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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首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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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那么想……”
罗大佑粗哑的歌声,在这平静的火车上格外刺耳,我翻动了下身子来无声地抗议对面床铺上不接电话带来的不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喂,姑娘这都几点了?你不接电话可以关机的,别人都要睡的?素质怎么这么底?”她这种行为实在让人恼火,我忍不住喝了她一句。
她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别人,赶紧按下拒听键。
“春天……”紧接着手机又响起,她又按下。来来回回有个四五次,她终于关机了。
而我的睡意在她一系列同样的歌声中全无,我侧身对着墙面,耳朵紧贴着枕头,火车轰隆的声响显得异常的大,窗外断续的灯光若隐若现,明天就能见到外婆。不知她的身体是不是像以前那般好。
“唔,唔。”压低声的抽泣声,从对面床铺传来。想哭而又不敢大声哭的心酸,让我心头一怔。莫不是我刚刚话太重了?
白天时与她一同上车,她看着好似才十七八岁的模样,小小年纪在外打拼也不容易。
我坐起从包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在外都不容易,要回老家了还哭个啥。”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昏暗移动的灯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接过这纸巾醒了下鼻子,身体抽动了几下不再哭泣。我重新躺在窄小的床铺上,闭上眼等待黎明的来临。
缓缓行驶的火车慢下,听不见轰隆的走动声。睡不着坐在走廊中的人小声嘀咕:
“又要错车了,真慢。”
是啊,真慢一天一夜的火车坐得有些心烦。我翻动着身子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对面的女孩有些过意不去轻声道。
“没事,只是我睡的不是很沉,上面的都还没被吵醒。”我歪过头指着上铺睡得正香的旅客说道。
“你是到宁城?”她问我。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诧异。
“我也是回宁城,乘务员换车票时不是问过,那时你正在整行李。”她笑着回答,声音很清脆不见了刚刚的隐忍。
年轻真好,转个头就能忘记刚刚的伤心事。
“刚刚是我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她自顾自地说:“我不想接。”
“为什么?”我想她想让我问这三个字。
“他太花心了,我跟他分手了,我要离开他。”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她这种行为倒像是在赌气,
“呵呵,要离开他还哭得这么伤心?他不停地打电话说明他紧张你。说不好你误会他了。”我坐起从包里拿出袋薯片扔给她。
她说了声谢谢,不客气地吃起来。
零食,八卦永远是女人的最爱。我为这个打扰我睡觉闯入我这短短旅程的小女孩感到愉悦。
她口若悬河地说着与她男朋友的爱情史,在工厂上班时男友如何追她,两人的山盟海誓直到后来她发现脚踏两只船的不忠,这才愤然买了回家的车票,让他永远也别想找到她。
让他永远也别想找到我?年轻时我也不是做过这种事。我摇头笑,不知是为她还是为我。
“我上火车时忘记买吃的了,你还有吃的吗?”她吃完最后一块薯片,像小狗似地向我讨要。
我拿出袋饼干一瓶八宝粥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吃食向我保证:“你也是到宁城,等下了火车我表哥会来接我,我拿钱给你。”
“不用,就几块钱。”我推掉。
“那怎么好意思,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出手机开机问道:“你电话多少,到宁城了我约你出来玩。”
“放年假我回来看我外婆,最多呆一个星期。”
“那算了。”她查觉到我的疏离,也不好穷追不舍,手机在手掌心摆弄,“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懂。”
这姑娘故作深沉的话,让我一怔噗嗤笑出了声:“呵呵,手机拿来。”
她兴奋地递来手机,我在手机上输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名字。
“嗯,好了,我叫苏维安。”我把手机还她。
“那我叫你维安姐好了,我叫王小玲。”爽快的语气没有丝毫作做,是个可爱的女孩。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小玲的手机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哎,真烦。”她赶紧关机把手机扔在床铺上,“他又打来了。”她无奈道。
“说不好你真误会他了。”
“才没有,我亲眼看见的。”她摆摆手坚持她的想法。
“他若对你无情的话,也不会半夜三更不停的打电话。别这样,接下对谁都好。”我好声相劝。
“维安姐,别说他了,烦。”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局者迷,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她。我岔开话题问道:
“你怎么喜欢罗大佑的歌?这歌的年龄比你还大。”
“我觉得很好听。”她欢快道:“你不觉得这歌有种沧桑的美。”
“沧桑?你这么小那来的沧桑?”我为她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言论有些不屑。
“我表哥很爱听这首歌,我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他天天放这首歌。听着听着,我也就爱听了。”
“那你表哥也太古董了。”我半开玩笑道。
“才不是呢,我表哥一点也不古董。只是他很爱听这首歌,听说他遇到他女朋友时,这首歌做背景。”她连忙解释。
“那你嫂子可真幸福,能遇到个这么爱他的男人。”
“可惜啊,我表哥口中的女朋友不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她耸耸肩惋惜道。
“是可惜。”不过人生就这样,能陪自己到老的不一定是自己最爱的那个。
轰隆隆一阵吵杂的火车经过的响动,打断了我俩的话题。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睡,重新躺回了床上。身体好似飘浮在空中上下起浮,我紧紧地抱住被子希望能找到一份安定。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网吧收银台前放着罗大佑的老歌,吵闹的声音让我有些心烦。我拍打着柜台大声催促:
“喂,快点找钱。”
收银员胖呼的嘴脸冲我笑笑:“姑娘,别急我这没零钱,你等等。”随后他拖动肥胖的身子去隔壁小商店换零钱。
我左右看了下没见有一张空凳子,只得站在站柜台前等他回来。网吧外冰天雪地一尺来厚的大雪与网吧内热火朝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内的人忙碌地忘记了屋外的冰凉,屋外的人行色匆匆走自己的路,而我只是个下了机的局外人,孤单由然而生。
“喂,你□□多少?”不知从那冒出来的人,突然问我。
清秀俊美的面孔近在咫尺,有些浮肿的眼睛带着黑眼圈,额头垂下几缕挑染过的发丝在日光灯下如红酒般甘醇诱惑。
“维安姐,起床了。到宁城了,到宁城了。”小玲急促的叫声,把我从梦中叫醒。
到宁城了?好快。梦中的几分钟竟是现实中的几个小时,恍生若梦大概就是指这个吧。
只是我有多少年未梦见这个场景了?三年还是五年我有些记不清,今天怎会梦到?我甩甩头想忘记这段过往。
“维安姐,你发什么愣再不起来可要被带走喽。”小玲提醒我。
我这才把她看清,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穿着件露肩T恤,小热裤扎着个歪歪的马尾,耳朵上一对大耳环左右晃动,一双不大的眼睛含着笑叫我起床,
“快点,快点啦,车快停下了。”
我赶紧下床收拾了下行李,随便梳洗后车已停下,跟着小玲一前一后下了火车。
“你要去那?我让表哥送你。”小玲左手拖着行李箱问我。
“有朋友来接我。”我不想麻烦她推脱道。
她向四周打量,嘴里嘀咕:“怎么还没来!”
“我先出去……”
“表哥,表哥,这边,这边……”没等我向她辞别,她兴奋地跳起挥动双手召唤她表哥,来来往往的人为她的大嗓门回头,她毫不在意。
“才这么点行李要我来月台接你,你可真是大小姐。”来人走到我身侧笑骂道。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刚刚还出现在梦中。我心里一紧,拉住行李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