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故事》北方夜空的星

14、第十三章 秘密

　　车祸的第五天，在石母亲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了。下午，疲惫不堪的在石回到了家里。他已经几夜没合眼了，形容憔悴、身心俱疲！可是，躺在床上的他怎么也睡不着，医生的话象一记记重锤砸向他“可是。。。你母亲的血型是。。。AB型！”“你母亲的血型是。。。AB型！”“AB型！”“AB型！”“AB型！”——————！
　　“不！！！”在石捂住耳朵，他感到头痛欲裂！
　　书房里，姜正哲正在闭目养神，妻子的受伤让他感到有些疲累。
　　敲门声传来。“进来！”
　　是在石！
　　看到儿子憔悴的脸，姜正哲感到心疼，“你太累了，快去休息吧！”
　　“爸爸，”在石反倒坐了下来，“有件事。。。我想和您谈谈！”
　　“什么事那么重要，你先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再谈！”姜正哲有些奇怪，这孩子累得走路都在打晃儿，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事？
　　“不，爸爸。。。我不累。这事，对我们，都很重要。是关于。。。关于。。。我的。。。我的。。。身世。。。。。。”
　　“什么？！”姜正哲的背一下子僵直了，张着嘴望着儿子，“在石！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的身世！”此时的在石反倒平静下来，既然已经开始了，后面的话就不会更难出口了！“妈妈出了事我才知道，她的血型是AB型，而我是O型，爸爸，我想，您也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姜正哲怔怔地望着儿子，他没有料到，他苦心孤诣隐瞒十九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在石发现了！老天爷！这难道是天意吗？！
　　“爸爸！爸爸！”在石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爸爸，我知道您现在难以接受，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您又何必再隐瞒呢？我请求您告诉我，我。。。究竟是您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还是。。。您和妈妈领养的孤儿？”
　　姜正哲知道，今天、此时，就是秘密揭开的时刻！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1980年7月，姜正哲娶了金副院长的女儿金秀丽为妻，两人感情很好，但始终没有孩子。1983年年初，姜正哲随金副院长进入家族企业汉江贸易公司，全家迁往首尔。在那里，金秀丽被查出患有不育症。
　　姜正哲有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叫朴进勇，他和太太有个四岁的儿子朴基喆，两家关系很好，姜正哲和妻子也非常喜欢小基喆，并认了他当干儿子。不幸的是，83年11月，朴进勇一家三口遭遇车祸，夫妇俩当场死亡，小基喆头部重伤入院。朴、李两家亲属关系复杂，为分遗产剑拔弩张，根本没人在乎躺在医院里的小基喆，因为医生断定这个孩子活不了多久，就算勉强逃过鬼门关，也会是终生残废！只有姜正哲夫妇，特别是金秀丽，不分昼夜地照顾小基喆，她把一腔母爱都灌注在小基喆身上，到了后来他们索性正式办理手续收养了他。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们疏通关系，为孩子重新建立了户口档案，为了在时间上合情合理，将他的出生日期推后了一年，而他们的结婚时间提前了一年！
　　十九年过去了，当初几乎失去性命的小基喆在养父母的积极治疗和照看下，不仅没有残疾，还成长为一个健康、快乐、上进的青年－姜在石！
　　在石听着父亲的讲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悲伤，为他亲生父母的早逝；他心痛，为他的脑海中没有一点亲生父母的影子，那也许是车祸的撞击造成的失忆；他悲哀，为他的族人没人愿意照顾他。同时，他也感到庆幸，因为他还拥有给他第二次生命并养育他成人的养父母！
　　许久，他站起身，走到姜正哲面前，望着头发已经斑白的父亲，他双膝跪倒，“爸爸，虽然您和妈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儿子知道，养育之恩永远大于生育之恩。我姜在石永远是您们的儿子！”
　　父子俩相拥无言，热泪纵横！
　　同时，医院里。东贤和玄哲并肩坐在长椅上，东贤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鉴定结果。他握住纸袋的手攥得紧紧的，骨节都泛白了。两人一言不发，目光都死死地盯住某一个地方，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了他们内心的情绪！
　　医生的话回荡在他们耳畔，“对不起，从鉴定结果来看，你们不是亲兄弟！”
　　分手前，东贤紧紧握住玄哲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玄哲，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对你就有一种亲切感！也许，你小的时候，我还哄过你，抱过你！在孤儿院，我们也曾经是一家人啊！”东贤顿了顿，努力地压抑着心头的苦楚。“玄哲，我仍然会把你当作弟弟看待！如果，你不希望这样，我们还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玄哲，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看得出，你，有一颗温暖而坚强的心，你会幸福的。。。。。。”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玄哲也紧紧地回握着东贤的手，只颤抖地叫了一声：“东贤哥！”
　　命运之神就是这样无常，它常常在你满怀憧憬准备拥抱希望时突然将你推入失望的泥沼，它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满足它的欲望，那种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残忍欲望！
　　命运啊！东贤在心里一声长叹。。。。。。
　　当天下午，臻茵给东贤打过电话，电话中东贤的声音低沉而落寞，臻茵的心都在颤抖。
　　“东贤，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臻茵此时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东贤。
　　“谢谢你，臻茵，我，没事！”东贤的心头一热。
　　“下班后我去看你，好吗？”或许，我可以紧紧地搂着你，就象那天晚上一样。
　　“臻茵，对不起，今天，我想自己静一静，我们。。。明天再见好吗？”东贤不是不想见臻茵，此刻，他最想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被她拥进温暖的怀中，就象那天晚上一样。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独自咀嚼苦涩，独自吞咽伤痛！这痛苦还是由我一人来背负吧，臻茵，我只希望看到你的微笑！
　　臻茵没有坚持，她了解东贤，在其他人面前，他即使伤得再深，痛得再烈，他也要竭力掩饰，然后躲在角落里孤独地舔舐伤口。可，难道，我，是其他人吗？我不是说过要和你一起分享甜蜜、分担痛苦的吗？臻茵的内心盛满了忧虑和失落。
　　暮色中，蓝宝石别墅的露台上，李奥担忧地看着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阴影中的东贤，从回来到现在，他已经站了快三个小时了，一动不动，象一尊雕像。
　　悄然而至的晚风抚摸着那挺拔如梧桐般的身躯，拂动着他的发丝，轻抚他的面颊，吹干他脸上的泪水。风也在无声地倾听他心灵深处的倾诉与哭泣。
　　东俊，你究竟在哪里？
　　口袋里手机的铃声终于让东贤有了反应。是在石的电话，他约东贤在饭店的酒吧见面。
　　两人静静地喝着酒，看到在石的气色稍好了一些，东贤感到一阵欣慰。他打破了沉默，“事情解决了？”
　　“是，解决了。”在石盯着手中的杯子。然后，他开始给东贤讲述他的身世。。。。。。
　　东贤安静地听着，只是，记忆却不时回到遥远的童年，东俊。。。。。。但愿他也能遇到爱他的养父母。
　　有那么一个瞬间，东贤甚至感觉到，也许，他永远也找不到弟弟了，他的东俊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痛苦的压抑令他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东贤哥，你在想什么？”在石注意到了东贤不同寻常的神情。
　　“我。。。我以为找到了弟弟。”东贤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缓缓说道，仿佛每说一个字，就是在他心头刺上一刀，没有鲜血却痛楚难耐。
　　“你以为？这么说。。。。。。”在石没有继续问下去，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渐渐懂得了人生的磨难和命运的无常，此刻，他深深地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深刻的痛苦与无奈。“东贤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找到弟弟的！”
　　那一晚，两个人都喝得有点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