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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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从产房不时传出的叫声和呻吟，陈世美揪着衣服下摆的手更是攥得紧紧的，苍白的脸上居然渗出汗珠，仿佛那个正痛得哭天喊地的人就是他一般。
“淡定，淡定。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看你慌成什么样？”耳边传来父亲不满的声音。
陈世美扭过头，看着父亲手中捧着的那杯茶。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杯茶在父亲手里已经捧了将近半个时辰，没有喝过一口，也没有叫下人换过热汤。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门口人影一闪，是方才进屋探望的王娘子，脸上也蒙着细细的汗，同时又透着一层喜意。
“娘，香莲她怎么样了？”尽管父亲的教诲余音未了，陈世美还是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陈奕轻轻地咳了两声，没有说话，但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妻子。
“没事，没事，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王娘子急促地说道，然后赶紧接过使女手中的茶杯，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咕咕地喝了起来。
“没事？那为何我听着香莲叫得那么痛苦？”
王娘子白了他一眼，嗔道：“谁生孩子不这样叫？当初你娘为了生你，那也是痛得死去活来。”
旁边的使女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正主人们都心情大好，也不会为此责怪他们。
陈世美脸色讪讪：“是、是儿子糊涂了。”
陈奕这时也站了起来：“你娘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再说这种事也急不来，安心等着就是了。”
还没等陈世美回话，忽听产房那边传来一声嘹亮而又动听的啼哭，屋里的人都出现了短暂地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眨眼的功夫，就有专门候着报信的下人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恭喜大官人！恭喜大娘子！”
咣当一声，陈大官人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冰冷的茶水把他的鞋面都溅湿了。“发什么愣？说话啊！”他跺了跺脚，冲着被这一意外打断了的下人叫道。
下人恍过神来，重新洋溢起热情的笑容：“恭喜大官人！恭喜大娘子！恭喜小官人！”
“生了么？是生了么？”陈世美迎上前问道。
纵然小官人的聪慧是人所皆知，那下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这不是生了还能是什么？
王娘子推开儿子：“生的是什么？是男还是女？”
下人忙接过话题：“回大娘子，三娘子生的是个小郎君！”
屋里一片欢呼，陈家终于后继有望了！
陈奕激动得胡须连连颤抖：“孙子，我有孙子了！”
王娘子眼泛泪花：“太好了，陈家有后了。”
只有陈世美激动之余还是有些担忧，揪住报信的下人问道：“我娘子呢？我娘子怎么样了？”
“回小官人，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陈世美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回味初为人父的喜悦。“我也当爹了……我真的当爹了……”
“是了，是了，媳妇可是立了大功，我得去看看她。”王娘子这时也想起了秦香莲，急匆匆地朝外赶去，至于心里是急着想看媳妇还是急着想看孙子，那就不得人知了。
陈世美也想跟着去，却被父亲拉住：“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你祖母报信，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陈世美哦了一声，转身刚想走，又被父亲拉住：“别忘了还有亲家！”
陈大官人说完就急匆匆地追妻子去了，只留下陈世美幽怨地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向外走去。祖母、丈人、丈母、叔翁，都是惹不起的长辈啊。
等他安排好一切赶回来，陈大官人夫妇也已经满意而归。
“你不觉得那眉眼更似我么？”
“哎呀，长得似三郎跟长得似你有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老夫年轻时比三郎俊俏得多！”
看到父亲这样和母亲说话，陈世美有些不适应，轻轻咳了两声。
陈奕听到声音转过脸来，容颜肃穆，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嗯，孩儿已经使人去丈人家报信，然后就去见了祖母，她老人家高兴坏了，说供完菩萨就亲自来看看。哦，舅父家也使了人去。”
见父亲皱了皱眉头，他又忙道：“丈人那边孩儿晚些会亲自再去一趟。”好歹也等他见过妻儿。
陈奕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有何事？”
