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然呆有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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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天然呆有老师
骆译站在熟悉的房门前，习惯性地深吸气。他住在这里不久，当然也不短。三个月的时间，他习惯了在叩响这间房门前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
骆译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房间，可是终究没有。他不是勇敢，而是怕，这扇门自带压力，他怕一回头，就没勇气站定在这里，敲响这道门。
于是骆译干脆地抬起右臂，轻叩三下，叫道，“老师”，然后想了一下，紧接着推开了那道门。
其实骆译很郁闷。三个月的时间，他仍不能对于听不到请入声就推开门这件事习惯到释然。没办法，这间房子的隔音做的真不错，站在这里，除非老师发脾气，他从来就听不到老师说“请进。”但是他知道，老师有说。好像没什么切实的凭据，可是他就是这么觉得。他记得，第一次时，等他终于选择在没有听到切实的允许之前进入，他年轻的老师看着他，眼里有无奈和诧异，他听到他的老师说，“我以为你走了。”
骆译在房门显现出自己的身形前赶走这些胡乱思绪，他舔舔嘴唇，随手带上门，“老师。”
叶濛恬冲他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自己在书桌后的坐姿。
骆译想了想，站到书桌前开口，“老师，我来跟您说一下这次开会的事儿。”
叶濛恬抬起眼眸，挑起一边眉毛，问道，“出事儿了？！”
骆译愣了一下，叶濛恬从他眼睛里的茫然中找到了答案，他也从老师松散下来百无聊赖的神色中理解了老师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应该要把开会的内容告诉您。”
叶濛恬用右臂撑了头，自侧面懒懒仰起头来看骆译。
骆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选择继续说他要说的。“这次开会主要是总结了一下这个月接的案子处理的情况，然后对每个老师下面工作的内容进行了安排。老师上个月一共是接了……”
“两个案子，全胜。我自己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我知道。”叶濛恬打断他的话，声音带点懒散，话语很果断，但不凌厉。
骆译顿了一下，不屈不挠，“然后其他老师的情况我想您也知道，那么就是下面的工作安排了，老师——”
叶濛恬再度不客气的打断他，“许氏争夺赡养权的案子。”
骆译只能点点头。
叶濛恬整了整桌面上的笔，“这些平时里不都说过了，浪费时间。有这功夫多少条证词都写出来了——骆译，这案子我让你整理的证据你做出来没？”
骆译的神色也很认真，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战火早晚要蔓延到自己身上，每次进来，事情都绝非叩门时那么简单。
“老师，我有在做，再给我几天时间行吗？”骆译微微向前倾了身子，小心地问。
叶濛恬收回支撑在头下的手，在书桌后简单的坐好，“行。”然后在骆译还来不及松口气的时候，问他，“你还想要几天？”
骆译直觉这个问题不那么善意，可是他确实很想按照善意的理解来回答，因为他确实需要时间。“五天。”他想了一下，加了句，“行吗，老师？”
叶濛恬笑了一下，笑容蛮好看。“两天。”
骆译心里咯噔一下。两天？！比打对折还少！
不过骆译是个好孩子，他至少没有想“老师你要是去买东西绝对杀得老板血本都没有！”之类的东西，他只是无比真诚地看着老师，想要再争取一下。可是，十分可惜，对上老师的眼睛，他的嘴就先于他的心不争气地叛变了。“我知道了，老师。”
叶濛恬也没多计较，她觉得，这个男孩子就是不应该争辩，也确实没什么好争辩。因为——你想啊，她都没有说半天，都没有说一天。她整整的，整整的给了两天！！！两天，两天里她叶濛恬叶律师能完成一个相对简单案子从接待当事人到建立委托关系到搜集审查当事人证据材料到起草起诉书再到撰写辩护词等等等等一系列出庭前的准备程序！
而她现在交给骆译的，只是接待当事人和搜集审查证据材料而已。
叶濛恬看着骆译，问他，“这次开会，你觉得怎么样？”
骆译看着叶濛恬，年轻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茫然，“我觉得挺好的。”
叶濛恬决定换个问法，“你有什么收获？”
骆译下意识地更加正了正身子，很认真地想，“我觉得，我的收获是——其实真的挺好的……”
