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归》陌上清飞烟

16、秘密

　　“师兄！”在翟定飞掐灭第五支烟后，夏子恒才姗姗出现。
　　“定飞。”瞥了眼烟灰缸，夏子恒责怪他，“怎么抽那么多？”
　　“没……咳咳咳。”翟定飞本想解释，心急之余呛着了口水，咳得说不出话来，夏子恒赶忙替他拍背，好容易顺过气，翟定飞脸色涨的通红，“师兄，他最近怎么总找你。”
　　因为我像他的爱人。夏子恒在内心无声回答，收起短暂的走神，他举起手里的文件，用公事推脱了去。翟定飞自是不信，他隐约感到在夏子恒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足够颠覆他们之间的变化。
　　此刻，杨家已经乱作一团，各种古籍资料散的满屋都是，杨歌和欧进埋在纸山里，淘取有用的资料。每走动几步，都能听到纸张哗啦哗啦的声音。
　　“小歌你看！”欧进忽然拉过他的胳膊，指着泛黄的书本兴奋的嚷，“有了有了！关于‘四劫阴灵’的记录！”杨歌踮脚避开遍地狼藉的资料，如履薄冰的走到欧进身旁，由于地方狭小，他便勾住欧进的肩膀，半挂在他的身上。他们自幼就是死党，早已习惯各种“坦诚相待”的“亲密接触”，欧进顺手挽住他的腰，生怕他踩到书籍。
　　专心致志看书的两人并未注意到门锁转动，为检验夏子恒生活是否如其所说的好，翟定飞执意要送他回家。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杨歌和欧进勾肩揽腰的暧昧姿势，夏子恒的心陡然咯噔，他咬紧嘴唇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
　　“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翟定飞悠闲的调侃，语气里夹杂了几分古怪。
　　“定……定飞！”看到翟定飞，欧进欣喜若狂，可下一秒他便发现翟定飞神色怪异，沿他目光低头，他如触电般甩开杨歌，背过手结结巴巴的解释，“定飞你别误会，我们、我们不是……”
　　揉揉摔疼的屁股和腰，杨歌捞出因垫底而褶皱破烂的纸张，狠狠的瞪了欧进一眼。夏子恒将文件交给翟定飞，静静的弯腰收拾起屋子。按照约定，没有杨歌的许可，他不能公开两人的关系，即使对方是欧进和翟定飞。况且，他也并不希望翟定飞知道。
　　翟定飞捧着文件立在原地，眉头随夏子恒的动作蹙紧，他讨厌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极了母亲颐指气使的样子。每当父亲出门在外，家务活总会落到夏子恒手中，即使保姆们无所事事。她常说，因为你以后要搬出去住，晚饭得自己解决。如她所言，夏子恒很快消失在了翟家。母亲恨他，或者说，恨的是死去的夏清婉。
　　“够了！”翟定飞夺过他手里的书本丢回地上，把夏子恒拦在身后，冲杨歌喊道，“从现在起，你的东西你自己收拾，否则我立即带他离开！”
　　“他——是——我——的——人——”杨歌故意拉长音向翟定飞挑衅。
　　“你再说一次！”翟定飞难以置信的睁圆双眼，怀疑耳朵是否出了毛病，他一把揪住杨歌的衣领。
　　“我——说——”杨歌甩开欧进阻拦的手，提高嗓门针锋相对，“他——和——我——在——一——起——”话音未落，翟定飞挥拳朝他揍去。
　　“小歌！”夏子恒和欧进同时惊呼。
　　“子恒？”翟定飞僵硬的转过头，颤声求证。
　　夏子恒捏紧拳头，左右闪躲他的目光，喉头频繁的蠕动起来。杨歌愿意主动公开他们的关系，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但第一个知道的，为何是翟定飞。
　　“说啊！”翟定飞冲动的捏住他的肩膀奋力摇晃，强迫夏子恒注视自己的双目，他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花，宛若受伤野兽般嘶吼，“告诉我！”
　　见此，欧进气愤的斜睨眼杨歌，努力分开两人。夏子恒犹豫的看着翟定飞，杨歌吐掉嘴里的淤血，冷目催促他。终于，夏子恒痛苦的点点头，欧进注意到，他手腕间的束脉泛出莹莹光芒。翟定飞目瞪口呆，他停止挣扎失魂落魄的注视夏子恒，欧进心疼的低声在他耳边絮语安慰。良久，翟定飞挣脱开欧进的束缚，摔门冲了出去。夏子恒想要跟上，却被欧进拦下了，临走前，欧进破天荒的对杨歌连名带姓的怒斥道，“杨歌，你太过分了！”
　　两人的离开，喧嚣骤然变得寂静，偌大的屋子显得空荡荡的。杨歌有些后悔，万一牵连到欧进的将来，恐怕难辞其咎。他偷偷去瞟夏子恒，后者则半蹲在地，埋头整理起书籍，单薄的身形落寞孤单。
