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以西》夏末眠

32、第三十一章

　　顾氏最近上下都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中，每个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他们的大顾总。
　　陈小小也不例外，尽管跟在顾以西身边多年，但是都是做事还是被骂的挺惨的。这不陈小小刚刚就被赶出了顾总办公室。原因嘛，因为接到苏婼的电话，苏婼打顾以西的电话打不通，要陈小小去问顾总今晚回家吃饭吗，吃不了几餐她就得回Z市啦。陈小小刚进去表达来意的时候顾以西的眉头就展了，说第一句的时候还大有冰雪融化的趋势，可是第二句一说完顾以西整个脸一黑，办公室内瞬间乌云密布。陈小小就被顾以西以一个“滚”字赶了出来。
　　当然最后这位顾总还是回家吃饭了。新来的阿姨做饭的手艺不错，苏婼的孕吐渐渐好了许多。顾以西回家的时候苏婼才上桌，阿姨已经离开了。苏婼看见顾以西回来了不顾他的冷脸，高兴的招呼他过来吃饭。可是顾以西看都没看他就上了楼。苏婼撇撇嘴继续吃饭。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但是这一次她不会轻易妥协的！
　　事情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苏婼接到了苏宁的电话，要她过年回家吃饭，苏婼答应了。顾以西过年也要回帝都，苏婼就商量着彼此分头行动。可是顾以西不爽了，他们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趁着过年约父母双方吃个饭坦白彼此的关系。
　　苏婼摇晃着小腿不老实地坐着吃饭，也不管顾以西心情怎么样。反而看到他吃瘪的表情心情大好，小样，知道不被正视身份的难受劲儿了吧。
　　“哎哟。”没摇两下，苏婼的小腿突然一阵痉挛，抽经了。还没等苏婼缓过劲来，眼前一道黑影闪来，再抬头时就看见顾以西皱着眉，满脸担忧地揉着她的小腿问：“怎么啦？”
　　苏婼最近被顾以西惯坏了，遇事先是示弱撒娇哪里还有以前那个在法庭上雷厉风行精明能干的苏律的样子。这时候也不例外，嘟着嘴撒娇道：“抽经了，疼。”眨巴着眼睛看着顾以西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心情又大好。
　　“要你得瑟！”顾以西敲了敲苏婼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实际上心里的气在她软声软气下早就不见了，手也根本没使出力气，按着她小腿的大掌是恰到好处的力度。
　　苏婼瞥了他一眼怯怯地说：“我是有苦衷的！”
　　顾以西抬头瞄了她一眼，眼含着明显的怀疑。苏婼有些忐忑，这是时候谈这个话题是不是撞枪口上了。可是还是没忍住继续说了下去。
　　“陆叔心脏不好，我不想刺激他。”苏婼推开顾以西的手收回腿坐在沙发上，顾以西看着她的架势估计是准备谈上了。默默地坐在她旁边的沙发，眼神示意她继续。
　　苏婼咽了一口口水，颤悠悠地接着说：“其实我是为你好。不公开也就没负担，以后你的佳敏A、佳敏B、莫宁A、莫宁B什么的都可以继续。不用顾忌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实际上从来都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喜欢你，从来都只是我的事。
　　顾以西坐在旁边，整个人僵硬了，脸色冷得可怕。双拳握紧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靠近她掐死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么多日子她还是怀疑自己，明里暗里那么多暗示还不够，还是自己做得还不够明显的，怎么迟钝成这个样子，非要自己将心掏出来给她看看有没有她的名字吗？
　　缓缓深呼吸将那口怨气排出去，努力告诉自己坐在旁边的那个女人是个孕妇，思维不是常人能够企及，你要理解。直到调整好情绪以后才说：“我说了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事我会处理好。你只要跟着我一步一步走，别离开我就好了。”
　　顾以西的眼神灼热，语气卑微。苏若看得有些呆呆地，不知道怎么回答，隔了好久才“哦。”了一声。脑子转不过弯地说：“那就商量好了，各自回家啊。”
　　这下子顾以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就往书房走，关门声震得房顶都要掀了。
　　苏婼看着他充满怒意的背影，有些莫名，他到底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最后苏婼还是跟顾以西以前回家了，以不宜抛弃宝宝爸爸出远门，宝宝会感受不到家庭温暖为由。
　　出飞机场的时候苏婼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对顾以西说：“千万不能告诉他们我怀孕了，更不能说我们的关系！”
　　顾以西推着行李车淡淡地看了苏婼一眼问：“我们什么关系？”
　　“我们恋……”苏婼扭过头看着顾以西憋笑的脸，怒道，“毛关系。”
　　顾以西皱着眉一把抱住苏婼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对着她耳边说：“别这么说，宝宝会不高兴的。”苏婼狐疑地看着他，他专注地看着她，嘴角一缕坏笑，苏婼的脸蹭地一下通红。
　　真是个流氓！前两天不满意苏婼之前的个人安排狠狠地折磨她，不满意她每次“宝宝长，宝宝短”的忽略自己，硬是逼着自己在床上喊了他一声“宝宝”！这个变态！
　　苏婼羞得一把推开他往前走，顾以西在身后笑得猖狂。

