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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十一、来日方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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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衣裤来,我对着镜子一比划,生气的把衣服裤子全丢还给了他。他抓着那件宽大的背书10号的黄色球衣对着我身子又比划了两下,无辜的眨着眼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冷瞥着他反问:“你说呢?”
他想了想,又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件白衬衣,又翻出一条黑色短裤,说:“再试试。”
我郁闷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衬衣宽大得可以当裙子,黑色短裤可以当七分裤,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就跟一根柱子刷成了黑白两截似的,还真是丑得可以。
沈越在外头喊:“别照了,美得不行了,快过来吃早餐。爱吃面包就吃面包,爱吃蛋糕吃蛋糕,还有黄油、花生酱还有炼乳。可怜我只能吃窝头。”他愁眉苦脸的啃着金澄澄的玉米面窝头,作出艰难下咽的表情。
“干嘛那么委屈自己?”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几年的饭局酒局已经把我喝成三大男高音了,我现在被迫吃素。”
我白了他一眼,“谁强迫你喝来着?自己喝起来没个够,怪得了谁?”
他叹了口气,把一片抹好黄油的面包递给我,“酒那玩意有什么好的,你当我是真心爱喝?我得承受多少压力啊,内心苦闷,只能借酒消愁。你是不是总当我干着一份神仙差事,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坐着数钱?你没看这两年我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我没吭声,默默的啃面包。
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歪着头的看了我半天,“你穿这衣服可真像个小男孩,又瘦又小的,看得我都有些心疼了,来,多吃点。”说着便舀起一大勺炼乳递到我唇边。
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抖了抖身子说:“不行,我完全受不了太甜的东西。”
他没说话,搅着玻璃罐子里黏稠的液体若有所思,突然凑过脸来,似笑非笑的说:“你刚刚那句‘爸妈’真叫得我有些心颤,你没出来前我对二老说你是我一学妹,关系纯洁着呢。给你这么一叫,这关系可就复杂了。你说你咋喊得那么顺溜那么自然呢?要不以后就这么叫着吧?”
“沈越!我的一世清白全让你给毁了,你敢再提这事,我和你没完!”
“没那么严重吧,你的‘一世清白’我连见都没见着,怎么毁?要不趁现在没人,你让我瞧瞧?”
我抓起一个窝头朝他脸上砸去,正中眉框,他“哎哟“一声捂着眼没下了身子。见他那装模作样的架势,我没好气的说:“别装了!”说完便抓起一片面包,握着餐刀抹上厚厚一层花生酱,美滋滋的吃了大半个后,他还没起来。
我弯下腰朝桌子底下看,喊了一声:“差不多了,平身吧!”
他捂着眼没吱声,直起腰身,站了起来就往房间走,然后怨气十足的砸上了门。
“哇,不是那么小气吧!”我有些底气不足起来,嘀咕着刚刚也没使多大力,怎么还给砸生气了?按说他不是轻易生气的人,可能是真砸疼了,毕竟秦颜常说我力大如牛,出手也不知轻重。想到这,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面包,走到门前,轻轻扣了扣。
“老大,你没事吧?”
见他还不吱声,我急了,拧开门把将门使劲一推。
咦,人呢?我正恍惚着,门后突然蹿出一个人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映入眼睑的是一张阴谋得逞的笑脸。我气坏了,急忙想挣,但他搂得很死,嘴唇贴在我耳廓边轻喃道:“就让我看看你的‘一世清白’呗?”说着他轻咬住耳垂,在我耳畔婆娑不已。
“啊,别……”我发誓这辈子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直觉告诉我这种感觉很可耻,可那种昏天暗地的感觉并不那么糟。
他的唇滑到了颈侧,顺着颈线又到了肩膀,他拉开宽大的领口,舔舐着锁骨,含含糊糊的说:“你穿这个很性感,真的……”
我木然的想着,性感,这个与我风马牛不相及的词。
然后我被他推倒在了床上,身子一重,他覆了上来,唇舌交绕了好一阵,他拉开了身子,喘着气问:“可以吗?”
我被他没头没尾的问题问懵了,反问他道:“可以什么?”
“进一步。”
“去哪?”