　　五分钟后，欧进回来了，翟定飞是开车走的，他便没能追到。夏子恒担忧的看着他，询问翟定飞的情况，可就算背影欧进都没有摸到。夏子恒将收拾好的书放在茶几上，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翟定飞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翟定飞漫无目的的疾驰在S市的大街小巷，听着铃声循环播放。他不敢轻易逾越的雷池就这样让他人捷足先登，天似乎下雨了，挡风玻璃蒙上层细细的雾气，他打开雨刷却怎么也刷不去。一个急刹停在路边，翟定飞从未觉得心那么疼过。原来就算用师兄代替哥哥，他们的距离仍旧海角天涯。
　　“要是小飞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葬！”柳若雪尖锐狠毒的嗓音回荡在屋内，欧进和杨歌诧异的望着他，杨歌恍然记起，夏子恒曾说过他是翟家的养子。
　　挂断电话，夏子恒平静的抬头，对杨哥说：“抱歉，今晚你和阿进去吧，我要在家等定飞的消息。”杨歌想要拨开刘海，欧进突然摁住他的手，神情肃穆。
　　“别用束脉。”误以为他要用束脉强行改变夏子恒的决定，欧进小声警告道。杨歌自知理亏，便没有辩解的默认。简单的换好外套，两人相继出发。
　　“主人。”昏暗的房间内，化作人形的离魂正恭敬的跪在方俊和面前，谄媚的汇报它所得到的消息，“我们还没找到您要的‘四劫阴灵’。”
　　“都是废物。”方俊和晃动酒杯，黑色魅影倒影在红色液体中，画面相得益彰。
　　“是。”离魂打个寒战，谨慎的继续道，“但是我们发现了一群可疑目标，他们其中有人沾有有天灵之脉的气息。”
　　“天灵之脉？”方俊和挑眉，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了？
　　“我们无法靠近他，所以不能确定究竟谁是‘四劫阴灵’。”离魂颤颤巍巍的说，偶尔用余光观察主人的反应。
　　“继续监视他们，假如让杨歌现行找到……”方俊和故意停止，举杯小饮口红酒，闭眸细品香气，“你们就要死。”他说的轻巧，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属下遵命。”
　　“滚。”犹如得到特赦般，离魂迅速隐去。
　　很快，又有新的离魂来汇报杨歌的行踪，当听到夏子恒没有同行，方俊和略感失望。他挥手取消拖延计划，夏子恒不在，无谓做多余的牺牲。
　　整晚，欧进都未理会杨歌，处理完游荡的离魂，他转身就要走。“阿进！”杨歌赶忙拽住他，连声道歉，“对不起。”
　　“你要道歉的人，是夏子恒。”欧进认真地说，“小歌，他为你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放过他吧。”
　　“我爸妈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放过他！”提及父母，杨歌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除非救出他们否则他永远不会原谅简航。
　　“他是夏子恒，不是简航！”欧进据理力争，他握住杨歌的肩膀，“小歌，他是无辜的，况且简航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的确，他恨的是简航，而现在活着的是夏子恒。杨歌凝视翡翠串珠，温暖的触感抵消了他承受的伤痛。束脉的扭转控制人心，对一个人来言，就是最大的惩罚。欧进见他默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歌，我想束脉的融合绝非单纯的控制。”
　　“呵呵……翟定飞对你就那么重要？”杨歌干笑两声，明知故问道。
　　“是。”欧进抚上胸口，凸起的铃铛摩挲在掌间，他直视杨歌道，“你对我同样也很重要。”
　　“少肉麻了。”杨歌释然一笑，重重捶在他的胸口。
　　“喂，疼！”欧进捂住胸口大呼小叫，“那么用力，找死啊！”
　　“你活该，前面你把我摔在地上，我屁股到现在还疼！”杨歌许是没解气的样子，又朝他胸口来上了一拳。
　　“喂喂喂，你来劲了是吧！”
　　“活该！你欠我的！”
　　杨歌回家的时候，看到夏子恒正手握电话呆坐在沙发上，他努力摆出笑容询问关于翟定飞的情况。
　　“定飞回家了。”夏子恒喃喃道，十分钟前接到了养父翟辉的电话，通知他定飞回家了。然后，翟辉激动的告诉他，翟定飞决定辞职，留在翟氏集团打理和继承家业。他舒口气，浅笑道，“多亏你，定飞终于回家了。”
　　“那你呢？”杨歌顺嘴脱口，接着就后悔了，夏子恒一走他该怎么办，何况电话里女人凶巴巴的诅咒还热乎呢。
　　“我会留下。”夏子恒毫无避讳的莞尔。
　　“哦。”杨歌挠挠头，随口应道。
　　夏子恒猛的记起简航的事，他开口问道，“你能通灵吗？”杨歌愣了愣，死去的人如若接受浊息，就会成为离魂，这算通灵吗。
　　“我想拜托你，帮助我见一个人。”
　　“谁？”
　　“简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