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汐见》衣默

5、未来篇005

　　他对她的记忆，并不是特别深刻，唯一有着模糊印象的，是她笑起来时，脸颊上甜甜的梨涡。

　　他们会在一起，过程，既不甜美也不浪漫，甚至，还有点乏味和刻板——相亲。

　　她是他父母看好的儿媳，就连一向威严的祖父，对她，也很满意。

　　于是，试着交往，试着谈恋爱，平平淡淡的相处，平平淡淡的交流，像白开水一样，生活最平静的姿态。

　　交往得差不多了，年纪到了，身边的人怂恿了，那么，就结婚吧。

　　他的求婚，和他的人一样，刻板而没温度。

　　在一家并不浪漫的日式餐厅，他和她面对面跪坐在青色的榻榻米上，他把戒指推到她面前，问她：“要不要嫁给我？”很直接的开场，严肃的语气，不像求婚，倒像是在谈公事。

　　可是，她不介意，并且，很欣喜，红红的脸颊，夕阳一般的颜色，紧张兴奋却又压抑不住的忐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蜻蜓翅膀似地颤抖，屏住呼吸，向他确认：“你是认真的吗？”

　　“啊！”他不自然地推推眼镜，对于这种场面，说实话，他不擅长。

　　求婚也好，交往也好，慢热迟钝的他，绝对不是满分的情人，也唯有她，受得了他的漠然，自得其乐地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们认识了5年，他在外打拼的时候，是她在背后，默默地替他照料他的父母。

　　祖父卧病，他出差在外，也是她挑起了他为人子、为人孙的担子，年华正好的岁月，她早早地平摊他的责任，5年的时间，她在自己和他的家庭之间忙碌，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她的付出他看在眼里，渐渐地，他将她也划分成了他的责任。

　　他耽误了她五年，一枚戒指，一场婚姻，是他欠她的交代，必须而为的责任，至于有没有心动、有没有爱情，并不会特别重要。

　　所以，一年前的他们，有了婚礼。

　　婚后，他们相敬如宾，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倒也还算和谐，直到——

　　“手塚国光，你记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那一天，她红肿着一双眼，却还是扬起笑，从后拉住正打算出门的他，像鼓起勇气一般，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他蹙眉看她，不解她的动机。

　　她自嘲地笑，摇摇头，“没什么。”踮起脚尖，像平常一样，替他整了整领带。

　　“路上小心。”她对他说，苍白的脸色，黑黑的眼圈，憔悴得让人心疼。

　　“昨晚没有睡好？”他并不急着走，她的样子，他走不了。

　　“看了一部电视剧，心情有点难过，所以就……”她摸摸自己的脸，羞赧地低下头。

　　原来如此……

　　他松了口气，镜片后的眸光，带了一点温和。

　　“那么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别看电视了。”他的关心，一向笨拙。

　　“好。”可是，她很受用。

　　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阵子，对于她的憔悴和反常，他一直迟钝地以为，真的是那部电视剧的原因。

　　前两天的饭桌上，难得他没有工作，两人可以独处，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他有随口问她，那部电视剧的事。

　　“男主的前女友找到了他的妻子，告诉她，当年她的离开，是身不由己，她为男主角做了很多，也默默地牺牲了很多，男主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不能辜负妻子，却在得知真相后，发现自己对前女友有着无法摆脱的责任，而且，更重要的是，结婚了三年，他一直无法爱上自己的妻子，只因为，前女友的身影，一直在他心里，从未褪色……爱情、责任，他必须放弃一样……”她幽幽地告诉他那部电视剧的内容，他听后，蹙了蹙眉，“啊！”了一声，对如此狗血的情节，不发表任何评价。

　　“国光，你说，如果你是男主，你会怎么选？”她看着他，眼神里，有他不懂的东西。

　　“不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吐出这个词。

　　“什么？”她不懂。

　　“我不会是这个男主。”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对上她的眸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她：“既然做了选择，那么，就只能表示，我已经清楚自己要负的责任是什么，无论在过去有什么隐情，那都是过去的事，如果前女友真的是我的责任，我就不会允许另一个妻子的存在。”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妻子，那么前女友对他来说，就是属于过去的事，即便有遗憾，却不在他负责的范围里。

　　何况——

　　“这只是电视剧而已，不要胡思乱想。”他叮嘱她，希望她分清现实和虚幻，说实话，为了一部电视，把自己折磨得如此憔悴，她真是……太大意了！他实在无法苟同。

　　“嗯，我知道了。”她笑着点头，很乖地接受他的“教育”。

　　他不是个好情人，但是，他是个好丈夫，他的浪漫细胞不多，可是，他有在努力学习。

　　这段婚姻，他一直在经营，虽然，她答应他不会再追那部剧，但她神伤的模样，他看在了眼里。

　　他上网定了电影票，然而，还未等他想好该怎么开口约她，昨天，从医院来的一通电话，给了他一次措手不及。

　　他的母亲，在电话里质问他，他的祖父，把他叫到了本家，冷着脸，要他和外面那个女人了断。

　　女人？什么女人？

　　他被一连串的炮轰，轰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他们说他有一个前女友，莫名其妙，他们说他和前女友牵扯不清。

　　他茫然，家里人却以为他在做戏，他不懂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直到一个名字，砸了过来。

　　大和原香。

　　仿佛是来自上辈子的名字，那个第一次让他迷茫、让他感动却在某一个时间，突然又完全消失的女孩子。

　　他承认，他和大和原香有过一段微妙的过去，只是，那段过去，并不像他的父母以为的那般。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们有这样的误会，也不清楚，大和原香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时候，涉足了他的婚姻。他的妻子，是个太会忍耐的小女人，他知道自己，必须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一谈，把所有的误会，解释清楚。

　　昨天，他守在她床边，她一直都没有醒，今天，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起身的她。

　　白色的病号服，宽松地穿在她的身上，她就坐在午后柔软的阳光里，被子上，摊开着一本日记，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却不知是不是清醒的缘故，不再那般死气，刺目的金色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看他的眼睛，星子一般的明亮，很久违的一个目光，可在记忆里仔细翻找，却记不起任何的蛛丝马迹。甚至，她在他的记忆里，竟是模糊而有朦胧，依稀，只剩下一个名字……

　　久森汐见。

　　她会是他的妻子，最合适的妻子。

　　那，便是她在他曾经的回忆里，唯一的一点痕迹。

　　合适，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