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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拒绝 ...

  •   不是我爱你,也不是要求交往,只是,在一起。
      舒满工作一天有点疲倦,下车以后低头专注地走路,她想回家睡觉,没有任何准备,这下突然被拦住岂止是意外。
      齐嘉扬眼里的认真叫人无从逃避,他长得很好看,尤其那双眼睛,留神注意,往往能从那里找到被他掩藏着的轻微喜怒变化,只可惜……
      等待半分钟后,舒满反应过来,她回应的语气很淡然,“我有未婚夫,不久以后他便回国。”
      声音轻轻的,却轰得他连黑白也似乎看不到。
      眼里的期盼一点点流逝,他眉峰慢慢地蹙起,目光紧切地直视着她,有些骄傲在她转身的同时剥落,鲜血淋漓。
      齐嘉扬拳头收紧,再不说一句话。
      门什么时候关上他没有注意,等了两个小时零十五分钟的期盼被瞬间浇熄,他没有回到屋里,坐在门前审视自己的失败,嘲笑这场一厢情愿。
      她有未婚夫。

      舒满在床上辗转反侧,听不见任何声音,朦胧睡到午夜,下床穿上拖鞋,在屋子里悠转,齐嘉扬没回来。
      打开门,只有一盏点亮的小灯,照得长街的寂静荒凉。
      她靠在床边看两天前秘书整理完的新工程标书,整整九十多页,足够看到天亮。

      凌晨一点半,这个时分街道几乎没有路人,唯一热闹的只有街角尽处的酒吧,齐嘉扬漫无目的地走,想起江先东,于是掉转步伐朝小酒吧走去。
      推开门便听见一遍笑声,江先东坐在中央,手里拿着一枝无线麦克风,对着屏幕扯嗓子吼《死了都要爱》,唱死了千军万马,幸亏酒吧客人稀少,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才忍受得了他严重的五音不全,不然店早被砸了,有人要去抢他手上的麦克风,江先东脚一跨,蹦到小桌子上吼,齐嘉扬摇头笑,他在一架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放松了十指,随便弹了一首肖邦的雨滴,温润的钢琴声夹杂在震天的五音不全中其实并不突出,江先东停顿了鬼叫,全场静默,琴声才变得响亮。
      表演被打断,江先东有点不满地指控:“咚咚咚咚……你老哥是来拆台的吧?”
      齐嘉扬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修长的十指一转,换了首《everything but the girl》这下弹的是流行曲,场里有美女听得懂了,围绕到他的钢琴前。
      今晚几乎没任何技巧可言,游走的指尖很用力,每一个音阶也弹奏得又快又急,仿佛把满腔脾气发泄在小小的琴键上,直到短短的一曲停下,宣泄了鼓噪。
      ──Just how much I love you.

      他的到来抢了男人风头,江先东罢了地扔麦克风,也有人拉住他的女朋友,吃醋地提醒:“喂喂喂,咱才是你男人,眼睛往哪看呢。”女朋友禁不住笑道:“少嫉妒了,嘉扬会弹琴你会么?”
      “用它来泡妞不错,女孩都喜欢浪漫。”
      齐嘉扬整理琴盖:“一度倚靠它生活,是现实,不是浪漫。”
      江先东的老婆是酒吧老板娘,知道有朋友来,看清是齐嘉扬,叫了一声:“哎哟,稀客!稀客!”调酒不在,她亲自去调了几杯鸡尾酒,放在盘子上端过来,众朋友连忙伸手接过。
      老板娘有孕在身,扶着大肚子缓缓坐下,她不方便俯身,只道:“心悦红色,嘉扬暗紫,自己招呼自己。”
      齐嘉扬放下外套,看着盘子里几杯酒,却一时没动。
      江先东自然而然替他拿了。
      他接过,晃着手中的酒,有一句没一句地静听黑子考驾照的糗事。

      自从那一晚以后,几晚没看见齐嘉扬,她的房东再度离家出走。
      明天要飞往外地监察工程进度,舒满收拾替换衣物,睡觉,午夜时分特别宁静,隐约听见野猫嘶叫,舒满迷迷糊糊被惊醒,她披了一件薄外套,屋里没有亮灯,一个黑影在隔壁走过。
      再一晚卖醉而归的齐嘉扬。
      或许是光影错觉,她觉得他似乎瘦了一圈。