　　这次过年顾以西给陈小小放了大假。陈小小自跟了顾以西以来从来没这么早放过假，接到这个消息时两眼闪烁着小星星，感激地看着顾以西。可是顾以西手一挥淡淡说：“Z市的电灯泡够多了，不多你一个。”陈小小心里感激的泡泡迅速破灭，心里翻了个白眼，离开了顾以西的办公室。
　　顾以西没安排人来接，因为苏婼早在几天前就跟陆御霖通了电话，傻大姐一般地笑着要他来接机。在他们这群人心里，苏婼是傻大姐，陆御霖是傻大哥。然后他们俩人的家庭关系，还真这么喊比较靠谱。
　　傻大哥这天来的挺及时，苏婼远远地就看见陆御霖坐在那里穿着灰色呢大衣系着巴宝莉的格子围巾淡定地看报纸。苏婼看到昔日好战友，兴奋得紧，刚迈出大步准备向他跑过去，就被顾以西从身后拉住，吃味的说：“有这么高兴吗，走慢点，他又不回跑。”
　　苏婼撇撇嘴说：“他就是会跑，跑出去那么久才回来。让我……”顾以西看着她，眼神淡淡地，苏婼不知怎么就不敢说下去了，步子也慢了下来。
　　顾以西几个大步朝陆御霖走过去喊他：“御霖。”陆御霖抬头看见顾以西和他身后的苏婼，笑了笑打招呼。不慌不忙地收好报纸站起身接过顾以西另一只拿的行李。
　　“小婼，以西，欢迎回家！”
　　回家这词用得不错。对于他们来说，Z市是他们拥有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年少的最好的时光，留给彼此最好的记忆都是在这里。这里不仅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记忆的家。

　　苏宁早知道他们俩一起回这边过年，也没多问什么，就吩咐人打扫好的客房，还是苏婼以前的房间。顾以西以前来苏婼家就来得勤，加上他天生的厚脸皮待在陆宅也像自己家一样悠闲自在。晚饭后陆御霖有事拿着相机就出门了，苏婼陪着苏宁在小区里散步，陆振跟顾以西依旧下棋。
　　“以西，你这一步下的不错。”陆振的棋艺很好，每每顾以西刚开始下的几局都会完败，总要积攒酝酿一会才能找出路子渐渐攻破陆振的棋。
　　顾以西低头看着自己的棋子，没多少步就有结果了。顾以西挑眉笑了笑，陆振这是说的棋还是其他的？
　　陆振抬头扫了顾以西一眼淡淡笑了，放下手中的棋端起自己的茶品了一品。
　　“我对茶是没什么研究。你爸最喜欢喝雨前龙井，所以上哪都是点这个，也算喝了大半辈子。你这点也随你爸，认定了的事就没改过，这性子是好。”陆振眉头突然一皱，继续说，“也是不好。”
　　“陆叔，我……”顾以西刚开口陆振就摆摆手打断了他。
　　“小婼我是看着长大，当亲生女儿来疼的。她跟你的事，我和你苏姨也不是不知道。一直没管是因为相信你。我原以为你那性子跟苏婼好了就会一直下去，可你身边那些邵小姐，莫小姐让我开始怀疑我看人的眼光。以西，你可是给你陆叔上了一课啊！”陆振没看顾以西顿时凝重的脸色，兀自勾着嘴角笑了笑，吹开茶杯里的茶叶，不语，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因为顾氏危机，我为了争取时间同意与……”
　　“这话你该向小婼说。”还没说完却又被陆振打断。
　　顾以西皱着眉看着陆振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像恼怒。因为陆振之前的话而悬起的心缓缓坠落，这位长辈其实一直都是信任自己的？不然怎么会不直接拒绝自己而是要自己对苏婼解释清楚。
　　顾以西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陆叔，请您再相信我一次。”
　　“其实我和你苏姨这里都好打发。我们家你除了得让苏婼那头小倔牛同意，还得让我家那浑小子松口才行。”陆振笑着。他退下以后除了每天喝喝茶下下棋也真是无趣，还真是想抱孙子想抱得紧了。
　　“陆叔，你跟苏姨放心吧。”顾以西也喝了口茶笑笑。
　　陆振慢慢起身，好似鼓励一般拍了拍顾以西的肩膀。
　　“你没理干净你的烂帐，我可不会看你爸的面子放过你，照样收拾你。”说着留下了一个微微弯着背却依旧洒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