“God!”他身子一震,低吼出声,“都这样了,你还不明白?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我思绪很乱,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我曾意淫过别人发生这档子事,就是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憋红了脸,别过脸,紧抿着唇不吭一声。
他晃了晃我的身子,“说话,祖宗,你可真急死我了。”
“你想干嘛?”
“你还真想听我说出来?”
“不!”我捂住了他的嘴。
他低叹一声,抓住我的手,亲吻着每一根指头,轻声说道:“林染,我可是认真的……”
手指痒索索的,心也化成了一滩无形无状的水。我用残存的理智想,Mr. Tomato会比他好吗?
他送我去公司的路上,我才开始慢慢回过味来,刚刚的我是有多不矜持,好像也完全乐在其中似的。他问我,我们的关系这算是定了吗?我果断否定,他就叹了口气说,你可真是个纠结的人。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了。
走进办公室时,张骞的眼神很亮,“你今天有点不同啊,你这身衣服……”
“你丫闭嘴吧!都是你多嘴惹的祸!”我适时打断了他的话题。
他愤愤然做无辜状,“这又和我有关系?你是不是亲戚来了心情不好?如果是,告诉我,今天我就不惹你烦心了。”
“苏震呢?”一路上我打了N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挂到了秘书台,我痛恨不接手机直接挂秘书台的人!他们上辈子肯定都是无人翻牌独对红烛寂寞老死的折翼天使鸡!
张骞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对我说:“我劝你今天别去找他,他今天的弹药库可是装满了。。”
“我找他有正经事。”
“废话,没正经事谁找他?今天他破天荒来的特别早,几个踩着点儿打卡的哥们儿已经被他轰得只剩半条命了。明明没迟到,你说多无辜?”
“那他到底在不在?”
“在屋里呢……哎,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吗?”
我甩开他拽住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我真有正经事!很正经很正经的正经事!”不然晚上我得睡大街去。
我走到他办公室门前,门锁紧闭,但烟味已经传出来了。整天关门抽烟,他是准备修仙飞升么?
我扣了两下门,无人应答,再扣两下,还是没反应。
“靠!他根本不在……”我握着门把狠狠一拧,呃,门居然开了……那个端坐在真皮转椅上、脸隐在烟雾缭绕中的人,不是苏震还能是谁。
“那个……你在啊,那你怎么不吭声呢?”我讪讪笑道。
房间没开灯,他静静坐着像尊雕塑,只有电脑清冷的背景光打在他没有一丝表情却有一丝憔悴的脸上,灰白的发梢发出了苍茫的白光,看上去真叫人有些心如死灰。
什么愁事能把苏震为难成这样?是公司遇到迈不过去的槛,还是他帅位即将不保?我的脑子高速运转着,想着是不是该适时的退出去,别在这个时候叨扰他?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你有什么事?”
我急忙说:“我今天出门忘带钥匙了,你那有备用吗?”
“没有。”
“不会吧!那我怎么办?”我一听就急了。
“自己想办法。出去。”全程他都在看着电脑屏幕,压根没瞅我一眼。
我还是耐着性子,哈着腰赔着笑脸对他说:“那个,明天我就准备交房租了,今天你就给我想想办法吧,总不能叫我露宿街头……”
“滚!”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怒了,像被大鬼上了身一般,突然抓起桌面上的水晶纸镇就朝我掷了过来,幸亏我反应快,捂着头原地蹲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四周平静了下来,我瑟瑟的抬起头看,只见那纸镇掉落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已经裂成了两段,厚厚的有机玻璃墙上一圈龟裂的细纹。要是砸脑袋上,我已经脑浆迸裂翘辫子了!
我啥也没顾上说,飞叉叉转身狂奔而出,惊魂未定的一口气儿跑回了办公室。
他的心情实在太糟,公司一定是要倒闭了!
“怎么动静这么大啊?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多了一道小口子。”
我拿起我的镜子照了照,左脸果真有一道红线,可能是被水晶纸镇蹦出的玻璃碴子划了一下。我按下了镜子,悲愤交加。
那厮一定是疯了!就算公司要倒闭,又不是我造成的,何至于要拿我撒气?若不是我身手敏捷,此生我得留下多少遗憾啊?我妈都见不着我最后一面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张骞趴在我的隔断板上,一副“你看吧”的表情,说:“不听哥的话,吃亏了吧?你怎么就不懂审时度势呢?对这样的人,要闭其锋芒,攻其软肋,硬碰硬你哪能碰得过他呀。”
“他有软肋吗?我看他就是臭泥巴堆成的人,完全没有人性!”
