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惊人的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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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秦香莲遥望着街对面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对杜老先生的感悟又多了一层体会。老秦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朱门酒肉臭”的生活？
她一边为自己的重生质量悲哀，一边把手中的瓜皮扔了出去。要不是两个小兄弟嘴馋，她也舍不得买瓜解渴，秦家现在连“瓜皮臭”的程度都难以达到。
“大姐，我们要在这里等什么？”秦大毛边啃甜瓜边问道，因为缺了一颗门牙，瓜瓤上留下一个个小坑。
“我怎么知道你们要在这里等什么？”秦香莲没好气地答道。她今日没想过要带上这两兄弟，谁知却像是踩上了香口胶似的怎么也甩不脱。唉，香口胶，她多怀念啊，还有清甜多汁的西瓜。
“二哥，大姐也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等什么。”秦大毛马上回头对弟弟说道。
“谁说我不知道？”秦香莲怒道，这小子是在说冷笑话吗？
“咦，不是大姐你自己说的吗？”秦大毛疑惑地眨着眼。
“我是说我不知道你们要在这里等什么！大哥、二哥，你们俩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呢？”秦香莲怒吼一声后便又垮下了脸。
“大哥说跟着大姐有好东西吃。”秦二毛含混不清地回答道，沾满嘴角及面颊的瓜汁透露着他内心的满足。
秦香莲哑然，原来这都是她可怜兄弟俩、常常想方设法给他们带吃食惹的祸。果然好人不长命。
被弟弟揭穿，秦大毛也不以为然，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朝板着脸的大姐嘿嘿直笑。大姐生病的时候整日阴着脸，不爱说话，即便开口也多半不中听。现在虽然还是喜欢凶巴巴地教训人，但总能感受到浓浓的关爱。
秦香莲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只能假装严肃地说道：“好了，好吃的也已经吃到了，你们俩快回家吧，大姐在这里还有正经事要办，没功夫陪你们玩。”
“大姐你要做什么？”
“咳，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
“大姐你也是小孩子啊，对不对，二哥？”
秦二毛跟着点了点头，秦大毛便得意地看着大姐，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秦香莲暗自咬了咬牙，心道：“这两孩子咋就不能像陈三郎那样傻呢？难道是书读得太少？”
“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肯回去？”秦香莲看出来了，虽然这两孩子一个大大咧咧，一个安静乖巧，却不能真当成孩子糊弄。
秦大毛又露出了门牙处的洞：“大姐再来份凉水好不好？”
秦二毛则有些羞涩地含着手指：“我想吃绿豆水……”
天啊！这两孩子居然都得了秦老道的真传，都拿她当永久牌提款机呢！
秦香莲愤怒地握着拳头，正欲在秦大毛、秦二毛的额头上各自来上一下，耳边便传来了她一直在期盼的马蹄声——目标出现了！
一辆马车正朝着朱红大门驶来。乍一看，这辆马车的外观并不是很华丽，但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其中低调却又实在的富贵气息，不只用料考究，跟随的仆役也显示出不同一般的精神。
秦香莲收回手，眯起眼，扬起嘴角。她认得，这正是王大官人的专车。
王大官人是东家，不是掌柜，不会天天都去太白楼，但却天天都会回家——至少，秦香莲这几日蹲在王府大门口观察到的结果是如此。
一个时辰之前，她亲眼着着王大官人上了专车出行，便打定主意把行动日期定在今日，行动的时间便是王大官人回来之时。
因着两个弟弟捣乱，她没能提前做好准备，眼看着马车驶近，心里不由慌张起来：她到底该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王大官人眼前？
土匪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民女版：“大官人，冤枉啊！民女冤枉啊！”
现代精英版：“哈罗，王大官人您好，鄙姓秦……”
古代精英版：“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秦老道版：“这位大官人且慢，贫道观尔印堂发黑……”
姜太公版：“……”
咯吱一声，马车在王府大门前停住，秦香莲也从一片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顿时发现自己心脏加速、呼吸急促、小腿发颤。她就知道，考虑多了就会犹豫，犹豫多了就会胆怯，胆怯多了就会彻底失去行动的勇气。
这个法子也许不是最好的，也许不能成功，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怨天尤人要强。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让别人笑笑，这付年幼的身躯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眼看着王家下人伸手去掀车帘，秦香莲迅速做出决断，抛开一切杂念，匆匆向回头道：“在这里待着，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准乱动！”然后便健步如飞向马车冲去。
什么版本并不重要，只要能把王大官人震住，能让他停下来看她一眼、听她说上一句话，那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王大官——”
要让一个人驻足凝神回望，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
“——啊！”
可是，还没等秦香莲喊完王大官人的称谓，就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而后又向着地面重重落去，恍惚间她看到地上有一块被踩烂的瓜皮。
砰的一声，她重重地落在马车前，把拉车的马都惊得站立不安。车夫及时稳住了马儿，可突然的晃动还是惹怒了车厢里的人。
“哎哟，我的头！你们忘了本公子是个大活人吗？”
