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深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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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两男子面容憔悴，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我说……”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也因两人此时的心境而阴郁不堪。
“两夫妻恩恩爱爱，煞白了你吧。”
“还有闲功夫说我，你那老相好没追着你吗？”
“……”
“唉……”
两人不再多说。
顿了片刻，其中一人坐在石椅上，不悦地拍着身边的石桌，说道：“尚白轩，我们这是在折磨自己啊！”
另一个人靠在柱子上低头轻笑：“现在发现也不迟。”
“什么意思？”
“你呢再觅新欢，我呢就去云游四海。”
“满嘴胡言乱语，我们还要进宫面圣呢！”
尚白轩愣了片刻，一阵风吹过，思绪又飘了回来。
“冷鸠，圣上为什么没有主动召见我？”
“这个……”冷鸠转了转眼珠子，也纳闷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你离国多时，圣上对你有所顾忌。”
“顾忌……”
没错，自己离国一年究竟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
然而，自己又失去了部分记忆，到了圣上面前应该如何说如何做都没了底。
往更坏的去想，自己可能还是君主的一大隐患，甚至会想预先处之而后快。
“小白……小白？”冷鸠在尚白轩耳边叫唤了几声，毫无反应，“别想太多。如果真是想处置你，又何必等你回来，途中岂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
“就怕一国之君的眼皮底下也有漏网之鱼啊！”语毕，轻挥纸扇，走出了长亭。
冷鸠抬头望着浓云密集，内心也升起些许不安。
翊府
“大人。”早已等候多时的瑞昇站在厅堂口向冷鸠叫唤了一声。
“咦，你怎么来了？”冷鸠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瑞昇，招呼他就坐。
“卑职心里一直担心着在华溪时的战役，总觉得有些事情梳理不透，所以早早赶来跟大人商量。”瑞昇一边说着，一边俯身作揖。
“你指的是什么？”冷鸠端起右手边的清茶，淡淡地吮了一口，眼睛望了望瑞昇，仔细推敲起来。
“这次仗打得甚是古怪，对方的操兵谋略似乎都是在针对我军而设计的。且不说这仗打得不合时宜，更令人称奇的是对方的军师。那个军师的战术新、奇，而且妙用非凡。如果不是公子小白的及时相助，这仗恐怕会输。”
“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很了解我们的状况。”冷鸠有些不快地皱起眉头。
“正是。”
“那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行动喽。”冷鸠摸了摸自己的下颚，不禁生起凉意。
“恩。但是，什么原因要突然向我们动手呢？明明已经答应下来要给我们华溪，那打起来不就是逆了自己的意吗？”
“错！”冷鸠站了起来，趋步向前，轻笑道，“你见过哪个国君会把自己的地盘让出去的？这只不过是面上的说词罢了。氾云国这几年的变化翻云覆雨，内部矛盾不断，最怕的就是不得人心。假说他真的把华溪给了我们，那氾云国国内岂不乱了套了。”
“这……”
“但我有一点很疑虑。当时，有探子汇报说敌军听到了小白的消息很是生气，敌帐中的人更是愤怒不堪。原本因为是激战中，我无暇顾虑这些，现在反过来回想，氾云国对我们起兵可能还有个人因素作祟。”
“那是针对公子小白的？”瑞昇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怎么会？公子才刚刚回来，氾云国就要赶尽杀绝吗！”
“这些事由着我们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小白失踪的一年里发生过什么我们谁都不清楚，如果那一年中，小白得罪了氾云国的大人物，那就是死路一条了。”冷鸠叹了口气，不安地甩了一甩衣袖，别过脸低下了头。
一直站在门外的司珃托着本准备送进去的干果茶水，心头一紧。
怎么办？公子会有危险。
没等片刻，司珃拉起长裙嗖得飞奔出门。
深夜，雾色浓重。
凉风袭来，静静地吹起枯叶，还不时地拍打一下巷户的门灯。
“都到了吗？”
“回主子，都到了。”
漆黑的深巷中，一小群人齐刷刷地半跪在地，低着头，默默地不出一声。
忽明忽暗的烛光照着人影，在细缝中游动穿梭，好似夜晚无声的游戏。
“你们都听好了，我来是想让你们替我查个人。”黑衣女子对着眼前的一排人，语气凝重。
“主子要查什么人？”
“那人在华溪领兵操盘把我们耍了，我要知道他到底有何能耐。来龙去脉都给我查仔细了！”女子拍了一下身边的桌案，眼神没有丝毫的游离。
跪在地上的人异口同声道：“遵命。”
然后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中，只留下黑衣女子仍坐着若有所思。
公子，珃儿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一切不会像冷鸠猜测的那样糟糕就好了。
可现实又岂会如人所料？
黑暗充斥，谁能知晓明日会否再现黎明。
“我说……你就穿成这样？”冷鸠朝着身边的小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这一身有何不妥？”小白被冷鸠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甩了甩衣袖。
