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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例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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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罗监狱门前站着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恭候多时的狱警忙打开两扇森严的铁门,堆上满脸谄媚的笑容,念叨着:
“长官大人,您何必亲自来一趟呢,这种事情监狱里每天都会发生,进来的人从来都说自己是清白的。”
那人冷冷的瞥了狱警一眼,象牙白的肤色让一双湖绿的眼瞳更显犀利和冷峻。狱警嗫嚅着没敢再多嘴,他便轻车熟路的大步走进监狱深处,穿过一道又一道隔门,越过一排又一排狱警,直到一间由透明有机钢化玻璃做成的特殊牢房前才驻足站好。
“啊啊啊——我说了——我不是米罗——!”
狭窄的独立牢房里,犯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狱警们的监视中。此刻,透明盒子里衣衫褴褛的犯人正用力撕扯着自己的长卷发,那一头绚丽的蓝紫色瀑布被暴力摧残成了乱草,他止不住的哀嚎,声嘶力竭。
“上帝啊——!谁来救救我——!我真的不是米罗——!”
黑衣男人环抱起双臂,轻声问身旁的狱警: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狱警擦了把汗,小声回答:
“长官大人,自从您把他送进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说这句话。一开始还像其他犯人一样,多少有些自言自语的毛病,您知道的,嘿嘿……不过后来……”
狱警咽了咽口水,黑发男人的绿瞳一凛,追问到:
“后来怎么了?”
狱警忙低下头,说:
“后来他就有些精神失常了,每天都这样大呼小叫的喊他不是米罗,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关禁闭也没有用,他现在除了这句话就几乎说不出别的了,而且最近一直在绝食……长官大人……”
“你们复查过他的指纹和DNA了么?”
男人眉头轻皱,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这是当然,长官大人。如果犯人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不好交代,可是所有的检查结果都说明他就是米罗,可我们一给他看结果报告他就开始自残……您看见他手腕上的绷带了吧?那是他自己咬的,他差点把自己的那只手生生咬下来,天啊,长官大人,您不会相信当时这里有多么可怕。”
黑衣男人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他上前叩了叩玻璃牢房,示意狱警打开通话的麦克风。
“米罗。”
他唤到。牢房里的身影一僵,继而猛然冲着他扑过来,连一直坚守这里的狱警都吓了一跳。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米罗——!”
一张原本诱人堕落的魅惑面孔,现在却扭曲异常,蓝紫色的猫瞳里布满血丝和浑黄的污浊,嘴唇上满是大小不一的伤疤,看样子像是反反复复咬破造成的。那蜜色的肌肤更是枯萎无光,这个犯人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复活的僵尸。
黑衣男人的瞳中难以掩饰的震惊,有那么几秒钟,他举着微型麦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盯着玻璃房内的人在那里转着圈嘀嘀咕咕。那沙哑撕裂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让黑衣男人仿佛丢了魂一样的呆立着。
“长官大人?”
狱警纳闷的叫了他一声,他这才慌忙回过神,低头佯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再次抬起头来,想要和牢房内的犯人对视。
“米罗,”
他的声音温柔起来:
“你还记得我么?”
犯人艰难而缓慢的摇了摇头,依旧重复着那句台词:
“我不是米罗……我真的不是米罗……谁来救救我……”
黑衣男人难以置信的凝视着那满身伤痕的囚犯,看了足有十分钟,才命令到:
“米罗,看着我。”
犯人这次还算听话,他仰起脸,两手按在玻璃墙上绝望的瞧着黑衣男人。他也回望着他,盯着他。然而渐渐的,黑衣男人的绿瞳变得深邃起来,他凑近了一些,屏息凝神,仿佛要看清犯人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紧接着,他的脸色忽而愈发苍白,十指骤然抓紧,恨恨的从喉咙里低吼出来:
“混账……”
言罢,他扭头就疾步离去,摸不着头脑的狱警一路小跑跟上来,慌里慌张的问:
“长官大人,有什么不对么?”
他铁青着脸一语不发,直到推开监狱正门的时候,才甩出一句话:
“看好他,不要让他再自残了。”
“啊是,长官大人。”
狱警点头哈腰的答应,他则跳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
傍晚时分,他才从远郊的克鲁罗监狱回到了繁华的都市,他驾车穿梭于高楼大厦之中,吱的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座没有名字的酒吧门前。黑衣男人利索的下车,推门而入。装饰考究的酒吧里稀稀落落的没有几个人,播放着慢吞吞的爵士蓝调,昏暗的灯光下,酒保正懒洋洋的擦着玻璃杯。也许是他进门的声音太大,吧台前正在一个人玩骰子的男子转过脸来,美艳的五官挂满戏谑。
“哎哟哟,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我们尊敬的执行官大人么?”
“他在哪儿?”
黑衣男人一个箭步冲到那名男子的身前,一掌拍飞了吧台上的骰子。
“哼,你问我?”
艳丽的男子扫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烟盒,叼出一根,让酒保帮他点燃,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满口烟雾都喷到了黑衣男人的脸上。
“你亲自把他送进克鲁罗,现在居然还跑回来问他在哪儿?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有抓人强迫症啊?”
黑衣男人一时哑口无言,他等面前的烟雾散去,才压住自己的怒意,低声道:
“我刚从克鲁罗回来,那根本就不是米罗。”
此言一出,酒吧里登时寂静了,那些在角落里三三两两玩纸牌的人,还有酒保,都变得出奇的安静。黑衣男人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他挑起唇角,志在必得的逼问到:
“米罗他还在这里,对不对?监狱里那只是个傀儡。”
“是又怎么样?”
美男子嗤笑一声,又吐出一口烟雾,玩世不恭的说:
“你还不满足么?你已经搞垮了米罗,让他被判了一千五百七十六年的刑,你还想怎么样,执行官大人?”
黑衣男人闭起眼睛喘了口气,坚定的答:
“我要见他。”
美男子的表情刹时万分严肃,他站起身,掐灭了香烟,警告到: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再伤害米罗一次。”
黑衣男人毫不退让,公然瞪着那美艳的男子,两人剑拔弩张的僵持着,空气中的氛围越来越充满火药味。就在这时,从吧台一侧的暗门内走出一个文雅的青年,他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黑衣男人,悄无声息的走到美男子身后,伏在他耳边快速低声说了些什么。美男子静静的听完,重重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吧台前,要了一杯伏特加,自顾自闷头喝起来。那名文雅的青年则稍一侧身,冷淡的说:
“执行官先生,这边请。”
黑衣男人思忖了两秒,瞄了眼不再理他的美男子,和那个做出邀请手势的青年,毅然跟着后者走进了吧台旁侧的暗门。
“哼,真有不怕死的,你太不了解米罗了,执行官大人。”
美男子嘟哝一句,又要了一杯伏特加,扬头一饮而尽。
黑衣男人跟着那青年行走在幽暗的回廊里,犹如走在命运的迷宫,每一个岔道都如出一辙,让人迷茫而犹豫不决。起初,他还在努力记下自己经过的路径,然而当那个青年指着一扇猩红色的木门,示意他进去时,他却发现自己的记忆瞬间清回空白。青年显然十分反感黑衣男人,不等他进去,就自行返回了。他驻立在那仿佛能滴出鲜血的门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暗中握了握拳,这才轻悄悄的推门闪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