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归》陌上清飞烟

8、欧进

　　辗转回到杨家，翟定飞始终用身体隔开杨歌欧进和夏子恒间的距离，杨歌自是乐得轻松，他一屁股摔进沙发，翘起二郎腿打开电视，接着抱手旁观他们。欧进几次要与他套近乎，都被翟定飞冷眼挡了回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翟定飞的语气里仍是满满的警惕，夏子恒半撑在扶手上，努力抵抗睡意。初次使用净化之息本就耗损极大，外加灵气牵引束脉，强行逼迫他释放所有力量，现在已是精疲力竭。
　　“听我说！”欧进抢先杨歌一步，详尽的向他们解释天灵之脉净化之息浊息的关系，只是他故意将简航的秘密略过。待他说完，杨歌斜睨了他一眼，脸色愈发阴沉。
　　“你是意思是……我师兄是女娲制造的大地气息？”翟定飞玩味的扬起尾音，指着夏子恒反问道，显然故事非常荒谬可笑。夏子恒亦是难以置信，他费力直起身，求助的看着杨歌，欲言又止。后者不为所动，专注的凝视屏幕内美丽端庄的女主播。
　　“在A街区某酒吧附近发现两具无名干尸，这是本月发生的第二起神秘凶案，据法医透露，尸体同样是死后遭到风干……”播音员抑扬顿挫的声音为案件平添了几分恐怖色彩，最近相继有人被风成干尸遗弃路边，导致S市人心惶惶。
　　“该死的！”杨歌知道那两具干尸是当日他与控主交手时的牺牲者，倘若未及时发现，不出三天干尸就会自动化成粉末消失。
　　“今天幸好你师兄恢复了他们受损的魂魄，否则就会成为新的干尸。”欧进期许的望向翟定飞，喉结随吞咽上下蠕动。
　　翟定飞仍觉事有蹊跷，但又无法指出他话中破绽，况且他的确亲眼见到林叔的异变。欧进似是明白他的顾虑般，说道，“放心，离魂伤害不了他。”
　　“是走是留，悉听尊便。”杨歌关掉电视，径直走回房。
　　他的态度激怒了翟定飞，不由分说就要架起夏子恒离开，欧进赶忙拦住他们的去路。剑拔弩张之际，夏子恒哑声插话道，“定飞，既然是我肩负的责任，我必须承担。”是我的私心，我想留在他身边……夏子恒垂下眼眸，在听到天灵之脉净化之息拥有千年羁绊的时候，第一时间跃据脑海的想法竟是他们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在一起。夏子恒对感情并不敏感，可也不愚钝，他恍然觉得，自己或许是喜欢上杨歌了……
　　“你就那么讨厌回家？”翟定飞气急，顾不得外人在场，高声质问道。迟迟等不到回应，却感觉肩头一沉，他低头望去，夏子恒安静的倚在他身上，沉沉睡去。轻叹口气，翟定飞索性横抱起他，在欧进酸味十足的指引下走进他的房间。
　　细心的替他掖好被子，翟定飞驻足凝视良久，直到欧进故意咳嗽几声，他才恍然退出。“我送你。”欧进殷勤的说道，翟定飞没好气的丢个白眼，懒得与他纠缠。欧进抚摸着挂在颈间的吊坠，快步跟了过去。
　　待听见门锁咔哒合起的声音后，杨歌悄然走出房，他走到夏子恒门前启开条缝向内窥视，神情很是复杂。
　　“你干嘛总跟着我？”翟定飞猛地停住脚步，欧进险些亲吻到他的脸颊。
　　“抱歉……”近距离撞上他的眼眸，欧进蓦地涨红了脸，他手忙脚乱的从脖颈里抽出条红绳，底下还悬着一粒纯金的小铃铛，他凑近翟定飞，迫不及待的问道，“还记得这个东西吗？”翟定飞狐疑的接过铃铛，蹙眉翻看起来。普通的款式随处可见，他少说也有数十件类似的饰物，实在没有印象。摇了摇头，他把饰物递还给欧进。
　　“你再想想，以前……”欧进不死心，继续追述，试图唤起他过往的记忆。
　　“够了！”翟定飞喝止道，他语带挖苦的讥问道，“用这招来认亲是不是太老套了？或者，你想说我也是什么大地气息转世？”拜杨歌所赐，翟定飞对他和欧进全无好感。
