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茗潮》弥泪

4、Episode.03 暖夜

　　我完全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一个断坡，而且看起来还不是很低的样子。我抬头望着自己刚刚滚下来的地方，艰难地动了下右腿：“嘶——”

　　好痛……
　　从裤子外面看起来其实并没有多么夸张，顶多就是擦破了点皮肉。而且因为冬天穿得比较多，也就只有腿上的裤子破了。不过似乎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什么地方，估计是不小心骨折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也不敢乱动伤腿，只好往口袋里掏手机。可是好不容易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山里信号弱得可怕。我试了好几次，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拨出去。

　　现在真心不是能笑得出来的时候了。

　　怎么办？在这里等到七美他们来找我吗？可如果不这么做，以我现在的情况也根本上不去啊……
　　我捧着手机急得不知所措，试着大喊了几声，却始终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出来的时候还是正午，现在一转眼都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温度渐渐低下去，山里的风穿过树干间隙发出呼呼的狂啸声。

　　我抱着肩膀挪到靠近山坡的地方，希望可以借此抵御一点寒冷——不过显然，效果并不明显。这期间，我好几次尝试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成功，发出去的信息也如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得到回复。

　　又一个小时过去。

　　四点多，天色渐渐暗下来。原本还很明亮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浅灰，之后是黑灰。眼看着周围就要完全看不清楚，忽然有人声从不知哪里传过来。

　　我顿时集中了所有注意力，连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分辨。

　　那声音果然不是错觉，而且听起来，对方似乎正在向我这边靠近。虽然听不清楚喊的是什么，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七美他们来找我了。

　　我急忙打开手机，将屏幕背光灯的亮度调到最大后，开始一个劲挥舞手机，希望上面的人可以注意到我的SOS信号。

　　人声越来越近了，渐渐的能够听清那是个男生，正用力呼喊着我的名字：“天草！听得见吗，天草？！”

　　咦，这声音是……山本？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很高兴，立刻用最大的音量回应他：“我在这里！”

　　我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也能听得见，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什么方法都应该尝试一下。于是一边大声呼救着，我继续挥舞手机，让那簇并不明亮的蓝色光芒可以投射到头顶的树丛上方——虽然这道光几乎已经淡到看不清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片大型灌木丛中终于传来沙沙的动静。我听见山本朝这边大声喊道：“你在这里吗，天草？”

　　他听见了！

　　我喜出望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可才动了一下，右腿就痛得像是马上会被撕裂一样。我痛苦地跌坐回来，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断坡边上的树丛一下子被人从后面分开的声音。

　　“天草！”

　　少年的呼喊忽然间近在咫尺，我听到他长长呼出口气，随即像往常那样笑了起来：“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这种感觉竟有些微妙。我说不清楚当时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只是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山本武明亮的笑容随之映入眼帘。他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映照着手机屏幕灯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我动了动嘴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山本蹲在断坡的上方张望了两下，抓抓头发，接着就从陡峭的斜坡上跳了下来。“你没事吧。”他很快走过来，蹲下来看着我的脸。

　　我苦恼地指了下自己的右腿，他了然地将视线移过去，随即也露出了一样的困扰表情，“啊……这还真是麻烦了呢。还能走吗？”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我的脸，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还可以走的话，我早就自己上去了。”

　　“说得也是呢哈哈！”他抓着头发笑起来，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考虑什么。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正要问他打算怎么回去，山本突然一转身，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来吧，我背你上去！”

　　“哈！？”我吃惊地叫出声来，大脑像是死机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山本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将自己的后背冲着我，又补充了一句：“天草你不是不能走路吗？快上来吧！”

　　……所以说你是有多天然，山本少年……
　　我僵在原地努力思考还有没有第二选择，不过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山本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余光瞟向我：“怎么了，天草？”

　　“咦？啊……那个……”我皱皱眉头，斟酌了一下措辞，“你不觉得……这样会有点……别扭？”

　　“什么？”山本好像没听懂，还仔细思考了几秒钟，才回道，“你指哪个？”

　　好想哭……他就不会体谅一下纤细的少女心吗！虽然我也没剩下多少那种东西了……
　　算了，只不过是被男生背一会儿而已，我堂堂空手道部主将天草薙还有什么好怕的！

　　脾气一上来，我狠狠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直接往他背上一趴，甚至都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心理准备：“没什么！”

　　山本很轻松地从地上站起，还不忘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避开我受伤的右腿。“接下来，该怎么上去呢？”

　　他看着上方的灌木丛，思考了片刻，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只见他提起一口气，猛地加快速度往断坡上冲去——

　　哇——这家伙一点也不会顾及到他背上还有个女生在吗！

　　我都忘了要把眼睛闭上，直愣愣看着他借力冲上断坡的一半后一把抓住了上方斜伸出来的树枝，之后又用力一扯，顺着最后的冲劲几步跳了上去。

　　好、好厉害……

　　我瞠目结舌地看完全程，回过神来时，两人都已经回到了断坡上方。山本长长呼出口气，回头看向我：“你还好吧，天草？”

　　他的呼吸甚至都没乱，只是额头上渗出几粒细汗。我崇拜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摇头：“啊！没有！”

　　“哈哈！那就好，我们去和大家会合吧！”说着，山本转过头，一手拨开树杈，大步往灌木丛外走去。

　　天光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消散了，周围暗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分辨出前方树木模糊的黑影。两人的呼吸声在这种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跳得飞快，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从胸腔里蹦出来。我觉得有些窘迫，只好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离山本太近，生怕被他发现自己这么不正常的反应。

　　我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即使是参加空手道大会，或是在上课时打瞌睡被老师发现而站起来回来问题时，也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

　　少年身上的温度一直从衣服外面传过来，我甚至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正环在我腰上，很小心很小心，却十分可靠而有力。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脸上的温度瞬间升了上来。那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

　　我想我是真的完蛋了。

　　不愿细想，我急忙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那个……山本你还好吧？”

　　“嗯？”前面立刻传来少年的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放哪里，只好抓抓脑袋：“因为你一直没说话……”

　　山本笑了两声，回道：“因为这里实在太暗了，我只顾着看路了哈哈！抱歉抱歉！”

　　也对，如果不小心脚下的话，也许又要发生什么意外了。

　　我想了想，打开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用屏幕灯光照向前方。虽然这光也实在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过至少能照亮脚底下的位置。

　　山本见状，立刻很高兴地侧了下头：“哈哈，Thank you！”

　　我没答话，专心致志地握着手机为他照明。腿上的伤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心跳也终于渐渐恢复了平稳。我安安静静地呆在他背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在傍晚漆黑的树林中，头顶光秃秃的天空上还看不见月亮，只有几颗不明显的星星正闪烁着注视着我们。

　　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想到上周和七美的对话，正是她送了我一个惊天大消息的那天晚上。

　　我问她，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狱寺隼人？

　　她低着头，食指不断拉扯着衣角，吞吞吐吐半晌，才终于抬起头来直视我。我还记得当时少女的表情，脸颊通红，双眼却亮得不像话。
　　她说，她也不知道。

　　“大概只是一个瞬间的感觉吧。”

　　现在，我好像有那么点了解了她的想法。虽然我甚至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念头。
　　可真的就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那个瞬间，突然就意识到这么一件事情，意识到‘原来就是这个人’。
　　——原来，不是他就不行。”

　　这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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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元气姑娘的少女心……什么的！【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