      第二天打开门便见章年在院子外。
      她浅笑地说:“这么早。”
      章年为她提过小行李包,“刚回公司一趟,关经理他自己打车去机场。”章年还想说秘书部吴晴晴感冒好了,一起同行没有问题,忽然被开门声打断。
      齐嘉扬衣履整齐,目光寡淡地对上两人。

      章年认得他,在哪见过?他的记忆力不错,齐嘉扬走近时猛然想起来了,有一晚车祸,他是坐在后座的男人,当时他和司机争持不下,这个男人调解了纠纷。
      阳光底下看得更真切,舒满发现齐嘉扬确实瘦了,脸颊也瘦下去,不过目光依然清湛,昨晚他三四点才回来,今早换了件衣服,又是一副精神奕奕模样。
      “原来新邻居是齐总监。”章年接过他的名片,飞扬广告公司,齐嘉扬似乎赶时间,看了眼腕表,这么晚老钱还没过来。
      舒满和章年上车时,齐嘉扬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可以送我一程吗?”
      “我们要去机场。”
      舒满说:“没关系,并不赶时间。”
      她把手包放在膝上,转眼看窗外的风景,听着齐嘉扬和章年搭讪,提起这次出差的目的地。
      “这样,”这几天的天气他居然也有关注,对章年说:“那边大雪,气温零度以下,你们穿得似乎单薄了点。”
      “我行李有大衣,应该没问题的。”
      开出小区,齐嘉扬和他们说了声谢谢,到马路对面打车,彼此汇入车流。

      章年想起地问舒满有没有带大衣?
      呃,的确没有。
      “你啊。”他静叹,只好打电话给秘书,叫她在舒满办公室的衣橱取一件羽绒。
      阳光很好,舒满等候时不自觉地看着对面办公楼的大型广告板──情不知所起,晚间大楼灯光熄灭,霓虹广告牌显得闪亮璀璨,白天倒是安静而低调,溶入这座城市。
      章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问:“这是飞扬做的户外广告工程?”
      “是啊。”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抵步时大雪封城,关经理冻得直抹鼻涕,舒满缩在暖和的羽绒里笑,章年看不过眼地笑,“要不是齐先生提醒,你也忘记几度吧。”
      被拆穿了,舒满佯装严肃地咳了一声,“章年。”
      的确,气温什么的给她忽略了。
      一行几人先往酒店安顿,第二天乘车到施工的运动会场地,在关经理和分部主任陪同下看过调试记录,了解安装进度,等到晚上,集合设计师、技术、操盘手一众进行了两场效果预演,控制室看出去,数千台不同的灯光在暗黑死寂中骤然亮起,宽阔的场地一息间透进了光,畅快、淋漓,极致的华丽教人屏息,有股天地初开的狠劲。
      依据主办指定要求,设计师巧妙地运用光技以便届时迎合不同民族的特色表演,舒满在第二场时走到观众席找了个位置看。
      风回旋地刮,她看得入迷,对于寒冷一无所觉,只是不时搓着发冻的手,拉紧包裹自己的羽绒服。
      脑里倏然想起那天晚上,齐嘉扬在门前拦着她的眼神,他的声音低沉完美,有如使人顷刻醉倒的醇酒──“我们在一起。”
      红光交织成炽热的火海,舒满闭上了眼。
      等到运动会真正开幕,康伦应该已经回国,甚至陪她一起来看,他们是观众席上万万千千人群里的两个小黑点。
      或许,是夫妻。
      一诺千金的夫妻。

      打下去几天,一行人受邀出席酒宴。分部、供应商、主办单位,几场下来大家疲倦万分,舒满却越战越勇,拿章年的话说:喝得成精,杀红了眼,单薄的吴秘书身体不适,最后一场她留在酒店休息,舒满披挂上阵。
      几年下来从生涩到应付自如,不得不说关经理在她身旁提点了不少,他是她的下属,同时也是上司,更是最好的老师,大至工作上的教导,小至见客时怎样切入生意,何时学会收缰,把话题不着痕迹绕到楼价股票天气预报。
      舒满感激他的耐心。
      遗憾的是,提点她的人不是母亲和大哥。
      她在嘲笑里跌跌撞撞磨出八面玲珑,渐渐学会有没有犯错也眼神淡定,至少脸上一分镇定能掩饰心底里的万分慌张。
      也把她不靠谱星人的身份隐藏起来。

