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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第四章究竟是谁

      施维络把刚才自己藏在屋里看到潘金莲勾引他并且后来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武松并没有觉得吃惊,很平静的听完她的叙述,道:“原来如此。”然后找了干净的布条帮施维络把伤口缠好。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施维络问他。

      “要有什么感想?”武松拿起之前施维络帮自己的伤口的那条手帕,展开,看着上面绣了个奇怪轮廓的东西,棕色的和深绿色的线,却都染上了血迹。

      “大哥抢了你的老婆啊。”施维络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要挑拨你们兄弟关系啊……”

      “这并非抢夺,况若真是我的娘子,大哥若喜欢我也让了去。”武松淡淡的说。

      施维络听了这话很生气,道:“你们这个时代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女人是东西吗?还可以让来让去的?!”

      “我们这个时代的男人?”武松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手中还捻着那块染血的手帕。
      施维络说漏了嘴,便闭口不言语了。

      “这是你绣的?这是什么?”武松见她不语,扬了扬手中的手帕,很体贴的转换了话题。

      “这个,这个是棵松树……”施维络这才意识到自己绣的可真丑,根本看不出来绣的究竟是什么,又沾上了血,远看倒像是个阿拉伯数字2的样子。唉,我真是绣得很二啊……施维络有点沮丧,眼角的余光里却发现武松听了她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滞了一滞,随即闪过一丝笑意。

      “喂喂,我绣的丑二哥你也不能这样嘲笑我啊。”施维络以为他在嘲弄自己,却忽略了他眼里的情绪。

      “妹妹绣完送给我吧。”他说。

      “好啊。这你也要啊。”

      武松刚要再说什么,有人敲院门,并且大声喊道:“武都头,老爷找你。”

      武松对施维络道:“你好好休息,莫要再四处乱跑了,等我回来。”说罢也不等她答话,大步出了门去。

      施维络觉得无聊,武松对潘金莲的事情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怜了潘金莲对他一片痴心了,怪不得后来找西门庆然后又杀了武大呢。想着她打了点水,将手帕上的血洗净了,放在炉子旁边烘着。

      要不要告诉武松他哥哥会死呢?自己对武大是没什么好感啦,但是如果武松知道自己的哥哥死了一定很伤心的……等等,为什么我会害怕他伤心呢?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门一下大开,闯进一个人来。只见那人长身玉立,一身青绿色的锦缎袍子,见了施维络,倒身便拜在她面前,口中说道:“恭请圣姑跟随属下回总坛!”

      施维络惊的倒退几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你你,你是谁?”

      “圣姑连属下也不认识了吗?”那人抬头,看着施维络,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也就20出头的样子,生的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眼里却闪烁着带着野性的神情。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施维络见他似乎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

      年轻人一愣,自言自语道:“你不是圣姑?不可能啊……得罪了!”忽然间年轻人暴喝一声,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窄而薄的小剑,只见他挽了个剑花,施维络眼前银光一闪,她左肩头的衣服就被年轻人用剑挑了下去,一时间,施维络香肩半露,场景十分香艳。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圆润雪白的肩膀,道:“没错,你就是圣姑。”

      施维络没料到这一出,连衣服都忘了拉回来,刚回过神来要大喊“非礼”的时候,一道身影一闪进门来,年轻人反应迅速,向后一跃,立在了门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挡在施维络和年轻人之间。正是武松。

      “你是谁?”武松和年轻人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来。

      “二哥!”施维络见武松来了,心下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安全了。

      “络儿,他是谁?”武松见年轻人眼里闪着疑惑的光芒,一面保持着警惕的架势,一面问施维络,目光落在施维络半露的肩上,皱了皱眉,眼里忽然腾出一股杀气来。

      “我不认识他。”施维络感觉到了武松眼里的杀气,自己先寒了一下,忙把衣服穿好。

      “你对我教圣姑做了什么?为何她会想不起我是谁来?”年轻人已在那边质问起来。

      “我倒要问问你,想对她做什么!”话音落时,武松手里的刀已经挥了出去,又狠又准。年轻人闪身一撤,进了院子,武松拧身上前,刀光剑影,两人斗在一处。外面雪花还在纷纷飘舞,白茫茫的一片,一青一黑两条身影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施维络不懂武功,但也看出那年轻人半天下来渐渐敌不过武松了,不禁拍手叫道:“二哥真厉害!”

