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天下无双，包子扣扣》林间寻

21、所以说，是你们自己找死

　　兰兹亚完全无法形容现在自己的感受。

　　满地的鲜血还在流淌，溅洒在脸上的液体尚且温热，横七竖八的尸体残骸触目惊心。

　　“这……”

　　会有冲动想要用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掐死自己。

　　“呵呵……”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冷笑声，刺耳，冰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哼呵呵呵……”兰兹亚强迫自己转过身，在门口那个蓝发少年身后的巨大玻璃窗上，看见了自己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个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感觉很奇怪对不对？”轻轻浅浅的少年的声音传来，兰兹亚狠狠地瞪着他，“……你……我……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六道骸跨过挡在前方的几具尸体，那两个厨师，还有兰兹亚的BOSS，当然，还有那棵花菜。六道骸浅浅地笑，“不知道为什么是吗？”

　　兰兹亚像看着妖怪一样看着他，“你做的？”

　　六道骸又笑了，“呵呵呵……你都看见了，不是我兰兹亚，是你啊……”

　　是你啊……

　　这三个字，仿佛一把刀子狠狠地刺进了兰兹亚的心脏，他甚至还能感受到那非常人能忍受的杀戮的气息……

　　是你啊。是啊，是兰兹亚，不是六道骸，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徒手杀死这么多的黑手党。

　　他缓缓低头，看着仍旧在地上挣扎的Leo，“老大……”

　　Leo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仰面躺在被鲜血染得暗红的羊绒地毯上。他甚至已经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只是对着兰兹亚绽放了一个浅浅地笑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宽容，便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六道骸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原本也没想过要这样的结局，兰兹亚对他们几个小孩子都十分体贴，也很宽容很关心，他能感受得出兰兹亚对他们是真心的好。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兰兹亚能够决定的，就好像，当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家族只是觊觎他的能力的时候，六道骸感受到了明显的愤怒，甚至，比自己被植入轮回之眼那时的愤怒来得更加猛烈。

　　也许，一直不信任，与信任之后被背叛相比，会更加好过一些。

　　“为什么？要这样……”兰兹亚努力让自己不倒下去，直直地望着六道骸。

　　六道骸不以为意，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走了出去，“他们的死对你而言是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他们错就错在，不应该妄图伤害我的弟弟。”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兰兹亚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复杂情绪，愤怒，悲哀，就像两条毒蛇，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内心……

　　六道骸回到房间的时候，扣扣还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十分安稳地睡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知道，甚至，他什么都没必要知道。

　　六道骸这一生说不清是毁在谁手里的，现在的他拥有六世的记忆，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还会抱着希望傻傻等待的孩子，现在的他，甚至可以很简单轻松地毁掉另一个人的人生，或许，不止一个，会有更多的人……毁在他手里，只要他愿意。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自己的弟弟也被那些贪婪的人所毁掉。

　　他伸手轻轻触摸小孩子的脸颊，扣扣动了动，皱了皱小眉毛，把自己的脸蒙进被子里不出来，继续呼呼地睡。

　　对，这样就够了。他的弟弟，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处理得怎么样了？”犬和千种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不会有活的了，骸大人。”

　　“好。”六道骸拿起一边的毛毯将扣扣裹好抱在怀里，小孩子最近在长个子，睡觉的时候总是蹬腿，十分不老实。说起来，时间过得还很快呢。

　　“走吧。把兰兹亚也带走。”

　　兰兹亚或许还会有用。六道骸承认他自己就是一个残忍的人，甚至不是人。在这里住着的两年多的时间内，兰兹亚一直着手处理他们的所有事宜。眨眼间小孩儿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却已经早早地学会了小学生的课程，而六道骸自己，呵……他还有什么不会的呢。

　　扣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小床，而是被自家哥哥用毯子裹成了毛毛虫抱在怀里。

　　“唔……哥哥。”扣扣拿两只小手擦眼睛，擦呀擦，“哥哥你怎么抱着我捏？”

　　六道骸笑笑，伸手摸摸某人头上已经长长了的小黄毛，“我们要走了。”

　　“走？”小家伙来了精神，他等着一天可等了两年多了，“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六道骸舒舒服服地靠在了躺椅上。这时候扣扣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一艘船上，面前是一片汪洋的大海。

　　“咦？出海么？”小家伙差一点点蹦起来，“我们要离开地中海？！哦也~~~~老子吃了快三年的垃圾食品，终于可以摆脱土豆鸡肉啦！！我们去吃泰国菜吧？很好吃的哦~~~唔……很久木有吃中国菜了咩……好想吃寿司……羊肉串？……”

　　六道骸伸手掐出某人腮帮子狠狠拧，“你怎么不说你想学泰语，想学中文，想学日语啊！”

　　“啊咧咧~~~不必啦~~”扣扣霸气地一挺肚子摆摆双手，一脸的鄙视。心说哪能有啥，老子从生下来就会说中文，从重生后就会说日语了。泰语？泰语算个毛咧~

　　六道骸看着腿上这个活宝那一副兴奋劲儿，也忍不住笑开来。总感觉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家的小孩子，总是能笑得那么开心。

　　扣扣一边啃着六道骸递过来的哈密瓜一边瞄了远处船栏边站着的，一言不发低垂着头的兰兹亚，又看了看貌似很悠闲的自己老哥，眼神忍不住暗了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应该就是近段时间，看样子，六道骸又解决了一个黑手党家族。

　　“其实他们也不算很坏啊……”

　　“嗯？你在说什么？”六道骸将某人拎起来放到身边，“呆呆的，想什么呢。”

　　“唔……”扣扣啃着哈密瓜含糊不清地发表看法，“我说这个哈密瓜不填，米有新疆的好吃咩~~”

　　“是么……”六道骸笑笑，“那咱们就去东亚，吃好吃的。”

　　“好呀~~~”扣扣今天很HAPPY，扒着六道骸的肩膀就一口吧唧上去，啃了六道骸一脸的口水。“哥哥最好了~~~~”

　　六道骸意义不明地笑。他不是没有看到扣扣方才看兰兹亚的眼神，淡淡地忧伤，怜悯，与这张纯真的娃娃脸格格不入。

　　他是在可怜兰兹亚？他明明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才对。就算知道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忍到这种程度？一般来说，都会问个清楚明白的吧。

　　兰兹亚没有注意到这边两兄弟的互动，只是呆呆地望着蔚蓝色的海平面。

　　往日兄弟的脸和自己与兄弟们在一起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帧帧回放过去，曾经多彩温馨的记忆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满地的鲜血，那都是自己亲人的血……这些鲜红的，仿佛永远也不会凝固的血液，漫过自己的脚踝，大腿，胸膛，直到将自己完全淹没……

　　再也没有人能救他了……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