个身穿西装的保镖。
年轻男人的目光让那位经验老到的老者也为之一颤，那黑色的眼眸底下，带着危险，警告，是一种超越这个年纪该有的威慑。
有栖川家的人也出来了，围在和室的周围，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时间箭拔弩张。
有栖川家找上神代早月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也早有准备。
所以在听到保镖说神代早月上了有栖川家车被带走了之后，他丢下满会议室等着他开会的下属，带着秋山和司机通知的凤家私人警察就过来了。他才不管凤家的私人警察包围有栖川家明天上了新闻报纸，反正他有办法让头条变为“有栖川家犯错，被警方包围”，他只是来接他的妻子而已。
凤镜夜直接走过去将神代早月扶了起来，顾及到她可能跪坐了很久脚会麻痹，手自然地扶住她的腰，让她倚在自己身上。目光掠过落在榻榻米上的墨砚，眼神冷了几分，“他用这个砸你？”从墨砚的位置以及神代早月身上的墨迹，不难推断出这一点。
“嗯，衣服毁了，还有肩膀有点痛。”神代早月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因为知道有人疼自己，所以不再忍耐被欺负。
两人的自顾自说，无视了现场的有栖川家众人，有人按耐不住了。
“凤家的教养就是这样吗？”开口的是从插花的和室出来的身穿和服的女主人有栖川裕子，出身世家的老妇人向来重视教养礼节，经常挂在嘴边。
“有栖川夫人可能不知道，凤家向来护短，如果你要跟我讨论教养问题，我不介意先让我的助理通知外边还未下车的凤家私人警察们全都出来包围有栖川家，相信明天的头条新闻会更加精彩。”淡然地说着嚣张的话语，凤镜夜从来都不怕别人质疑的。凤家也有这样的传统，如果被质疑，那就让那些质疑的人乖乖闭嘴，不择手段也未尝不可。
凤家私人警察？神代早月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滑下了几条黑线。没想到她家这位连凤家的私人警察也出动了。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多少个是当年在海边受指令搬过螃蟹的呢？
此时，有栖川大宅门外，几辆有着“Ootori”标志的箱车上，全副武装的凤家私人警察正蓄势待发。这是凤家的武装部队，早在成立之前已经与政府还有警视总监等打了招呼，所以不怕惊动了警方惹麻烦。
“你不要太过分啊！”在听到凤镜夜的话，有栖川纱杞尖叫一声。
“联合其他家族对付有栖川家，是你父亲的主意吗？”有栖川仲人与凤家打交道不多，但是他有些不解，只是为了利益而与有栖川家过不去？如果和其他家族合作可以瓜分属于有栖川家的那份，和有栖川家合作也可以分得更多其它的利益。这个年轻人却是存心要对付有栖川家的，恐怕从合作开始已经为今日局面埋下了伏笔。
推了推眼镜，凤镜夜嘴角勾起，“不，我父亲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来管这些小事。”
这分明就是不把有栖川放在眼内，让在场的有栖川众人咬牙切齿，这样的画面，还真是养眼。
“明天的记者招待会，希望有栖川老先生会出席。我们几个合作家族已经一致通过了，认为有栖川家不适合继续参与伊东渡假村的方案，明天就会对外宣布。”
说着，凤镜夜搂着神代早月转身离开。
在踏出和室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一副认真有礼地对着有栖川仲人说着：
“差点忘记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早月的特别照顾。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至于有栖川家，就没有必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目送着凤镜夜一行人离开，有栖川众人终于知道，为什么凤镜夜会对付有栖川。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早月的特别照顾】
那个人，是在帮他的女人“郑重报答”他们。
被迫退出投入甚多的伊东渡假村方案，集团旗下的几个分公司岌岌可危，那些有问题工程的善后……
一想到有栖川家的危机，有栖川仲人终于双眼一黑昏倒在榻榻米上。
他的家人管家的呼喊全都听不见了……
“对不起，友里子姐，因为出了点事，所以可能要迟一点到。嗯，没什么啦，我回去再说了。”
神代早月对着手机那头的小乡说了要迟一点回去的事情。
此时，她已经回到家里，她和凤镜夜的家。
换下了那身被墨色毁了的套装，换上方便检查的吊带衫，由凤镜夜在回来的路上让人去接的家庭医生——这次的是一个女医生，年约四十来岁。医生正在帮她检查着被墨砚砸到的肩膀。在左肩上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肿了的位置泛着紫色的淤血，还在隐隐作痛。看来有栖川仲人真的被气疯了，拿墨砚砸人可是使了劲的。
医生检查过以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还有用冰敷之后要涂的药膏。
