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她和他和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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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五十区的郊外是一片戈壁，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有点……熟悉的灵压，一直在跟着她
见她停了下来，那人也不再隐藏。
“哟~美女~”他笑嘻嘻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
“啊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四枫院皓斎，之前被你救下的那个人。”
她连眼皮都懒得抬，“哦。”
“呀~~美女好冷淡呢~还没请教美女的芳名呢？”
名字？开玩笑，王怎么会有名字。
她不再理会四枫院皓斎，继续走路。
“啊，等等啊！~~”
他跟着她走过五十区，四十九区，三十区，二十区……直到一区。
“你还想跟多久？”
“直到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笑嘻嘻地答。
“名字……很重要吗？”
“当然啦~”他笑出声，“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怎么称呼你呢，总是‘你’啊‘你’的叫很不礼貌呢。”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哈哈，怎么会呢，我甘心做美女的小跟班哟~”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
轻浮？自大？神经大条？
似是而非
她对他忽然产生了一丝兴趣
“……又子”
“我叫又子。”
“那……又子桑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呢？请不要误会，鄙人可绝对没有歹意哦~”
“为什么？”
“又子桑是要去静灵庭吧，没有通廷证可不行哟~”四枫院皓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微微一皱眉，一千年后……怎么出了个这种东西。
记得一千年前的静灵庭，和流魂街并没有什么分别。
那时静灵庭的四道门全部敞开，经常可以看到普通的整从静灵庭里进进出出。
现在，似乎是因为死神的灵力都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为了流魂街居民的安全着想才不得不把门关上。
而且不仅是门……门的外围还有一层厚厚的灵子壁，如果强行突破的话，似乎会很麻烦。
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她点了点头，“好吧。”
反正……顺便视察一下四大贵族也没什么坏处。
是夜
她披了件单衣坐在回廊上。月光皎洁如水，天空湛蓝如墨。
灵王就像一台机器，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进食。很方便。
回想起今天随他来到四枫院家时的情景，接受了许多或羡慕或不解或鄙夷的眼神。
她淡淡一笑，自然知道他们心里都在说什么。
凡人，还真是单纯的欲望生物呢。
悠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又子小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会着凉的。”和四枫院皓斎的声音很相似，只是温和过头了。
“多谢关心。”敷衍的应了一句。
她听到那人的一声低笑，紧接着一件温暖的大衣被披在了身上。
她没有拒绝，看着他在她身旁坐下。
——四枫院浩泽，一个和四枫院皓斎极为相似又极为不同的男人。
“都说，静灵庭的月亮不如流魂街的美，又子小姐怎么看呢？”他笑得温文尔雅，眼中的情绪滴水不漏。
“太多人的眼睛被一些无聊的东西蒙蔽住了，还怎么指望他们能看见美。”
“无聊的东西，是指？”
她瞥了他一眼，“例如，权势。”
“哈哈……又子小姐真是敏锐呢，那又子小姐……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吧。”
“知道，不过我可没空配合你那无聊的野心。”
“难道又子小姐打算在尸魂界度过无所事事的十年吗？”他忽然问道。
她眯起眼睛，慢慢释放灵压。
十秒，四枫院浩泽虽然神情未改，但额头上覆上了一层汗珠。
突然她收回灵压。
淡定如他也不禁松了口气。
“三百年，你还是一点没变。”
按照惯例，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候选都必须经过灵王的审核，才有资格角逐家主之位。
相比之在神域外一刻不停抱怨的兄长，他规规矩矩地跪坐着，闭目养神。
直到那扇无形的大门开启。
兄长也收敛了神态，恭敬地跪坐。
“四枫院家么。”
“是。”二人齐声答道。
“把头抬起来。”
他的目光慢慢从一片朦胧的云雾中向上，向上……
——他发誓，接下来他所看到的，将会令他毕生难忘
他看见了灵王
王是不具有任何样子的。来之前家中长老曾这样对他们说。
可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他无法移开目光的眼睛。
冷漠，残酷，孤独，却又如孩童般单纯。
仿佛是一把剑，刺穿人心。
他承认，他无可自拔地爱上了那双眼睛，爱上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即使，即使她存在于他毕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但那一刹那的四目相对，注定了他一生的情与爱，就此沉沦。
