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在与过往的缝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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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宇智波鼬确实没有设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回忆起霜素。
就连他救下瞳的时候也没有设想过在血液中杀戮度日的自己能够有资格想念霜素。
可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就连精通占卜术已经拄着拐杖脸上长满老人斑的忍者都不得而知。何况是他宇智波鼬。尽管他知道的确实不少。
事实上从他救下瞳的那一刻起。他就落入现在与过往的缝隙之中了。
并且直到最后，都无法从中脱离。
没有血轮眼的宇智波家的孩子。
这种孩子的存在或许本来就没有意义。
宇智波霜素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事实上只要有耀眼的姓氏，名字是阿猫或者阿狗都显得那么无所谓。
鼬第一次见到霜素的时候她穿着象牙白的和服，上面绣着精致的宇智波家的家徽。但是她眉低眼顺地站在人群的最后。安静得像是雕塑。
别的孩子都在庭院里嬉笑怒骂。女孩子拍拍球唱唱歌。调皮的男孩子一甩头发骄傲地说“我已经是下忍了”并且时常和人撕打起来。
十二岁的鼬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异类。
他坐在玄关上把玩手里剑的时候眼神孤独如兽。但是寂寞之类的词汇，宇智波家的天才是不需要的。
霜素也坐在玄关上。安静地看着那些在庭院里玩耍的同龄人。蔚蓝的清澈眼睛，却怎么也望不到底。所以当时她究竟有没有羡慕和寂寞。鼬是不知道的。
家族里的天才和家族里的废物。仔细想来鼬和霜素就是这样的组合。
那个穿着象牙白和服的女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搭话。
通常是“今天天气真好”或者“天空好蓝啊”这样的无聊话语。
鼬总是不理她。他根本不需要陪伴，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堂妹也一样。
不愿意见到嘻嘻哈哈的小孩。那样的笑声会让他觉得无比头痛像是有很多针在暗中刺着神经。当然，佐助是个例外。
没有过多交集的族人。不。是亲人。
但是人或许有时候真的的斗不过命运的。那些泛黄并且生锈的齿轮只要咔咔地轻响，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一切都改变。
宇智波鼬摇摇晃晃从村外走进来的时候村里刚下完雨。雨水灌入坑坑洼洼路面上的地凹出清澈的水塘。不小心一脚踩上去水花飞溅。
他低头从水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脸上沾满血污。左脸边有一道很长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还在汩汩不停地流。瘦到发尖的下巴。还有已经退成漆黑的眼。
一张堆积了许多疲惫的脸。
花面具在腰间被风吹落。“喀哒”一声裂成两半。
远处的光影都在那一瞬间模糊起来。但鼬在昏迷前的那一刻，还能够看见视网膜上呈现的像。
非常干净漂亮的女孩子，名字是宇智波霜素。
霜素后来非常有趣地想，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救那个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少年。
或许只是想伸手，触摸到在顶点的你。
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你。
霜素的一生唯一被一直鄙夷着她的父亲称赞的一次就是她救回了重伤的鼬。
不过无论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她都学会不介意。
像宇智波这种用鲜血和杀戮堆积光环的古老名门从来只会推崇天才和淘汰废物。那些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摸打滚爬不知有多少个春秋的虚伪长者不惜牺牲族人的性命与换取荣耀和地位。霜素这样的沧海一粟，在时光的洗礼中缓慢消逝才是必然的结局。
名门的忍者本来就等同与牺牲。
从最初的最初。就是无法回归之路。
鼬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在宇智波家的某个府邸里。于是比较安心地躺在榻米上向外望去。是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可以隐约闻到温暖的菖蒲花香。
他微微闭上眼。想伸手去挡迎面而来的光线。黄昏时候的光。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耀眼。
事实上对于习惯黑暗的暗部而言。曝光就是死亡。一群无法在阳光下生存的生物。
再次睁眼的时候鼬嗅到面前的清甜气息。
温暖的金色阳光淬和成一团缓慢洒入女孩子蔚蓝的眼。象牙白的繁琐和服在夕阳下仿佛被镀上软金。
“你醒了么？”
多年之后的宇智波鼬依然记得霜素当时温暖的笑容。可以足够让他在遥远的杀戮未来中不再寒冷。甚至是看到瞳如此相似的弧度时。都可以拥抱霜素的笑。
