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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四章 贼窝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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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会走过奈何桥。
在那里,孟婆会用忘川的水,熬一碗很香的汤,喝了汤,忘尽前生。
孟婆熬的汤很香,很香。可是忘川的水,却很苦,很苦……
苦涩的感觉从喉咙溢出,蔓延全身,侵入了脑中。我从不适感中醒来,身上又阴又冷,不禁靠着墙壁缩起来。已经过了吃药的时间,可是包袱不在身边,有一些不舒服。
地牢里泛着阴寒,我左右瞅瞅,没什么可以保暖的东西。只有地牢的一角缩着另一个人,一身白衣有些污了,不知是山贼打哪儿劫来的吧。
从上了山,竹里便不知被那个师爷带去了什么地方,大约心思都在竹里身上并没有留下话怎么处理我,那些山贼琢磨了会儿,还是把我丢进了地牢。
地牢里实在太闲,我开始细细的打量那个白衣人,他屈膝坐在墙角,两手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一头乌发柔顺的铺泄下来,即使在昏暗的地牢里也看得到那缎子般的光辉。
凭直觉,他一定是个美人。
而我喜欢美人。所以即使是陌生人,同在这地牢里,也不觉的排斥。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两个人靠近些取取暖?撇开其他的不说,就帛书这身子骨,再这么着下去我就可以直接把身体还他了。
我试着慢慢挪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公子……?”
对方没有反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还是根本对周围的动静没有半点兴趣。
“这位公子?”我提高了声音试探性的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样冒失的就去碰人家很失礼,可是对方仍旧没有反应,我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妥,顾不得许多,轻轻伸手想抬起他的头。
手才刚刚碰到皮肤,火烧一般的烫。
……哇,暖炉耶,抱着一定很暖和。
我甩甩头,甩开那些念头,我什么人啊,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个。
急忙跑到牢门口,想拍打木门,怕手痛,于是一边晃着门弄出很大的声音,一边喊:“喂,有没人在啊?”
“鬼叫什么?”一个袒胸的大汉走进来,我急急的跟说:“有人病了,快去找大夫!”
“呵呵,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自己的小命还不一定保得住呢,还有心思管别人。”大汉嗤笑着就出去了,对我在这里扯嗓子鬼叫毫不理睬。
我叫累了,泄了气,说的也是,一时急了,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方一转身,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一惊,后退一步撞在了木门上。
他是几时醒的?几时这样盯着我的?
白衣公子并未抬起头,只是睁了一双宛若无底的眼睛从额前碎发间透出蕴蕴的光,我的呼吸滞了滞,总觉得空气有些凝结。我定了定心,走过去。
“公子,你没事吗?”
那眼神似乎渐渐平缓,抬起了头。清水潋滟的一张脸,肌肤如玉,眼如深潭。如此颠倒众生的稀罕美人却被关在这昏暗地牢,谁这么暴殄天物。
“你在发烧,还挺得住么?”我的手很自然的伸了出去,探上他的额头,白衣公子似乎缩了缩,一犹豫还是没再躲开。紧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那样美丽柔弱的一个人,紧紧抿住的双唇却显出倔强,看得人心口都发疼。
我刚想再开口同他说话,地牢外响起似怒非怒的声音悠悠道:“谁让你们把他关这儿来的?”
“小人知错了,饶了小的吧!”
“我带回来的人,也往这儿关么?才一会儿没在跟前……还在这儿磕你那个稻草脑袋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放出来。”
“是,是。”先前那个大块头一溜烟跑进来,打开了牢门,径直走向我。“公子,多有得罪,请跟小的出来。”
“可是,他……”我看看白衣公子,他的脸色很苍白。
“怎么,这地牢公子你喜欢?呆着不想出来了吗……”师爷不知何时站在了牢门口,我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的看见这个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只好放下白衣公子跟着师爷走出地牢。
被师爷领着走进了山寨的一排小院,木雕的廊子和门扉,倒是意料外的古朴华美。
“竹里……我弟弟呢?”
“弟弟?”师爷微微一顿,随即微微笑了,那微挑的眉眼竟有种说不出的风韵,“小公子药力未退,还歇着呢。不过暂时……不方便让你们见面。请放心,我说过寨主是个惜才的人,不会伤他。不过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也不能那么简单就让你们走。”
药力未退?真好意思说。
“那为什么我也一同闻了那个香气,却没有事?”