“又子小姐应该清楚，比起兄长大人，我更适合继承四枫院家。”
当然，她当然清楚。她曾从这双眼中看到过野心与渴望，冷静与自制。她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家主。但是另外一个……四枫院皓斎……
他的眼中空无一物。
原本她以为，那只是因为他从岁月中学到的还不够多。
只是三百年后的意外交集，让她发现，她居然错了。
与他的弟弟不同，那是一个什么都不想要的男人。
那是一个真正绝情的男人。
风过处，吹皱一池春水。
“我会帮助你的计划，作为代价……”
“绝不向任何人泄露您的身份。”
灵王身在下界的消息传出去会怎么样？那只会成为尸魂界的灾难。
天边泛起鱼肚白，黑色的帷幕逐渐拉开。
当四枫院皓斎被刑军押进牢房，看到隔了两道铁栏杆另一个牢房里的人时，
他豁然笑了，
“看来我好像有点失策呢，又子桑~”
“……”
“啊啊~~浩泽也真是的，怎么能让美女住在这种地方呢，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嘛，又子桑就暂且忍耐一下吧，不久他就会来把你接出去了吧。”
“……”
“又子桑不要不说话嘛，这样鄙人会内疚的哦~”
“……你恨他吗？”
她空灵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听起来，像天边传来的梵音。
“哈哈~怎么会呢，本来我就不想当什么家主，况且他是我弟弟啊~”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嘛……要真是那样也没办法了。”
你就不担心吗。
话在舌尖几欲脱口而出。
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关心他？
她慢慢闭上眼，靠着冰冷的墙壁使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这世上没什么让我好在意的。”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正经的声音
“任何人、事、物，终有离开或失去的一天。”
“得到了又能怎么样？反而给自己扣上了镣铐。”
“我是一个极度任性又极度喜爱自由的人，牵绊会使我迷茫，所以，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他忽然又不正经的笑了。
“当然，我曾经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当初我是多么幼稚。”
“要不要，不是我说了算的。有些牵绊，即使我不想，它也会默默的缠上我”
“所以，既然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但对于注定得不到的，我会放弃。”
“我不会像我那笨弟弟一样，给自己制造什么幻想。”
“所以，至少让我告诉你。”
“我爱你，又子。”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
她终于想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了。
异类。
说他想说的，做他想做的。
他比别人聪明之处就在于，懂得什么时候珍惜，什么时候放弃
所以他活得自由。
自由得让人嫉妒
与她是天壤之别。
爱？
她当然爱他，王当然会爱自己的子民。
但王应当是平等的，不该分给某个子民过多的感情。
所以，他们就到此为止了。
——“谢谢。”
后来的事，无比简单。
四枫院皓斎密谋刺杀现任家主，被驱逐出静灵庭。
四枫院浩泽接手四枫院家，力排众议娶了那个他哥哥派来的杀手为妻。
再后来，四枫院又子过世。
从此四枫院家多了一块墓碑和一个守墓的老人。
四枫院浩泽从不后悔。
只是，他忽然有些羡慕兄长。
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尽管他得到了与她共处十年的机会，但他也明白，她永远不会属于他。
他赢得了这个家族，却还是败给了兄长。
后来的后来。
四枫院浩泽也化成了灵子
她依旧在她的神域，孤独地统治
——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他。
“哦~好久不见了啊美女~”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爽朗的笑，不正经的说。
“你用了它。”
“嗯，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有什么事吗？”
“想拜托你救救我孙女儿啊，小丫头被困在断界里了，可是还有人在等她回去呢~”
“就这点小事？”
“这怎么能算小事呢！她可是我的宝贝孙女儿啊~”
她一时语塞。
“而且能再看到又子桑……鄙人真的很高兴啊~”
“……”
“还好吗，又子桑？”
“……”
他是千年来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
“有的时候我会想啊，如果又子桑不是灵王的话，也许会变成一个和我一样难看的老太婆，然后我们俩可以一起坐在家门前晒太阳，说些家长里短……想着想着自己也会笑出来呢，哈哈哈……”
“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注定不可能的
“呐，我说又子，如果有来世……我想和你，做一对普通的情侣，一对普通的夫妻，一对普通的老头子老太婆……行吗？”
久久没有回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她和他和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