连她的声音都像绽放在黄昏的菖蒲花。
“我叫宇智波霜素，你呢？”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不是少年。背负了太多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太多。
但他背过身去的时候觉得无比轻松。仿佛那些使命和责任都在那个柔软微笑下缓慢剥落。
“鼬。”
他可以感受到身后的女孩子迎着光缓慢微笑起来。
从那以后二人就按照某种固定的路线。不可避免地走下去。
从陌生到熟悉。不知还会不会有疏离。
每次鼬执行任务从外面回来。就可以看到一袭象牙白非常安静地等候在那里。
非常天真温柔的女孩子。
递上水和毛巾。看到伤口时强制地处理。小心翼翼地敷药和包扎。
其实霜素的强制对鼬而言根本没有效。但每次他还是会一言不发地等待她处理好。再去向火影报道。
命运的齿轮还在不直疲倦地转啊转。转啊转。
依附在齿轮上的锁链被扯动。一不小心就将两个人。生生拆散。
再也没有回家的路。
宇智波宗家的没有血轮眼不会忍术的大小姐被禁止独自出门。
不过霜素为了要迎接那个从远方完成任务归来的英雄堂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费力爬出高墙违反这种禁令了。
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
因为她打算出村迎接给他个女孩子式的惊喜。
手里揣着竹篮。里面有水壶草药绷带还有鼬比较喜欢吃的东西。
还在非常幸福地一蹦一跳。根本就不知道下几秒会有怎样的安排。
宇智波鼬在完成任务回村筋疲力尽的时候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伏击。他带着满身血污和不明来历的怪异忍者战斗。十二岁的天才还是占了上风。
血光四溅。
人在疲累的时候容易忽略某些东西。尤其。是来自后方的声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鼬在那一瞬间回头发现滚烫的血液洒满自己的脸。
不是他的血也不是敌人的血。
是霜素滚烫的血。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救你呢。
只是因为我在你眼中句读到了孤独绝望还有温柔……以及对自己如此深刻的厌恶么？
只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如此相似么？
鼬在干掉敌人后小心地抱起霜素。非常惊讶地看到她暗红色的瞳孔。以及瞳孔里两个漆黑的勾玉。血像她的眼睛一样红。还在汩汩不停地肆意流。
血轮眼啊……
宇智波霜素。和鼬一样的天才。比任何人都早觉醒的血轮眼。厌恶战争和力量。选择让别人认为是个废物。
她在多年之前就对父母说[我没有血轮眼……]
我不知道你宁愿过无法抬头的生活。都要逃避自己的力量。
她在弥留的时候说。鼬。不要憎恨自己。力量果然是无法逃避。尽管我为安静的生活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鼬。不要憎恨自己。
忍道就是不归路。很早以前我就明白。所以我拼命在逃。
可是。可是为什么回家的路。我还是找不到。
他轻轻点头。然后女孩子的手缓慢滑落。象牙白的和服变成触目惊心的红。菖蒲画的香扑散流淌。
死了啊……
宇智波鼬在那一瞬间抬头发现灰色的云高高地翻滚。
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在不断前行的时候自身过于强大的力量将路面损毁至面目全非。
而她。因为畏惧。始终封锁住自己的脚步。
宁可在原地做个被人耻笑的胆小鬼。
多年之后的宇智波鼬在那个被银色覆盖的寒冷村落里遇见了个同样拥有菖蒲花气息的女孩子后终于结束了长久以来一个人的寒冷。
他能够想起清水瞳抬头的刹那蔚蓝的眼睛。和记忆中另外一个人的温暖笑容重叠在一起。完全拼凑。
于是他在那个下令要全灭的无名村落里留下了一个名为[清水瞳]的活口。并且带着那个累赘一起走。
她曾经说。鼬。答应我。不要憎恨自己。
是不是我们都没有力量。这个世界上没有强弱。
才会幸福起来。
他此刻安静地看瞳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的睡颜。想那象牙白的身影。他可以想象这双眼睛睁开时可以融化一切的温暖和澄澈。和当初漫天的雪光。
又是因为他受伤的女孩子。
安静地散落成生命中洁白的花朵。
往事流水般从现在与过往之间流淌而过。就像忘川里的菖蒲花。再也寻不回从前的路。
再也回不去了。
鼬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给瞳买了身象牙白的和服并且让她穿上的。
甚至他救她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因为在过往的遥远记忆中。安静温暖的菖蒲花香。
有什么完美的画卷因为过大的力量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在血泊中象牙白的温暖笑容。一半是白色世界里快要凋零的花朵。缓慢地会聚成两块光怪陆离的土地。当中是现在与过往的缝隙。越扯越大。
逐渐形成鸿沟。
他落入现在与过往的缝隙里再也无法醒来。
但还是有什么在呼唤。
能够让他在遥远的未来。清晰地触摸到现在与过往。
至少不会再如此孤单。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现在与过往的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