凤镜夜拿了冰块用毛巾包起来，半搂着神代早月一起坐在床上，将毛巾贴到神代早月肩膀上伤处冷敷。
虽然隔了厚厚的毛巾，但在冰冷的感觉传来的时候，神代早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对上凤镜夜的目光，想起那次广岛扭伤脚的事情，她知道她又让他担心，让他生气了。平日里的好强全都收起了，只是像一个小女人一样挨在身边人的肩上：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他拿东西砸你，难道不会避开吗？”男人的声音带着不满，却不像上次广岛事件的生气，两个人都自觉的避免情况像上次那样发展到冷战。
“反射神经不太好，避不开……”
“……”
凤镜夜一阵无语之后，干脆直接将人推到在床上，但是手上包着毛巾的冰袋依然没有离开神代早月肩上受伤的地方。直视着那与他对视的眼眸，从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低头在她的眉眼，鼻尖，脸颊落下一个个吻，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看着她的脸上浮现的粉色，最后亲吻她的唇。
两人的第一次亲吻，是在少年时期，刚开始交往后不久，在樱兰学院某个无人的走廊转角。
那时候微妙的感觉让凤镜夜一直到现在都还印象深刻，尤其是他亲吻她的时候，即使两人如今对于彼此的吻已经无比熟悉。亲吻她的时候，伴随着砰然心跳，还有一个声音在说，他亲吻着的这个女孩/女人是属于他的。
男人温热的唇从女人的唇上慢慢转移到脖颈，手上给她冷敷的冰袋和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扔到一边去了，一手捆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身体。直到他在她锁骨上啃咬让她感觉到疼，她才回过神来。
“我待会，还要回去工作啊。”神代早月呼吸不稳，微喘着说。原本搂着他脖子的双手改为，一手推着他的肩膀。
然后她看到了被打断的某人从她身上抬起头来的脸上如同不满的孩童一样的神色，让她觉得，莫名的可爱。嘛，可爱这个词语用在凤镜夜身上，还真是奇妙。于是乎，神代早月“噗”地笑出声来了。
不解女人笑什么，凤镜夜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翻身躺在她旁边。
神代早月侧身依偎到凤镜夜的怀中，他伸手从一旁又抓起了那个包着毛巾的冰袋给她的肩膀冷敷。
“我以后不会再让有栖川家的人找上你的，有事记得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嗯，友里子姐说了，她十月份就会退二线，由我和白井君负责N7的直播。我想在那之前对外公布我们结婚的事情。虽然有点迟，不过那时候我会以‘凤早月’之名对外。”她已经成为主播有一段时间了，凭着自己的实力爬到这个位置的。她想公布他们结婚的消息，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能力吧。
“好，下个月，英国那边有些事情要我过去处理，但是需要的时间不多。到时候你也休假吧，我们去补度蜜月。”终于听到她说公布结婚的事情，凤镜夜的嘴角勾起，他早就想要把他们结婚的消息公布天下，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如今名为“凤早月”。如今，她终于打算公布了，他自然是高兴的，也跟她说了原本就打算跟她说要一起去英国旅游的事情。英国位于较高纬度区，春天来得较晚，五月，迎来春天的英国是最漂亮的。他想让她也看看他曾经呆过几年的英国，去他想带她去的地方。
神代早月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镜夜，如果你做了像我外祖父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会报道出来的，因为我是一个新闻工作者。所以，镜夜，不要做那样的事情，不要让我们陷入那样的局面。”
她的语气中，带着恳求。她不敢想象，如果那样，他们会怎样。他不同于有栖川仲人他们，她可能会犹豫，会挣扎，最后还是痛苦地选择坚持以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身份去报道他不想她报道的事情。他会恨她的，她不想那样。
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凤镜夜可以理解她的担忧。虽然在商场上无法避免尔虞我诈，但是他可以选择避免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治愈系的凤家也不存在如有栖川家的作风。
“好，我答应你。”
有栖川家被迫退出了伊东渡假村的方案，投入的资产也亏了不少，还有一些有问题的工程的善后工作，等等，足够让有栖川家从本家到分家焦头烂额。