      忽然年轻人虚晃一招,撤剑而立,对着施维络的方向深施一礼,声音朗朗道:“既然圣姑今日不愿随属下离开这里,属下日后还会来恭请圣姑还教的!”说罢昂然而去,倒并不像是输了招式的逃跑。武松也不追,收了刀,回到施维络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揽进屋里,又回身把门关好。

      一会儿屋里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内外的温差让施维络打了个喷嚏,武松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沉默的坐在她身旁。施维络感觉到气氛十分凝重,她偷偷看了看武松,只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炉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竟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气质来,看得她心里一疼。

      “络儿,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么?”半晌,武松终于开口了。却没有转过头看她。

      我是什么人?施维络愣住了,是啊,总有一天他会问的吧。可是自己是什么人,自己要怎么说明白呢?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是一千年以后的人,灵魂却穿越到了这个不知是谁的身体里呢?

      “……不能告诉我么……”武松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论她以前是谁,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也眼见得她性格善良,也对自己十分依赖,自己端的对她负责便是。想着站起身来要走。

      “二哥!”施维络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她哪里知道武松的想法,她以为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她就会永远失去他了。“二哥,我并不是不想说,只是,只是太离奇了,我害怕我说了你不能接受。”

      武松回过身来,低头与施维络对视着,目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施维络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她十分贪恋的望着他漆黑的双眸,一时间失了神。武松从施维络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慢慢的,很自然的将她环在当中。他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的是一尊珍贵的瓷器。施维络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和熟悉的体温,还有他胸腔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他平缓而坚定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什么样的你,我都能接受。”施维络靠在武松的胸膛上,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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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坐在炉火边,施维络把自己从现代莫名其妙就穿越到宋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武松说了一遍,武松一直认真的听着,时而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等到施维络说完,武松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施维络有些担心的看着武松,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良久,武松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轻抚了一下施维络的肩膀,示意她放心,道:“你想回去么?”

      “我也不知道。”施维络实话实说,“我想念我的父母,朋友,还有那个时代方便且丰富的娱乐和享受。但我又害怕再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状态里去,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你终归还是应该属于你自己的时代……”武松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他停顿了一下,

      “如果可以找到方法,我会努力送你回去的。”原来他一直错了。她不愿离开他是因为她无处可去。还有,如果她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来自未来,那么那天晚上她告诉他的话,就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并不是她迷糊中胡说的瞎话。

      施维络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感觉到他在努力隐忍着什么,她似乎有一瞬间要抓住头绪了,但忽然间这一丝线索又不见了。

      “以后络儿千万不要将今天与我说的这些话告诉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武松嘱咐道。

      “为什么?”

      “你是知道未来的。”他不看她,注视着熊熊的炉火,“我们未知的未来,却是你已知的历史。任何一个人,只要知道你的秘密,掌控了你,他就等于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你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会意味着什么。人心隔肚皮,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许都会有看不透的一面。连我也都想问问你我以后将会遇到什么,发生什么。”

      施维络明白武松的一片苦心,他是在竭尽全力保护她,同时她也惊讶于他的洞察力和缜密的思维。面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施耐庵小说里那个英武的打虎英雄呢。想到这里,她说道:“二哥,县太爷是不是派你去东京了。”

      武松点点头。施维络刚要开口告诉他后面他走后会发生的事情,武松的手指已然轻轻挡在她的唇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不可动摇,“有些事情我不必知晓。但是但凡我武松在得一日,必保你周全。明日你收拾一下东西,随我上东京吧。若留你在此我怕刚才那人还会找上门来。”

