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summerbird

5、比剑

　　人实在太多，日番谷穿梭在人群里，场中闪闪烁烁的人影令他看不真切。
　　惑，你在哪里……
　　怎么办啊？现在这样的场面可是她自己一手造成！此刻要求饶是不可能的事。她瞥了瞥场边，不是吧，怎么全班同学都到了？在一片“古川命”声浪中，大家还是憋红小脸替她加油，让她原本打算认输的想法打消在愧疚里。
　　虽然记忆是恢复了大部分，可并不代表连剑道都恢复了！更何况那是多久前的事了？要慢慢重新掌握还得一点一点地去捡。
　　硬着头皮她开始回忆日番谷队长教给他的动作。
　　接着，满脑子被他的“不对，不对”塞满，啊，不行了，头晕！果然我是找死吗？！瞬步不能用，鬼道不能用，因为她不想被当成怪胎！但是难道她就这样当作沙袋被人劈啊！
　　再想想，想想他说的话。
　　“惑，举刀的时候看着对方，不要犹豫……”她记得那时他站在她身后，让她握住水清宇，而自己握住她的双手替她调整姿势，“看着对方，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在他出招前察觉他的动向。”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眼神变了。
　　从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大将的风范，是不能小看的对手呢……
　　“记住，出招的时候不要大喘气，这会影响你的判断。没有把握的时候不要急着出招……”
　　她在等我先出招吗？古川问着自己，不由警觉起来。
　　一步一步她向侧移去。“小心了！”却听见对方喊了一声，一刀已经向她斩来！呼！刀风经过她脸庞，真是好险！她不敢怠慢，“趁着对方一招已出，第二招还没有跟上的空隙攻击他拿刀的手腕……”记得他这么说，她一个转身，动作虽然是不够优美，也太奇怪了一点，但是毕竟她这一刀出得很是巧妙，时机，攻击部位都拿捏的很好。然而对方的实力显然不弱，反应也是奇速，居然堪堪避过了她这必中的一招！
　　他的攻击排山倒海，既然认定她是个高手就不能手软了！
　　糟了！闪避虽然是她的强项——芮滋逼出来的。可是总是躲早晚会被砍到啊！要赢他谈何容易！
　　天啊！他攻势好凌厉！东方惑被他的气势震地手脚大乱，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躲不过的话就慢慢退，但是不要转身逃跑，这样等于完全放弃了防备，更加容易受伤。”嗯，有章法的后退……
　　只听得人群这边一声欢呼，那里一声“加油！”一会儿又是一阵“嘘”声，可是人群如此密集，他又偏偏挤不进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惑……会在里面？

　　“哇，没有想到东方同学在剑道方面这么强啊！”叶原张大口，望向步美，“远山，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她是转来的新生，似乎也没有参加什么社团。”
　　“她说是有人教过她呢。”浅仓默默看着她的身影，寂静笑道，“一定是个很强的人吧。”
　　“嗯，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可能是以前学校的剑道老师吧。”