      不过有些场合终究不适合她,筵席散后,关经理吩咐小主任亲自把她送回酒店,他要赶陪下一场。
      舒满知道他们的余兴节目,
      “其实出门应酬来的该是舒董,舒小姐要你尴尬了。”关经理小醉,有点口没遮拦,却坦白。
      舒满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笑道:“关经理玩开心点,要你辛苦了。”
      关经理顿时脸红耳热,讪讪而笑。
      舒满瞅着一旁想置身事外的章年,唤道:“年年,你也跟关叔去开眼界呗。”
      还是被点名了,他投降地开腔:“你老放过我吧。”

      回程前一天,舒满弃了平素沉色的职装,换过一身明亮的年轻女孩打扮,她把盘起的长发放下来,脸上不施脂粉,浅色衬衣、裙子,俯身穿起今季最新款的雪地靴,独自在这座城市悠转,随便跟着公交,哪里停下便在哪里走,逛商场、买特产,累了便蹲到路边排档吃东西,古老长街,行人匆匆而过,只有她的时间比较温吞,拉了一张塑料桌椅背着露天的街,捧起热呼呼面条吃,天下着薄雪,灶火却生猛,忽忽地往上窜,老板就在篷下烤肉,烟火薰了过来,舒满嗅到,“喂啊。”叫了一声,老板远远应,“咋啦?”
      “也给我来两串。”她比了个手势。
      老板眯眼打量她:“小姑娘胃口倒是挺大的。”
      “少废话,快上啊。”舒满补说:“酱浇多一点!多一点!”
      然后微微笑地等。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画桌子。
      舒满百无聊赖,眼珠子瞧瞧四周,托着腮想起……好像第一次和他吵架,也是这种情景。
      生气,然后冷战,然后不瞅不睬,走到长街尽头,天都暗黑下来,还是没法和解,她一赌气也不管学校宿舍要关门了,随便在排档坐下。看到她坐下,他也坐下,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她点了一碗牛肉汤面送去邻桌,鼓着腮子等上菜,后来老板娘转头问她要什么?才想起自己还没叫。
      当时客人没现在多,她轻轻敲着筷子,只有他听见。
      雨水拍打到脚边,风吹脸庞,冰凉冰凉的,忽然就不生气了,好像连吵架的初衷是什么也忘记,位置一换,她坐了过去,凑近问:“喂,我唱歌你听好不?”不过在她要张嘴前,突然一只手伸来捂住,老板娘放下热汤面,面对老板娘暧昧的眼神,他只是耳边尴尬地说:“嘘,别给人家赶客。”
      ……
      两串烤肉上桌,寒冬里冒着烟,舒满边吹边吃,仍然记得,那天他们绷着脸进来,拉着手离开,并且承诺以后不要吵架,吵架也不可以超过一天……

      很久没这么悠闲过,舒满买了特产,一个人搬着几十斤回到酒店,放下时,围巾一扯,下着雪的天硬是把她憋出一层薄汗。
      章年看得目瞪口呆:“这是要摆摊还是办年货?”他问:“统统搬回去?”
      舒满毫不犹豫点头:“一袋都不能少。”
      “其中一些晴晴带回公司。”还不忘把单子塞到她手里,“等舒董回来,记得亲自给我去报销。”
      呃,特产费怎么报销?
      她苦着脸:“……一定要吗?”
      “一定要。”
      小秘书无辜应好。

      终于回家,舒满疲倦地倒在床上。
      这两日阴雨绵绵,可惜在那之前院子里的盆栽被晒了很多天,毫无意外枯死,救不回了,奇怪的是连隔壁也一样。
      大概齐嘉扬有事没在家。
      发生了什么事?
      盛阳进入新季,工作顺利,出差几天曾忙里偷闲,算是放松过了,心里却缓缓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抱拥被子怔看打到窗上的雨水,仿佛用力一点便会把窗敲破。
      如同敲墙一样猛烈。
      直到深夜,昏昏欲睡,院子里突然传来巨大的声音,舒满穿着拖鞋打开门,风猛然地刮,藤造的花架被打翻,阻挡前路,齐嘉扬干脆抬脚踹开了它。
      闷闷的一声,陶瓷花盆碎裂。
      砸到她门前来了。
      “不喜欢拿开,不用那么暴力。”她叹气。
      话音刚落,他朝她走近,没准备的舒满迟钝地跟着他的步伐往后退,隔壁的男人又抽风了吗?她“喂!”了一声抬手。
      齐嘉扬这次没什么举动,在她两步外停住,手随意地按在墙上,他的气息很清新,全无酒气,半晌他冷静地问:“舒小满,你未婚夫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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