就在这同时，秦香莲也在连声唉哟。这一跤摔得不轻，有种骨头都被摔碎的感觉，下巴被磕到的同时还连带着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那种痛苦真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更痛苦的是她的内心：这样的出场方式固然很惊人，也一定能吸引住王大官人的眼球。可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也太丢人了，让她原本就不平坦的传经之路更是又添上了一道障碍。更要命的是，从刚才传来的抱怨声中可以听出，王大官人也受她连累受了伤，心情相当的不好——不！等等！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稚嫩？
秦香莲惊讶地抬起头来，正和车厢里探出来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一张脸四眼相对。
“啊！怎么是你？”两人齐声叫道。
“怎么会是你？”王吉又问了一遍，同时不等下人的搀扶便蹭的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怎么不能是我？”秦香莲的速度也不慢，本以为再也站不起来的她也是蹭的一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在这里想干什么？”王吉叉着腰，挺起胸膛。
“我在这里想干什么关你什么事？”秦香莲也叉着腰，挺起胸膛，反正大家一样平！
“这里是我家，怎么不关我的事？”
“哎呀，原来这里是你家啊！”秦香莲一边重重地咬着“这里”二字，一边跺了跺脚下的土地。“想不到小官人也有幕天席地的爱好，不知如今是几袋弟子？”
几袋弟子是什么意思王吉听不懂，但除了一无所有的乞丐还有什么人会幕天席地？王吉脸一红：“我说的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哦，小官人说的不是这里啊，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小官人的家。那我在这里干什么又关小官人什么事呢？”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上次害我被狗咬，这次又害我差点撞破头，还敢这么嚣张，你该当何罪？”想起这丫头的可恶，王吉顿时心不慌了、手不抖了，舌头也正常了。
果不出他所料，秦香莲一听这话便脸色大变，神色不安地说道：“哎呀呀，小官人您怎么不早说呢？上次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居然把一只大狗带到学堂里，差点咬伤了我。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位英雄少年挺身而出，堵住了狗嘴，救我于危难之中……呜，只是当时过于惊慌，我居然没能看清他是谁，事后去找已是踪迹全无，还以为他被大狗叼走了……”
“谁说我被狗叼走了？”王吉怒道。
“哦，是了，小官人没有被狗叼走，只是被狗咬伤了。呜，小官人您哪里被狗咬了呢？快让我瞧瞧！您可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让小女子于心何忍啊？”秦香莲一边假哭，一边作势要去帮王吉检查伤势。
“你别过来！我没受伤！我没受伤！”王吉慌忙叫道。
“哦，你没受伤啊！”秦香莲收回手，昂起头，沉下脸。“那小官人刚刚为什么要说我害你被狗咬伤了呢？既然没这回事，我又何罪之有呢？哼，这事往小了说是撒谎，往大了说就是诬陷好人！你说你又该当何罪？”
王吉傻眼了，怎么刚刚还感激得要流眼泪，转眼就成了横眉冷对？他虽然因为性情顽劣没少挨师长训斥，可谁会如此尖酸刻薄？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怎么应对。下人们也全都蒙住了，这位小娘子知道自家小官人的身份还气势汹汹，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香莲却是淡然面对。她深知眼前的少年就是一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她若是像陈世美那样胆小怕事就只有被吃的份，可只要强硬起来就只有吃人的份。古代社会没有后世想得那么可怕，至少郢乡现任县官的治理还是清明的。
“你、你、你——好！就算是我说错了，可你刚才害我险些撞破头，这可不是诬陷了吧！”
秦香莲冷冷一笑：“这就更可笑了。这条路既不是你们家的，那我爱走就走、爱摔就摔，干卿何事？至于你险些撞破头，那是因为这匹马不济事，怎么别人就没被吓得腿软呢？”
“呃……”
“当然，虽然这马不济事，可这位车夫大叔却着实了得。”秦香莲朝那位脸色不善的车夫大叔亲切地一笑。“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小官人的头可就真要被撞破了。嗯，有空我一定跟王大官人说说，让他重重赏你。”
车夫大叔傻眼了，这位小娘子和大官人有关系？
“呸！我爹才不会听你说话！”王吉算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了。
“你爹？你爹是谁？”秦香莲忽觉不对劲。王二郎怎么会坐在王大官人的马车里？呀，之前是看到王大官人带着一个孩子上车，只是那时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大官人的身上，根本没有留意那孩子长什么样、穿什么衣。
“哼！我爹当然就是王大官人！”对啊，他爹是王大官人，他是王小官人，怎么能让一个穷丫头欺负了？“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
“哎呀呀呀呀呀！原来您就是王小官人啊！”秦香莲压住他的声音。“小女子对您早就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才知什么叫虎父无犬子、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咳咳，今日时辰不早，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告辞！”
秦香莲一拱手、一转身，拂袖而去，留下神色茫然的主仆一对。最后那几句话语速太快，这两人只听到什么山啊水啊。
“平安，她说什么呢？”
“二郎，这小娘子是不是想约您爬山？”
“呸！就她那样也敢……”咦，好像长得还可以。
咚！咚！秦香莲在两个弟弟的额头上分别敲了一下。“没良心的小东西，看到大姐陷入危难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呃，大姐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让我们动的啊。”
“……看到是谁扔的瓜皮了吗？老娘要告他谋财害命！要找他要巨额赔偿！”
“呃，大姐，是你自己扔的啊。”
“……苍天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惊人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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