两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傻地站在宫门口大半宿愣是没进去。
杵在一旁的领路太监无奈地瞅着他们，还不时有那些无头无脑的话直往自己耳朵里灌。唉，这皇上怎么就愿意让这种人进宫呢，没行没品的。
“咳咳，我说两位大人。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您们要是这会儿子还不进宫面圣，那圣上可就该恼了。”领路太监实在是等急了，任谁也没这耐心再由着他们唠。
冷鸠和小白相视一笑，忽的觉着方才两人很是无趣。小白就是小白，他平日里是什么作风路人皆知，这穿着欠考究也是情理之中。
面对眼前偌大的皇宫，冷鸠和小白的心里开始默默为面圣而盘算着。
无双国的皇城与一般的皇城不同，沿着外围的是雅居和乐坊。雅居是入朝为官的官员及其家眷住的地方，而乐坊则是供宫中舞姬和乐师练习的地方。
再往内绕着皇宫一周的是护城楼，这里有将士驻守还有宫廷侍卫的巡察。
进了护城楼才算是进了宫。
皇宫的设计是以四方定位：西是宫廷女眷的住所，东是学社和皇子们居住的地方，南是内务府、敬事房、刑部和仙珍馆，北是御花园、品茶楼、钦天府、上书房和正北的大殿。
此时的冷鸠和小白正行进在御花园的路上，周围繁花似锦、香气宜人。
“都说这琼花唯有我们无双国皇宫内的才开得娇艳，果不其然啊。”冷鸠眨巴着眼睛，一脸很是欣赏的模样。
“你家的园子也还过得过去。”小白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迈着大步走开了，对这花花草草他压根儿就没兴趣。
“尚白轩！你真的很煞风景耶。”冷鸠被泼了一脸冷水，猛地转头怒喝道，“我府上的园子怎能和皇宫里比。再者，你要是不会赏花可以不赏，没人逼你！”
“好好好，公子鸠脾气真不小，我可惹不起。”小白展开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给自己煽风，阴阴的一笑。
“呦，这一不留神还真没瞧见呢。”就在冷鸠和小白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中，不远处走进一位端丽美艳的女人。从衣着打扮上看，应该是为娘娘。
“宜妃娘娘，好啊。”冷鸠见那女人走近，双手作揖行了个礼。
“翊大人也好啊，许久不见了。”宜妃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伸手折了枝琼花，探头轻轻嗅了嗅，浅浅的一笑。
只这一笑就已百媚生。
“听说大人前不久赴武章，领兵抗氾云国边境作乱，立了大功啊。青晏在此就恭喜大人了。”宜妃举手投足相当得体，很显然她不是碰巧路过这么简单。
尚白轩站在一旁不吱声，依旧扇着风。
这个女人，身为一个娘娘，穿得花枝招展，原本一张动人的脸蛋却因粉饰过多而落入俗套，与她本身的气质完全不符。
再看她的配饰，头上只有两支凤钗，可手上却带了许多珠宝首饰，与她的服装很不相配。
跟着听到她的谈吐，显然是大家闺秀，受过很好的教育。
根据这几点，小白已经大致分清楚这个宜妃是什么人，遇到什么问题了。
“娘娘，您有话不妨直说。”尚白轩收起扇子上前几步说道。
宜妃被小白的话瘆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转为了平稳的神色：“您是……瞧着有些面熟。”
“回娘娘，小人尚白轩。”
“尚白轩！”宜妃这才注意到眼前人是谁。怎么会是他？
宜妃面露惶恐，手上的琼花猛地跌落在地，花瓣摔得粉碎。
“娘娘？”冷鸠见此状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宜妃对小白这般恐惧呢？
或许，接下来进宫面圣也会险阻重重。
尚白轩，究竟你都做过些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清风掠过，不着痕迹。
“宜妃娘娘认得在下？”沉默了片刻，尚白轩谨慎地问道。
宜妃听着小白说的话傻了眼，明明两人之前互相都认识，怎么今天的反应像是从没见过一般。
不过，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公子小白大家都知道，本宫只不过是有点吃惊。”宜妃恢复脸色正了正衣衫，“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敢进宫来。”
虽然尚白轩失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娘娘的话在下是听明白了，那劳烦娘娘您指点一二。”小白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客气地鞠了个躬。
“指点就不敢当了，你要是见到了圣上，注意留心身边穿着贵重的大臣即可，多说无益。”宜妃神情淡然，但话中含义已大致知晓。
“多谢娘娘。”尚白轩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虽然眼前疑点重重，不过来日方长，哪怕自己不记得也一定会有人找上门来。
宜妃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不愿多加纠缠，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宜妃娘娘。”小白瞥了一眼正欲离开的宜妃背影，淡淡一笑，“我相信娘娘以后会有用得到在下的时候，到时娘娘不必客气。”
宜妃身体有些僵硬地定在原地，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好。”顿了片刻，宜妃握紧了拳头，紧咬牙关，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深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