      “可是……”施维络仍挣扎着想说你哥哥会死的话,但却被武松的目光给镇压下去了。他的目光柔和坚定,似有不可动摇之力,而眼中的清澈明皎更是带了几分坦荡和决绝。

      “你早些休息吧。”武松说着站起身。出了门去。

      为什么他这么镇定呢?什么样的人可以在知道自己能够明晰未来的时候居然放弃这样的机会?施维络仍旧自己坐在那里发呆,努力想理清自己的思路。但久久不得结果。

      后来,当施维络得知了自己在无意间泄露的秘密,重新回想起这一幕,终于明白了武松所极力隐忍的是什么时,她懊悔自己当时的幼稚和浅薄,没有体谅到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有意识到他为自己放弃了对他而言那么重要的东西。然而,只是当时已惘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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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上施维络换了男装打扮,就跟着武松上路了。此去任务并不算重,只是护送些县太爷的东西回家罢了。一路上武松照顾甚周,什么都替她想到,还一路解说本朝的风土民情与她听。施维络在出发之前向武松提了一个要求,能多快回来就多快回来,武松并未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允。尽管两人一路紧赶慢赶,但在交通工具落后的古代,来回也花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停下休息的时候,施维络就常常在想,潘金莲与西门庆已经勾搭到什么程度了,她时时忍不住想告诉武松,但看见他坦坦荡荡的清明眼神,她在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要回阳谷县了,施维络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她明知道要发生的事情,明知道武松会遭受的劫难,他却不让她开口。这一路来,施维络对武松依恋的情绪越来越深,让她也越来越不忍看他痛苦难过的那一刻出现。

      “想什么呢?”武松见她在马上发呆,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我觉得很难受。”施维络虽然觉得剧透是一种很无耻的行为但眼前的人让她充满了这种欲望。

      “现在告诉我也无济于事了吧。”武松的目光望向远处,“该来的事总会来的,是什么我也会接受,络儿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况且,”他顿了一顿,却没有说下去。他不要她为他改变事情已经既定的轨道,那样也许会影响到后世的她,会让她再也见不到她真正的亲人。但其实他也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况且什么?”施维络发现他咽下了后半句话,追问道。

      “没什么,走吧。”

      施维络虽然平日里主动大气,但她生性豁达单纯,又加上生来就一路顺利,一直被人捧着举着过惯了,总有人呵护她,帮助她,因此也养成了她不愿多想的坏毛病,所以并未去想一件事的发生会牵连到无数的事情,她也没有想到武松会想的如此细密,所以仍是自顾自的在那里愁肠满怀。但大大咧咧如她,也渐渐察觉在回城的路上武松似乎也神思不安,身心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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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着阳谷县还有约两日的路程时,施维络终于不能忍了。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可以骗自己说离回来的时间还早,离阳谷县这个杀人现场还很远,不要去想它。但是随着离阳谷县越来越近,施维络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像是吃了一只死耗子,想吐却吐不出来。

      他们中午在一片林间休息时,施维络抓住武松道:“你哥哥死了!”

      武松张大了眼睛,道:“莫要胡说。”

      施维络低下头,不再说话。二人继续赶路,却相对无言,只是加快了行程,第三日上终于回到阳谷县。

      武松匆匆去衙门交割了差事,便带着施维络奔武大的家去。开了门进得屋内,只见正中一张供桌上立着一个牌位,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武松心里一下凉透了,见潘金莲不在,便叫道:

      “嫂嫂可在?武松回来了。”

      只听楼上有脚步声,潘金莲应道:“来了!”

      过了不大会儿功夫,潘金莲穿一身孝衣,头上松松的挽了个髻,哭哭啼啼的下来了。只见她不施粉黛却天然自有一段风情,美目含泪,梨花带雨。

      “嫂嫂且别哭,哥哥是怎么去的?”武松问道。

      “病死了。你去了几日的光景,你哥哥突然害了心痛病,找了郎中来治,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前几日突然说心口疼得厉害,就这样去了!”潘金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武松道:“哥哥以前身体很好,从未有过这病症,为何突然就得了这病?”

      “啊呀,我说武都头,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保的长久没事?”只见推门进来一个婆子,这婆子约么五六十岁的年纪,满脸褶子,却穿的甚好,坎肩都是绸缎做的。
      潘金莲怯怯叫了一声:“王妈妈。”又转向武松道:“这是隔壁茶寮的王妈妈,多亏了王妈妈帮我料理你哥哥的后事,不然奴家真不知怎么办是好了。”

      “王妈妈。”武松听闻向王婆也作了个揖。又问潘金莲道:“那现在哥哥埋在何处?”

      “我独自一个女子,哪里去寻坟地?没奈何,出城一把火烧化了,如今放在这坛子里。”她指了指供桌上的一个瓷坛子。

      武松沉吟了半晌,道:“嫂嫂且休要难过,武松去一趟县衙便回来为哥哥守灵。”说罢出了门去。施维络见状忙也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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