　　他的嘲讽令欧进瞪大眼眸，愣在当场，握紧铃铛的手颓然垂下。翟定飞见状，拉开门钻进车厢绝尘离去。欧进失神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定飞……难道是我认错了？”
　　——子恒，子恒……
　　朦胧间，夏子恒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悲凉且低沉。他跌跌撞撞的循声摸索，终于他看见有个男人背对他而立。
　　——你是谁？
　　——千万别爱他……
　　说完，男人的身形渐行渐远，夏子恒赶忙去追，可无论他如何拼命加速，始终无法触及到男人背影。
　　——等等！你究竟是谁？
　　当他半跪在地调整呼吸时，男人忽然停住脚步，似要回头。
　　——记住，别爱他。
　　“你到底是谁！”夏子恒陡然坐起，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覆盖住整张脸，如释重负的喃喃，“原来是场梦……”
　　——千万别爱他……
　　——记住，别爱他。
　　男子的话犹在耳边，夏子恒脱力的靠在床上，眼神空望雪白的墙壁。是啊，我怎么能爱他。他的人生、天灵之脉的传承，绝不可以毁在我手里……
　　“这一季度我们……”方俊和心不在焉的听着翟定飞和夏子恒汇报计划进程，眼眸始终未离开夏子恒，昨晚袭击两人的离魂是他刻意所为，目的是要引杨歌出手相救并且学会使用净化之息。从杨歌的手法来看，必定是根本不知道净化之息会耗竭而亡。长此以往，他便能借由杨歌之手，除去净化之息。
　　“方先生？方先生？”见方俊和一直沉默的凝视自己，夏子恒不自在的小声唤道。
　　“咳咳……”回过神的方俊和佯装咳嗽掩饰道，“恩，辛苦你们了，继续加紧努力。”
　　“那我们先出去了。”翟定飞抢先说道，在方俊和的默允下，半推半赶的与夏子恒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途，夏子恒随口聊起刚才方俊和审视他的事，是否因为他们的方案出错。翟定飞听罢，略带酸味的揶揄道，“或许人家也是灵气后人，专程来寻女娲气息的……”夏子恒窘然，他赶忙用手肘轻撞翟定飞，示意他止言。
　　“你真打算帮助那小子？”忆及杨歌的态度，翟定飞心里就有气。
　　“他是好人。”联想前些天欧进送回身负重伤的杨歌，夏子恒叹息道，“他要肩负的责任实在太沉重了，既然我注定要与他共生相依，就要承担我的使命。”我想保护他，不仅因为我是灵气的净化之息。
　　翟定飞正欲反驳，忽听后面传来急促的喊声。“子恒！”两人循声回望，却见方俊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来。
　　“方先生。”“俊和。”称谓的区分让翟定飞一怔。
　　“子恒，你的东西。”方俊和递过支钢笔，是方才遗漏在桌的。
　　“谢谢。”夏子恒连声道谢，交接间，方俊和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腕。翟定飞在旁冷目，从方俊和眼中，他敏锐的读出了有别于上司下属的感情。
　　送别方俊和，翟定飞淡淡说道：“一支钢笔，有必要亲自送么。”夏子恒不以为意，收起钢笔回答，“小事而已。”翟定飞也不多争，揽住他的肩膀，朝办公室走去。
　　方俊和藏匿在转角处，嘴角勾起道恰到好处的弧度。如他所料，按照杨歌催动净化之息的程度，不消多时，就会替他铲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