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珠玉如澜》桃小妖儿

4、四弟

　　赵书进来了大盛钱庄之后，账房中的一具大小事务都交接了过去。
　　起先几天，明澜还有些放心不下，每天晚上还要再过一遍帐。等到过了一段时间，赵书进已经将钱庄里的这些事掌握的差不多了，做起帐来也便更加的得心应手，明澜便放下心来，都交由他去做了。

　　最近，明若山正忙着要打算在太原、天津再多开两家大盛钱庄的分号，一直都在办这个事儿。
　　这日中午，明澜和钱庄的掌柜正要一起用饭，却未料到明若山竟带着随身家仆到了钱庄。
　　“爹爹，您怎么来了？”明澜忙站起身来相迎，“可用过午饭没有，坐下一起吃些吧。”
　　其余几个掌柜和账房赵书进也一起站了起来，朝明若山行礼。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坐下后吃了一些葱油鸡丝，又吃了两筷子焖肉，还连连说钱庄的小厨房手艺是长进了，饭菜的味道越来越好。
　　明澜笑着给父亲的碗里夹了些新鲜的雪里红：“爹爹，多吃些蔬菜，年纪大了多吃油腻对身子不好。”
　　明若山笑道：“澜儿是说爹爹老了？”
　　“自然不是，爹爹年富力强，只不过您前几日里不是老说胸闷不适，王大夫也说了饮食要清淡着些。”
　　“好，那就听你的。”明若山在盘子里夹了些蔬菜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此时一桌子人，虽不过是吃一顿便餐，但是气氛却是和乐融融。
　　明澜知道父亲今日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的，便问了起来。
　　明若山说道：“澜儿，太原和天津那边分号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后日就动身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到月底咱们大盛钱庄就要又多两间铺子了。”
　　“恭喜爹爹了。”
　　“澜儿，这一次我打算带你大哥一起过去。你也知道，二叔那头还忙着盐业的生意，你大哥一走，米铺也要交给他打理，所以苏州这边钱庄里的大小一应事务，便就都交给你和进业了。”
　　乔进业是大盛钱庄的二掌柜，也是明澜的姨丈，明若山的连襟，在大盛钱庄做二掌柜已经十五个年头了。

　　明澜点了点，回道：“爹爹放心吧。”
　　这一次明若山要带明衍一起去太原其实也在明澜的料想之中，米庄那边的生意不过是明家九牛上的一毛。明衍身为长子嫡孙，自然是要挑起些担子来的，既然太原和天津分号的筹划开张都带着他，那想来将来大哥也一定会从米铺到钱庄来慢慢打理生意的。
　　明若山一想起要开分号的事，得意之情便在脸上露了出来：“今年是在太原和天津，到明年我便打算要在承德和盛京这两个地方筹划再开几间我们大盛钱庄的分号，到时候我们大盛钱庄的生意越做越大，铺子遍布全国各地，澜儿你说好不好？”
　　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只不过明澜的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生意越做越大，可是父亲的身体却渐渐不好了起来，这么多的事情需要他筹谋考虑，明澜实在是担心他会过度操劳，再次病倒。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多替父亲分忧，尽量替他多处理一些事情。

　　两日后，明若山带着明衍一同坐船启程去了太原。
　　前一阵子因为要帮着父亲筹划开分号的事，明澜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
　　这一天她睡得沉了，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忙喊着：“扇芝，扇芝！”

　　可进来的却是翡翠，说起来这个翡翠到幽兰居也有一段日子了。
　　那一次明澜念着她和扇芝是同乡，又知道在袁氏那里终究受的苦多些，后来便找机会和袁氏说自己屋里还少一个洒扫丫鬟，将翡翠要了过来。
　　这丫头手脚很是勤快，每日里将这里里外外收拾打扫得干干净净。

　　明澜揉了揉眼睛，头还觉得有些沉沉，问道：“扇芝和妙芝去哪儿了？”
　　“回二小姐，扇芝姐姐去五小姐那儿送刚结好的扇络子了，妙芝姐姐……却是不知道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明澜起了身，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想着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就不去钱庄了，在家里休息一天。

　　吃过午饭，本是想去父亲书房一趟，看看一些积存下来的老账。还没出门，外面就好一阵聒噪，明阳那清亮的嗓音隔着门帘子便传了进来。
　　“二姐姐，二姐姐……”
　　明澜好一阵子没见着他，忙招呼他过来坐下，让扇芝将还热着的红枣山药糕端上来给四少爷吃。
　　明阳也刚吃过午饭，肚子里还撑着，便先放在了一旁，笑说二姐姐给的东西，一会儿可要带回去慢慢品尝。
　　“你今儿怎么想着过来看看我了，往日里可连个猴影子也瞧不见。”明澜点着他的脑门儿假意嗔道。
　　“冤枉啊二姐姐，你整日里都呆在钱庄，我又呆在府里，自然是见不到的了。我今儿听说你在家里，这不是赶紧就过来瞧你了么。”
　　“算你还有些良心，没忘了我这个姐姐。”明澜一边笑着，一边拉了明阳一起到榻上坐下。