　　慢慢等待机会，等待他出招的一刹那……刚才还极度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东方惑集中所有注意力，牢牢盯紧他的所有动作。呼吸，她要调整呼吸，然后在最关键的这一刻，出刀！
　　终于，他一刀劈向她的头顶，被她一矮躲了过去，接着就是一刀刺向他的胸膛。可没想到他原先砍出的那一刀居然只是虚招，看着她中了他的陷阱，他脸上划过一个胜利的笑容，回收的木刀如此飞速向她身上砍去，眼看就要砍到她的腰……
　　糟了！这次死定了！
　　她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木刀断裂的声音……啊，这一下真是不得了！他居然连自己的木刀都砍断了啊！我的腰啊……咦？怎么不疼。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没有预告的，沈默的世界在几秒之后突然变得纷杂。人群开始喧哗，接着越来越大声，简直要震聋她的耳膜！似乎全场几百个人都同时开了口，四面八方，人声鼎沸，如炸开了锅。
　　她还是跪在地上，刚才那雷霆一击将她身上最后的一丝勇气抽走，令得她放弃了一切防备只能这么闭上眼睛蹲在了地上，现在她慢慢睁开眼睛……
　　身上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视线上移……
　　然后双眼睁大……
　　银色的发，黑色的制服……还有这个熟悉的背影……是他！
　　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隐隐压抑着怒气，他冷冷说道：“你想做什么？”
　　古川还没有从刚才那一瞬间恢复过来，愣愣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记得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可是之前他都在哪里呢？他居然就这么不加思索地伸出手挡住他的木刀，将它一折两半！这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他多少有点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和东方同学比试剑道……所以……”
　　“跟这种剑道白痴有什么可比？”他眉头微蹙，冷冷说道，“我来跟你比。”
　　“你……”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胸口被瞬间涌上的情绪堵得发慌，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是埋怨，是高兴，是安慰，还是委屈，这百感陈杂，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她狠狠拒绝他的保护，“不用你管！我……我自己就能处理。我一定能赢！”
　　“惑，听话，不要任性了……”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他的声音却出奇的温柔……
　　“为什么我总是要听你话！你有没有想要听听我的话啊！”想到这几天的郁闷，她竟失去了控制，也不管这里是如此大的武道馆，也没有注意到场内此刻已经鸦鹊无声，人人引颈，静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看见他沉默不语，她心里更不知是何滋味，跑到他面前，她看向他碧绿的眼睛，眼里含着泪水，她真是想狠狠踢他一脚，却没来由的抬不起腿。只能看着他强忍怒气。
　　“惑……”
　　“干什么？！”她冷冷说道，打算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狠狠骂回去！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一吻……
　　将她无声流下的泪拭干，他叹了口气：“我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我不信……”她低下脑袋小声嘟囔着，语气却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看见她神色渐渐柔和，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皱起眉头来：“惑，那个人要对你做什么？”
　　“啊！”对了，她才回过神，她这不是在跟人比试吗？我……应该是输了吧。回头看看四周，只见四下一片沉默，人人不再关心这场比试，而是都屏息凝神看着他们两个人。东方惑不由脸颊一热，马上找话题说道：“那个，是这样的，我和这位学长比试剑道，但是输了。”
　　可是他仍然皱着眉：“就算是比试不用这么认真吧，他刚才下手可不轻。”
　　他只道东方惑实力太弱被人欺负，却不知道东方惑记忆恢复后手脚协调能力大大上升，刚才又努力回忆了他教授的东西，一时间跟对方战成平手，对方久攻不下才逐渐认真起来。只是他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东方惑跪坐在地上，头顶是他凌厉的一刀，于是就认定是对方恃强凌弱，顿时火气上涌，才突然一击将他的木刀打断。现在他从东方惑手里拿过刀，看着对面那个还有些诧异的人，冷冷说道：“要比的话，我跟你比。”
　　“呃，这个……日番谷队……”东方惑看见他眼里跳动着绿色火苗，有大事不妙之感。
　　“对不起，这位同学，这原本是我们和对方的约定，刚才东方同学受伤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引起的，可是现在你要是比的话恐怕会打破我们的规则……”浅仓抱歉看了东方惑一眼，赶忙上来解释道。
　　“不，没有关系。”古川的确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并不光彩，现在似乎来了个很强的对手好胜心也大盛，又是男孩子更加能让他放手一搏，“就比一场，如果你赢了，就算是东方同学胜。”
　　“好，”冬狮郎笑得有点邪气，“这可是你说的。”
　　东方惑看着古川：你傻啊……
　　一时间，武道场又再度沸腾起来，种种喧哗如炸开了锅，原本赶来看看热闹就走的人已经完全粘在原地，个个兴致高昂。“无论怎么说古川一定会赢吧。”“是啊，是全国冠军呢！”“可是那家伙刚才有把他的刀打断啊。”“那是因为他突然插进来的关系吧……”
　　所有人仍然倾向古川翼，只不过，也有了些女孩在为冬狮郎加油。还有些人竟打起了赌来。“喂，你说那小子能坚持多久啊？”“大概十分钟吧。”“就长得好看而已，要是真的很强早就出名了。”“是啊，是啊……”一阵应和。
　　剑道社的队员更是在场边为队长加油：“古川队长加油啊！让他瞧瞧你的厉害！”
　　这边叶原自己看得都摩拳擦掌：“东方同学，那个……你的那个，强不强啊？有没有赢的希望啊？”
　　可是步美却明显没有叶原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说：“东方同学，其实古川翼很厉害。刚才他还没有拿出实力来。我看过他的比赛，一般的选手往往撑不过五分钟就被他打倒了啊。”
　　“是啊，”浅仓也是一脸忧郁，“你去劝劝他，万一出事了就不好了。古川同学看上去非常认真啊。”
　　然而，东方惑谁的话也不答，却见她神情紧张地跑向古川翼。
　　步美：“东方同学……”
　　叶原：“是去求情了吗？”
　　场中又一次安静，此时东方惑的一言一行似乎都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只见她走到古川翼身边，担忧地说道：“那个……古川同学，其实胜负并不是很重要，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勉强啊！”
　　众：！！！！！！！！
　　“东方同学，不用为我担心的。我其实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弱呢。”虽然古川翼说话的时候仍然温和，可是心里反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赢，不能让她看低自己。
　　东方惑哀叹了一声，并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反而效果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