“小声点,小声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恨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我的RTX有动静了,点开一看:“找人修玻璃。”
那一瞬间我真想拎块砖头冲进他办公室把那孙子拍死!
我“啪”的关掉了对话框,不理会他的指示,过了一会儿,电话就来了。
“你看见我说的话了吗?”
我冷冷回道:“没看见。”
“找人把我办公室的玻璃修了。”
“你叫谁?”
他停顿了1秒钟,说:“你!”
“我找不着,你找别人吧。”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
我深信无法无天的性格都是给惯出来的,今儿我就得扳扳他这臭脾气,人在屋檐下不代表连自尊都要抛弃掉!
过了几分钟,综合部的小陈来了,一进办公室就叉着腰囔囔:“哪块玻璃坏了?你们打仗呢,还能把玻璃给砸了?”
张骞指了指隔壁,说:“是苏老板的玻璃坏了。”
小陈的态度立马变得谦卑,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我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
中午时候,部门的人组织去外面饭馆吃小炒,我不想去,窝在椅子上玩游戏。张骞上来动员我说:“走吧,一起去,那家饭馆味道不错。”
“不去,吃不下。”
“还气着呢?一会儿饭桌上任你嘴上发泄,绝对一呼百应,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说:“胃口不好,龙肉也吃不下。”
“那好吧,不勉强。要不要给你打包点回来?”
“不用了,我一会儿去食堂看看。”
他们走之后,我聚精会神的玩仙剑四,四大主角轮番围歼大boss,激战正酣之时,眼角余光扫到苏震刚刚路过门口,突然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朝里望,我缩了缩脖子,继续不停手中操作。
站了一会儿他便走了,我这才坐直了身板。
消灭了大boss,我去食堂转了一圈。今天的水果当家花旦是水蜜桃,我一手拿了一个,揣进左右裤袋里,因为那颜色粉得实在太诱人,我没忍住又拿了两个,这下食堂大叔不干了。
“你新来的吧?每个人只能拿一个水果!顶多两个!”
“我不吃饭,多拿几个水果还不行?”
“你这四个桃子比一顿饭的钱还多,这是阳山水蜜桃!12块钱一斤,你这四个起码2斤!”
“你蒙谁呢?这四个有2斤?”
“绝对有!”
“你找把秤称给我看看!”
这时有个人扯了我一把,我扭头一看,是苏震。我转了转眼珠子,飞快把手中那两个桃子塞进了他手里,对食堂大叔说:“另外两个算他的!这下总行了吧?”
大叔看了看苏震,依旧没松口,“他吃了饭,只能拿一个!”
怎么遇到个认死理的,我猛一拍苏震的胸口对大叔说:“您老人家为难我也就罢了,你敢为难他?知道他是谁么?别说多拿一个桃子,整个食堂都是他的!你惹怒了他,他一声令下………”
“行了,别闹了,”苏震掏出饭卡递给了大叔,说:“你再刷一下吧。”
大叔看看我,又看看他,烦到不行,最后只得挥了挥手说:“走走走,都走!”然后背着手嘟嘟囔囔的走开了。
苏震把水蜜桃递还给我,按了按胸口问:“你是在报仇吗?”
我扬起下巴,轻哼一声:“我能是那睚眦必报的人吗?我能跟某些人一样喜怒无常吗?再说我也没吃了雄心豹子胆嫌命长,你说对吧?”
苏震看着我,没说话。我自顾自的走了。
电梯里,我靠在电梯墙上将桃子抛起又接住,企图忽视另一个人存在。而那个人也很酷,手插着裤袋,直挺挺的站在前头,没和我说话的意思。电梯门一开,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我正要紧随其后,他又突然在电梯口站住了,撑着电梯门微微侧过了脸,低声说道:“我要去苏州几个月,这期间,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串东西抛给了我。
我慌忙接住,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钥匙扣,上面还挂着一把钥匙。再看一眼,那个钥匙扣不就是我在雁荡山上送给他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