“呃，孩儿想去看看香莲……”还有他儿子！
陈奕又是眉头一皱：“折腾了大半天，大人孩子都已经累了，好不容易才睡下，你又去吵什么？”
“啊？我……”
“走走走，跟我和你娘去祠堂拜祖宗，这么大的喜事可不能忘记禀报祖宗。”
陈世美愁眉苦脸地看看妻儿所在的方向，再看看父母潇洒的背影，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官人，你何苦捉弄三郎？”王娘子吃吃地笑道。
“哼，想当初他是如何拖累你我，如今不过是回报一二。”陈大官人不是标准奶爸，可那时已夭两子，幼子又体弱多病，让他这个大丈夫也跟着提心吊胆。如今幼子也已为人父，让他如何不生感慨？
想起往事，王娘子也是又喜又悲：“一会儿一定要求祖宗多多保佑大郎，保佑他无病无灾……还要多多保佑香莲，让她给咱们陈家多生几个儿子！”
“哈哈，放心吧，你瞧那小子的胳膊和腿多有劲儿啊。所以我说他似老夫多些，那似三郎那个小病猫。”
听着父母的欢声笑语，陈世美幽怨的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将来他和香莲也要似这样一直相伴而走，直到终老。
秦香莲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怎么又哭了？”她嘟囔着睁开眼，正看到陈世美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
“香莲你醒了？”陈世美一阵惊喜，但很快又变成了愧疚和懊恼。“是我把你吵醒了。”
瞧他抱着孩子的笨拙样，秦香莲轻笑道：“明明是他吵醒我，怎么是你呢？”
陈世美垂下头，苦笑道：“我是想逗他笑的，哪知……”他终于有空来看望妻儿，瞧见那团粉嘟嘟的小东西就忍不住抱了起来，也许动作大了些，就把孩子弄醒了。眼看着他皱鼻子撇嘴巴一付要哭的模样，他一时着急就想做鬼脸把他逗乐了，谁知……
秦香莲虽不知经过，但看他的样也知道是弄巧成拙了，笑道：“瞧你那样，哪像是抱孩子，简直就是抱着一个炸药包。”
“炸药包？什么东西？”
“呃，是我娘家饼铺出的新品种，你没听说过？”回头跟大毛说一声，随便弄个什么新品种的包子，取名就叫炸药包。
陈世美对□□的生意了解不多，丝毫没有起疑，他更好奇为什么明明这婴儿没有多重，他却已经腰酸背痛。
“快把孩子给我。”秦香莲也担心他会因为慌乱把孩子摔到地上，忙从被子里爬起来，却不小心扯动了下身的痛处，轻轻叫了一声。
“哎呀，小心，小心。”陈世美赶紧走过来，先把孩子放到床上，又拿过一件短袄给她披上。“天气冷，小心着凉。”
秦香莲心里甜滋滋的，噘着嘴道：“窗户都关得紧紧的，一丝风都进不来，哪有这么容易着凉。”产妇坐月子期间不能见风，这可是到了21世纪都有人相信的习俗，就凭她这个小女子怎能对抗得了？再想想整整一个月不能沐浴、洗发，她不由发起愁来：“三郎，我这身上都快发臭了，你可不准嫌弃！”
“怎么可能？”陈世美笑盈盈地看着妻子，在他眼里，那不知多久没洗过的头发依旧是乌黑亮泽，那双还没完全精神起来的眉眼依旧是那么妩媚动人，就连因为怀孕而丰盈起来的脸庞也依旧是那么清秀美丽。
尽管知道陈世美不管真话假话都不可能说会嫌弃，但秦香莲还是觉得很高兴。可另外一位就不高兴了，又张开嘴嚎了起来，小手也不甘示弱地挥舞着。
“你瞧你，就顾着说话，把儿子都忘了。”秦香莲恶人先告状，她刚才可是一心只顾着要老公说好话哄她呢。“快把他抱着这儿来。”她伸开手。
陈世美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到秦香莲怀里。那小小的、粉粉的一团被轻轻放在她的怀里，心里立刻就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只觉得这团小东西就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联系。也对，在她肚子里孕育了近十个月，他的血和肉都是她赋予的，怎能不觉得亲近呢？
也许是因为换了一个环境，也许是因为闻到了母亲的味道，小家伙暂时停下哭啼，半眯着眼睛，耸动着小鼻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还是娘子有本事，这小家伙真的不哭了。”陈世美羡慕地说道。
“当然，我是他娘嘛。”秦香莲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再说，照顾孩子本来就是女人比男人强。孩子哭了，就要哄他、安抚他，像你那样大眼瞪小眼，不想哭也要被你吓哭了。”秦香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孩子——其实么，她这也是头一遭，只不过前世看得多，也能学得有模有样。
看着这普通却又温馨的场面，陈世美忽然一阵感动。眼前的妻子真是美极了，比做新娘那天还要美，那温柔的表情和轻巧的动作就像一幅无法用言语比拟的名画。他甚至能从她身上看到一种名为圣洁的光芒。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这温馨的场面。
“咦，怎么又哭了？”不管秦香莲怎么拍打、怎么呵护，小家伙还是哇哇哭个不停，还不停扭动身子，好像对现在的处境非常不满似的。
“怎么回事啊？三郎，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妻子的询问，陈世美只能报以同情——你不是说照顾孩子的事还是女人比男人强吗？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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