叶濛恬真正抬起头看站在不远处的男孩，神色渐渐冷厉起来。
骆译有点无措，他说，“老师，我想想。”
叶濛恬的眉毛渐渐拧起来，她点头，伸手，指向门外的方向，干脆利落，“出去！外面站着，我不需要没有思考没有感受的废物！”
林沐呈在用时90分钟的飞机上，简单地补了个觉。
晚上的飞机，实在没什么景色可看。
被飞机降落的提示音吵醒的时候，林沐呈非常懊丧地发现自己错过了飞机上的晚餐。这本来没什么，可是，现在她的肚子发出了严正的抗议。
从通道里走出来的同时，林沐呈打开了手机。此时已经是晚上23:10。
机场内光如白昼，机场外霓虹勾勒。
林沐呈随意买了个面包，吃得有点不计形象。可是当她匆忙拿起一杯果汁时，手臂一伸，姿态柔雅。
她迅速把肚子稍稍填饱后走出了机场。来来回回太多次，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行李。
可是这一次，看着浓墨的夜色里的光彩，她忍不住给叶濛恬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叶濛恬声音起伏，带着暴躁。
“怎么？又和谁生气了？”林沐呈问。
“还不是我那个学生！骆译！”叶濛恬开始对着林沐呈咆哮。
林沐呈拇指轻动，调小了音量，忍不住笑出来，“那孩子又怎么惹你了。”
“让他整理证据，三天了弄不出来！问他他的想法，他一句话都没有！你说，我要这么个懒惰的蠢货干什么！气死我了！”叶濛恬暴躁的声音在调小的音量中变得可以接受。
“他在你身边呢？”林沐呈问。
“没有，刚训了他一顿，赶出去反省了！”叶濛恬愤愤。
林沐呈轻轻摇头，“濛恬，你这么说话，你的学生听见会伤心的。”
“他伤心？！他还有脸伤心！老子还生气呢！”叶濛恬显然没精力顾及那个学生的感受。
林沐呈几乎可以想象出叶濛恬在电话那头叉着腰的样子，“你冷静一下。这话，说重了。”
“好了好了，别勾我火。”叶濛恬有点不耐烦，于是选择转移话题，“你干什么呢？”
“我刚下飞机。要不要一会儿去看看你？”哪怕是黑夜里，林沐呈的声音依旧有种淡淡的温暖。
“要！”叶濛恬的声音终于在这简单明了的一个字之后，柔和起来，“……算了，不用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林沐呈笑得很轻，可是，很清晰。
“有礼物吗？”叶濛恬放柔了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像是撒娇。
林沐呈愣了一下，“是什么日子吗？”
“你都出去了，去哪儿了你不说 ，回来都不知道带礼物吗？”叶濛恬质问得有点孩子气。
“我——忘了。哪天请你吃饭好吗？”林沐呈的声音并无太多波澜。
正如当林沐呈终于查看了店里，来到叶濛恬叶律师家，看到混乱的一幕时，她叫“濛恬”时一样，声音里依旧没有太多波澜。
林沐呈看到屋子有些凌乱，少年骆译脸涨得通红，此刻正垂着头，微微拧着眉头。而叶濛恬就站在他对面，还是工作时的一身衣服，面上仍是不满愤怒的神色。
骆译愣愣地叫了声“橙子姐。”声音轻轻的，一点尴尬，一点委屈，一点掩饰，一点抱怨。
林沐呈对着骆译点头，并不特别过人的面孔上呈现出温暖的笑意。这样的温暖和温和太难得，骆译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阳光，一种近似于夏日清风的感觉飘过，他终于可以稍稍舒缓一口气。
叶濛恬看着林沐呈，没有说话。
林沐呈却招呼骆译，“来，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东西。”
骆译看了一眼叶濛恬，他的老师仍然在发怒中，他有点尴尬，愣是没敢动。
林沐呈也不强求，自己掏出了东西，就站在那里，递给骆译，“你的老师要求你用钢笔，这是好的。看看这支，还喜欢吗？”
骆译接过来，一边打开了看，一边说着，“橙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自己本来也喜欢用钢笔的。”脸上露出大男孩特有的收敛却直接的生动喜悦。
可是看到那东西的牌子后，骆译却连忙将它推了回来，“橙子姐，太贵重了，我不要。”
林沐呈不接，也不看，只是浅笑，“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也会这么世故的说辞。拿着吧，这边贵，那边不一样。”
骆译不接，看向叶濛恬。
叶濛恬只是道，“还不去倒杯水，然后做你该做的事。”
骆译知道，他的老师默许了礼物，向橙子姐真心实意地道了谢，便逃离了恐怖的老师。
林沐呈坐在沙发上，看着大男孩匆忙离开，她转过头，听到叶濛恬说，“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然呆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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