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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俄勒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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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勒冈[四]
“哇哦,你胆子很大嘛。”一束束光线投射在他脸上,他冷清的声音被洞壁扩大了几倍。
我想开口说话,奈何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身上杀气越来越重,我不可遏止地发抖,最终选择闭上眼睛。
“想死?先把东西交出来。”他手上松了劲儿。
我睁开眼,看进他眼睛里去,张张嘴,无声地用嘴型问“什么东西”。
他被激怒,我的脖子像是要断掉了。但我想赌一把,赌他觉得指环在我身上,一定不会杀我。我尽管心里发憷,但尽量无辜地看着他。
最后结果是我晕了过去,原因是体力透支。
待我醒来,我们已经出了那个山洞。而我正被他扛麻袋一样抗在肩膀上。我扭了扭,示意他我醒了,可以放下我了。
他倒是反应得快,大方地松开手,我被一下扔到泥泞的地上。脚踝被旁边的枝条划了一个大口子,过会儿鲜血也冒了出来。
我默默地抿了抿嘴,心脏扑通扑通跳,一种紧张的情绪油然而生。我坐在地上,叫住大步向前走的云雀:“喂,我想解手。”
他继续走,不搭理我。我就当他默许了。我深呼吸,从地上跳起来,跑到杂草丛生的地方,扶了扶胸口,蹲下。
我当然不是来解手的。我只是想检查一下指环有没有被他搜走。
我把手伸进羽绒服上衣兜里,摸了摸,那个环状的硬状物体还在。我开心得想一下蹦起来。
“你能快点吗。”云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把戒指转移阵地,搁到BRA里面。他即使以后要搜我身,也不可能搜到BRA里吧。
我不禁笑,看谁斗得过谁。
我磨磨蹭蹭地从草丛里站起来,还故意弄出了布料摩挲的声音。然后小跑到他身边,谄媚地笑了笑。
他蹙眉看了我一眼,边走边问:“你真的没拿东西吗?”
尽管我在他身后,他看不见我的动作,但我仍使劲的摇了摇头,很大声地说:“你丢东西了吗?”
他没说话。我以为蒙混过关了,可那只是“我以为”而已。
因为,在他身后的我,自然看不见他嘴角勾起的一抹名为阴谋的笑。
*********
我似乎昏迷了大半天。我醒来后,走了没多久,天就发暗了。
一路上,他不语,我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当我第五次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终于忍不住地跟他说:“歇歇吧。天黑有危险,你身上还有伤。”
“哦?”他终于开口跟我说了一句话。
“咱们迷路了吧,这条道已经走了五遍了。天黑了有鬼打墙的。”我跑几步跟上他。
“……”
“歇歇吧?”我再接再厉。
“……”
“好吧……那些理由都是胡扯的,其实我是累了。”我垂下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胸了,浑身都没有力气,真的不想再连夜赶路了。
他没有回应我。
我有些丧气,但还是费力地低头跟着他。他突然停了下来,我一下撞上他的背。
他顿了顿,走到河边,我愣了下,然后连忙跟上。
看样子是要休息?我心中一喜,没等他发话,就自觉地一屁股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浑身酸痛一下舒缓了不少。
他没坐,站在原地,狭长的眼睛盯着我看。都说做贼心虚,我也没好意思接着坐。
我不舍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伸手。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伸着手:“打火石。”
他没回我话,我很是不解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我的手已经伸酸了,他才绝情地对我说了两个字:“扔了。”
……我的也被我扔掉了。晚上不点火,等着被冻死?
“钻木取火吧……”我抽搐着嘴角说。
在俄勒冈这几天,生火的工具从打火机到打火石,再到现在的钻木取火……越来越退化了。
我找了白杨来当钻板,用较硬的树枝划出V字小槽,塞了点枯树叶,开始了最原始的生火。
Thank goodness,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天完全黑了之后点着了火。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点燃的火,放到木条中。
我的手意料之中地抽筋儿了。古人是多么不容易。
还没来得急高兴,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打雷。
云雀大爷终于肯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
我脸色已经苍白了,嘴唇也在发抖。前些时候,刚下过暴雨,这里处于低处,是河的下游……这些信息全部集中在我脑中。一个象征灾难的词语断然出现在我脑海中。
他看着我,问:“这是什么声音?”
这个声音……不会错。我苍白着脸:“……洪水……”
他立马站起身来,我拽住他衣角,摇头:“不能跑,跑不过这个速度的。找漂浮物!”
他全然不理会我,我也急了,大喊:“FUCK!我有经验,相信我!!”
他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只顾自己行动。我跟他耗了太多时间,等我开始行动,水已经漫上了脚踝。
我不想跑,一点也不想动,跟当年我做出的反应完全相反。
身后的水声很重,我闭上眼——
水压得我要窒息。我在一片汪洋中摆动双臂,可怎样也强势不过水势。
我想起我十一岁的那年,我的爸妈也是在这片汪洋中挣扎,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水漫过他们的头顶,将他们席卷,压到水的最底部。
呼吸不到空气,我慢慢陷入昏迷……只记得在眼前完全黑暗之前看到了一抹紫色的火焰。
*********
我睁眼的时候,天是蓝的。仿佛那场洪水只是一场梦。
我费了很大力气从地上坐起来,周围空无一人。连忙把手伸进衣服里,检查了下指环。直到手触到环状的硬物,我才松了口气。
一瘸一拐走到河边,洗了把脸。看着水面映出的自己……又黑又脏。
“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扯平了。”云雀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我吓得一个踉跄,跌到了河里。我心理阴影太浓重,在河里扑腾来扑腾去,还大喊HELP。云雀不人道地看了半天戏,才冰冷地跟我说:“你站稳。”
呃,我按他说的话站稳……这河才到我腰……这是我长这么大最尴尬狼狈的一次。
……
我像贞子一样怨念地爬上岸。细微的轰隆声传入耳,我僵住了。再细听,这个好像是直升飞机的声音?
云雀恭弥也听见了。他不再蹙眉。
我连忙拿木板,钻木头。他知道我的意思,捡来一堆杂草,我把火屑小心地放在杂草中,轻轻吹气。
幸亏这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升起的烟能让直升飞机上的人看清。
我转了转眼睛,严肃地跟云雀说:“我再去拣点草。”他没否认。
我转身就跑。跑远了一点,回头看远方的直升飞机降下一个梯子。心里松口气,一蹦一跳地向远处赶路。
等到直升飞机从我头顶上飞过时,我冲云雀竖中指,笑得十分开心。
他站在梯子上冷笑了一下,伸出右手……戴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的正是那枚闪亮亮的彭格列指环。
我笑容僵住了。只见他用嘴型默默地说——“好自为之”。
等直升飞机飞走了,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摸进衣服,把环状硬物掏了出来……银色的?有铁锈?
……这不是系在牛鼻子上的铁环吗啊?!我把它塞在内衣里,塞了那么久,还那么宝贝……可它不是那个能让我大赚一笔的指环,而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牛鼻环!
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