　　她自来到这里以后，和这个弟弟一处长大，再加上两人都是自幼丧母，同病相怜之情更甚，关系也极其密切。
　　只是这四弟从小身子不好，尤其一到季节变化就格外容易得病。人虽聪明伶俐，但年轻气盛，做事不免焦躁，这也是明若山将十三岁的明澜就带到钱庄学生意，却迟迟没有将明阳送去的道理。
　　这两年，明阳年岁大了些，如今也有十五了。明澜想起前阵子父亲说的话，便打算趁着今日这个大好的机会跟弟弟好好谈一谈。

　　明澜不动声色淡淡地朝明阳问道：“四弟这几日可有去书院？今年的乡试可又要开考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明阳一听姐姐问起这个，顿时头疼，抓耳挠腮一阵脸红，讪讪道：“二姐姐，你可就别打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读那些什么圣人的狗屁话。”
　　“狗屁话？”明澜不由莞尔，“那你倒说说，他们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说书院里常让我们要谨记什么三纲五常，说是圣人传下的金玉良言，但这三纲五常也要合道理，才有用处啊。为人处事我觉得最紧要一点就是通情达理。最讨厌那些伪道学，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二姐姐，你倒是想想看，忠臣死了，哪个替皇上办事？儿子死了，这一家子就要断宗绝代，孝心又在哪里？我听说大书的说三国，桃园结义，刘关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讲义气的好朋友，死了一个，别的都跟着他一块儿去死，这世界上不就没有君子，只剩小人了？”
　　明澜听着他的这番“歪理”不由微微有些愣怔，虽说他这一番批判圣人之言的话并非全然正确，也有有失偏颇的地方，但是他能够不苟同别人的观点，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还真是难能可贵的。
　　明澜虽在心里对他默默赞许，但是表面却微微蹙了蹙眉道：“你既不乐意读书，不愿意参加乡试，那也总要有个想做的事情吧。爹爹早有意思想让你到大盛钱庄来跟着学东西，将来明家的生意，多多少少总是要交些到你手里的。”
　　“做生意？”明阳一听这个也有些头大，“二姐姐，我恐怕不是这块料吧。”
　　“试都没试，怎么就能妄自菲薄？爹爹常夸你天资聪颖，就是少了些历练，缺了些定性，需要好好磨砺一下。”
　　“二姐姐，别人总说无商不奸，那我想问问，咱们大盛钱庄做的是不是奸商生意？”明阳玩笑一般缠着明澜问道。
　　明澜一怔，看着四弟明阳那张还仍显稚嫩的脸，说道：“咱们明家从一家小米庄做起，生意做的那么大，若说一点也没有贪奸耍滑，那说出去也没人信。但是如今咱们的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这些小手段都是不会再用，也不屑去用的。四弟，说到底经商首先是件为天下人谋利的事情，贩茶的是为了茶农，贩丝的是为了蚕农和丝织工，汇通天下是为了使天底下的商人都货通天下，这是最紧要的一点。其次第二的，才是为了自己。有些人为了一时那么点的蝇头小利夺人产业、耍心机搞阴谋，蒙人赚小钱的，一锤子买卖的，这些都有。但你要切记一点，我们明家不贪小营小利，也绝不做有违商道的事。”

　　明阳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没料二姐姐一口气却说了这么多。尊商之道是他们明家的家训，明阳从刚才的那番话里，更明白了这些年明家之所以越做越大，并在江浙一带声名远扬的原因了。
　　“二姐姐，我明日就跟你去钱庄习学成不？”明阳极为诚恳地说道。
　　明澜听她这一番话果然将弟弟说动，哂笑着点头道：“那自然好，只是你这个猴儿托世的，可别没个长性，去上一两日就不耐烦了。”
　　“不会不会，有二姐姐你看着我，我哪儿敢半途而废呀。”
　　明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明阳说道：“那就好。要去学生意，这第一件事就得起早，我什么时候走，你也得什么时候走，可做得到？”
　　这算是给明阳将的第一军了，要知道这个小爷可是每日里全家最迟一个起床的，在书院的时候，没少因为迟到挨夫子的训，现在要他这么早起，的确是件难办的事。
　　可没料明阳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二姐姐放心，明日我一定不会迟。”

　　姐弟俩坐着也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了，明阳揣着那些红枣山药糕便辞了明澜，说是还约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便出门去了。
　　明阳才走没一会儿，扇芝却进来来，明澜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一般，牙齿紧咬着下唇，脸上的神色极是不对。
　　明澜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扇芝憋不住，哭出了声来，两行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哽咽着说道：“二小姐……妙芝……妙芝她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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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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