神代早月和凤镜夜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有栖川如何，反正如今的有栖川已经无法再兴风起浪。而他们两人，在五月的第三星期，也踏上了英国之旅。
英国和日本之间，相差了9.5小时。两者都是北半球岛国，四面临海，但两个国家的气候却大为不同。在日本，这个时候炎热的夏天脚步已经到来了，而英国才刚迎来了万紫千红的春。
“3月风，4月雨，带来5月的花。”
英国一年中最美的时间就是5月和6月，这时候的伦敦繁花似锦。
两人是在黄昏抵达伦敦的，次日，凤镜夜外出工作，神代早月独自在酒店附近走走。本来凤镜夜安排了导向陪她的，不过她更加喜欢这种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来一场新奇的探险，就像刚到纽约的时候。因为知道她曾经独自在纽约生活数年，在英国语言沟通不是问题，所以凤镜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有什么事就给他或者跟着他们来伦敦的助理秋山电话。
身处全球有名的时尚之都之一的伦敦，神代早月的衣着也一改平日里的优雅干练，穿上了色彩明艳绿色格子百褶裙，简约的一字领上衣，腰间还加了一条腰带凸显纤腰，手腕上依然是凤镜夜送的复古腕表，踩着一双英伦风的短靴，整个造型完全看不出在日本时七点新闻直播上的那个年轻主播的影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伦敦，和东京，纽约相比，各有各的韵味。她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凤镜夜大学时期几年度过的地方。
探险一般，乘坐伦敦仍然保留的老式巴士穿梭在大街小巷，一边看着新买的地图，偶尔遇上找不到方向，就以一口流利的美国腔英语问路，路人都很nice地指明方向。
其实神代早月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的，当她找到了赫赫有名的大英博物馆时，她似乎还能够感觉到，从前凤镜夜在这附近留下的痕迹。
附近就是凤镜夜的母校，与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帝国理工学院（IC）和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一起并称为G5超级精英大学，也是英国金三角名校的一员的伦敦大学学院，UCL，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作为因果规模最大，学科最多的综合性大学，UCL的经济学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的经济学被誉为当今英国经济学的双之星。在世界大学QS排名上，比神代早月毕业的哥伦比亚大学的排名还要前，凤镜夜就是在这样一所优秀的学校里度过了他的大学时代。
刚打算独自参观UCL的时候，凤镜夜来电了。
“现在在哪了？”
“你忙完了？我正准备去参观UCL。”
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意外，他以为神代早月独自外出，会去BBC等广播媒体的总部附近，或者找一个咖啡店买一份《The Times》，甚至是去逛街。却没想到她会去找他曾经读过的学校。
凤镜夜还没开口，神代早月接着说下去了：
“作为UCL的优秀毕业生，凤镜夜先生现在有空来当导向了吧？”
听着女人有些调皮的调侃，凤镜夜勾起了嘴角。
“附近一家名为JENNY-CAT的咖啡店里，店主养了几只猫的，其中最年长的就是Jenny。你先去那里等着，我等一下就到。”凭记忆指点着神代早月去自己从前常去的一家咖啡店里等着，然后吩咐有着西欧面孔的司机开车。
两人碰面的时候，神代早月正与JENNY-CAT里Jenny的孙女Lune玩着。已经是高龄猫咪的Jenny懒洋洋地睡着，而年幼活泼的Lune则对陌生的东方女子很感兴趣，不时地对着她卖萌，直到她走都还有些依依不舍地跟着到店门前目送。
凤镜夜带着神代早月，沿着他从前经常走的路线，穿梭在UCL的校园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很有导向精神地向她介绍着，与她说着自己曾经在这里的事情。
意外收获是，遇到了凤镜夜大学时对他影响较大的一位老教授。
已经年过六旬的老教授原本应该退休了，但是学校的挽留以及个人对工作的热忱，所以继续留校任教。在看到凤镜夜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地推了推眼镜，生怕自己年老眼花认错人了，直到凤镜夜对着他挥手喊了声“Professor”，老教授才确定是自己的学生。
凤镜夜用一口标准的伦敦腔跟教授交流着，在介绍身旁的神代早月时，他说的是毫不含糊的一句：
“这是我的妻子，凤早月。”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五月卷·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