师爷深看了我一眼,似乎别有心思,“这个……应该我来问不是吗?不过倒也难怪,只是这小小的迷香,又怎么动得了‘毒公子’呢?”
毒公子?谁啊?我脑袋一时转不过来,那师爷笑容一转,“我倒从没听过您还有为‘弟弟’呢,是不是呢,帛书公子?”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愣的功夫师爷已经一拉我的衣袖子,领进了一间小屋,屋子不大,物品倒齐全。
“你先在这里住下,地牢里不好受吧?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我过来找你。”搁下我他就往外走,我“哎”了一声,他回过头来,“有事?”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他笑笑,笑容就像大灰狼看到小白兔,狐狸看到鸡。“我是这黑水寨的师爷,许流风。”
他出了门,我才打量起这屋来,见有一面大铜镜便好奇的走过去看。
不客气的说,小筑里真的都简单绝了,除了必要的实用物品,多余的一样没有。连镜子都只有一面粗糙模糊的小铜镜,可惜了夫子那么一个大美人。结果这么些天我连帛书究竟长什么模样都没弄清楚。
站在半身的铜镜前,我略略吃了一惊。早也知道帛书是纤瘦的,却未料如柳枝般分明有着病态的纤弱,却又显着柔韧和傲气。脸也是白,病态的白,却不影响秀丽端正的五官,带着些许书生气,还有淡淡的冷漠。外貌都是帛书的,只有那一双眼睛是我的,在这容姿上添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灵动。
我细细看了又看,觉得看不厌的。不错,算是赚到了。以后要看美人就方便了,直接捧个镜子,就不知道别人看见了会不会拿我当变态。
那许流风虽然让我休息,也很想休息,可是想起了竹里。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杀了这里那么多喽罗,要让我相信他们会善待他,那我也忒笨。
开了门,门口竟然没有守卫。我走出去,这里只是一排小院,简单整齐,连接着一大片像是练兵的空地,离贼窝的主院还有些距离。四周看了看,院子里倒有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走过,并不在意从屋里走出个生面孔。我胆子大起来,出了门。看着那虽然不华丽却气势十足的主院,木石砌的双层楼阁,围成了一个圈,出入口处有人把守着……既然是那什么寨主把竹里“请”去的,那他一定是被带去主院了。
我向着主院走过去,被守卫拦住。
“什么人!?”凶神恶煞的丑男瞪着大眼睛粗声喝止,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另一个守卫扯了他一下,“是师爷的客人。”
“师爷的客人?!有通行令吗?”
我两手一摊,“没有。”
“跟师爷要了通行令,或者让师爷带你进去,否则一概不准进入!”
今天又有新发现——我这个人很干脆,很不喜欢磨叽。所以我干脆的转身走了。横竖都不让进,让我对着个丑男,再多说一句我也不乐意。
我四处走动,几乎把能走到的地方走了个遍,这个黑水寨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我的处境也还算不错。基本上除了走出黑水寨的大门,和进入主院,地牢之外,黑水寨里的其他地方我都可以随意走动。
我不想呆坐着等师爷来找我,所以我去院子里找了一根粗木棍。
天要黑下来的时候,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无声息的搁倒第四个人之后,才摸到了一张劳什子令牌。
月黑风高,帛书我们走。
我把通行令往门卫手里一递,摆好了姿势等他们放行。
门卫看了看令牌,又盯着我看……“你……这张令牌哪里来的?”
“师爷给的。”
“……师爷没告诉你,晚上要出入内院需要夜行令吗?”
我X!
好,我干脆,走人!
走了两步,停住。转身回去,瞪着那个门卫,一把拿回令牌,这回我真的走人!
想起来被我敲昏的四个人绑了搁还在草堆里……管他们的,早晚会有人发现。又没人见到是谁干的。这么大个山寨,最多一个小骚动罢了。
回到屋里乌漆麻黑一片,白天忘记注意油灯放在什么地方,干脆把自己往床上一摆,睡觉好了。
“你今天倒是很忙嘛。”
“你,你!”我噌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屋里燃起一点光亮,许流风坐在桌旁点着油灯。这个男人……大半夜的跑别人屋里,不知道要打招乎的吗!?
他站起身,随手整了整衣服,对我微笑,“我可等了你很久。”
我恶寒。
呜……你可以不用等我。看着你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