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飞花逐秋月》蝶楼

14、见，依稀往日

　　展昭一直在想，其实见或者不见，并没有那么重要，时光锋利如刀，再惊天动天，最后，都淹没于无尽黄沙中。如今，对他来说，见什么人，都无关紧要了。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短，说短不长，人心隔肚皮，谁会为谁舍不得，谁又会为谁伤神费心，这个世界，人只能自己疼惜自己，如指望他人，怕是白日作空梦了。
　　展昭抱着云瑞在站在落梅轩，听风吹过梅林，望着孩童柔嫩白晰的小脸，淡淡的笑意盈满嘴角，“如此景光，人生该是知足了。”他在心叹道。
　　白玉堂一进门，就看到这幅光景，展昭清浅的笑，合着云瑞精灵般的嗓音，不觉得痴了。
　　其实他不知道，开封府那边接到信，会带来什么样的风雨，但现在这一幕，让他只想珍惜，直到永远。
　　“猫儿，如果就这样，直到死去，该有多美好。”白玉堂走近展昭，轻抚他的发，喃喃自语。
　　展昭回首，望着白玉堂，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容。“怎么了，耗子，难得看到你一本正经的模样？”
　　白玉堂回了他一个笑容，沉声道：“没事，猫儿，我只是觉得幸福刚好。”
　　“五爷，大夫人找你。”白桐对着落梅轩里喊道。
　　白玉堂拧起了眉，冷声答道：“知道了，马上去。”
　　“耗子，别崩着脸，没人欠你银子。大嫂找你，铁定有要事。若不然，也不会派人来叫你。”展昭伸手揉了一把白玉堂的川字眉，把他推出屋子。
　　白玉堂好笑地看着推他出门的展昭，“这猫，什么时候都这么上心。”
　　来到前厅，白玉堂见到四位哥哥及嫂子都在，人人面上净是愁容，不由得心里一紧，“莫不是出大事了？”
　　“大哥，找我来有何事？”白玉堂找张椅子坐下，就直问卢方。
　　卢方还没来得开口，就听闵秀秀发话了。“老五，你是不是把展昭在陷空的事告知开封府了？”
　　“是我去的信，猫儿总不能躲一辈子，我要他光明正大活在这世上。”白玉堂冷冷地答道。
　　闵秀秀看了白玉堂一眼，叹了口气，“今日收到京城陆掌柜传来的信，官家已经派人来陷空，要接展昭回京城。你当如何处置？”
　　白玉堂眼眸一挑，笑道：“大嫂，我听猫儿的意见，如他愿回，我不拦着，如他不愿，我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他回。”
　　“老五，自古民不与官斗，你怎么犯糊涂了。”蒋四哥摇着羽扇，急道。
　　白玉堂横了蒋平一眼，淡然道：“四哥，我不与官斗，但也不容得他人欺负。”
　　“五弟，我们嗑过头，拜过把子，生死同命，既然你决定了，我们就这么做。哥哥功夫不济，但还有几分蛮力。”徐庆折大嗓门冲着白玉堂直嚷嚷。
　　卢方从主位上走了下来，看了众人一眼，“既然兄弟们都没疑议，那就看展弟自己的决定了。这就散了吧。”
　　白玉堂回到落梅轩，展昭和云瑞已经不在了，听看门的小厮说，出门放风筝去了。
　　等白玉堂到了芦花荡，就见一大一小睡得正香。小的趴在大的身上，畅快的流着口水，还不时咂着嘴。
　　脱下身上的披风，盖着睡着的人，轻轻揽起展昭半个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耗子，你怎么来了。”展昭迷迷糊糊嘟嚷了一句。
　　“猫儿，对不起，又把你拉到这暴风圈了，相信我，风雨过后会是太平盛世。”白玉堂轻声对展昭道。
　　日暮时分，展昭清醒过来，才发自己的半躺在白玉堂怀里，不由面上一红。“耗子，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白玉堂挑了挑修长的凤眉，笑道：“猫睡得舒服，如果你弄醒它，它会乍毛挠人的。”
　　展昭闻言，抬手就是一记老拳，白玉堂一伸手，接住来势汹汹的拳头。
　　“臭耗子，找打。”展昭气呼呼地叫道。正要站起来与白玉堂大战一场，“啊哈，呵呵。”扭头一看，云瑞正瞪着大眼，盯着要动手的展昭傻笑。
　　“暴力猫儿，小心云瑞。”白玉堂看着气结的展昭，有些好笑。
　　“哼！”展昭抱起云瑞就走，不理身后的白玉堂。
　　“好了，猫儿，我错了，你老大人大量，饶了小的。”白玉堂追了去。
　　展昭见一脸讨好的白玉堂，自己崩不住，“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等到了落梅轩，把云瑞放在床上，安顿好后，才收起笑，淡淡地问道：“耗子，有何事？”
　　“京城来人，要接你回去，你可愿回？”白玉堂沉着脸，问道。
　　展昭喝了一口茶，“我又给你带麻烦了！”说完叹了口气。
　　“猫儿，这不是麻烦，如你不愿，谁也不可勉强你。我定保你周全。”白玉堂声音有丝颤抖。
　　展昭看着一脸急切的白玉堂，淡笑道：“无妨，既然事已如此，就顺水推舟，走一趟。有些事，非做不可，有些人，也非见不可。”
　　“何况，这是人活着的代价，你不找麻烦，麻烦总会找到你。”
　　白玉堂从展昭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出了那份无奈和悲伤，心里叹了一口气，“猫儿，我又何尝到愿让你这般为难。”
　　次日，展昭带着云瑞用早点，就听到了来宣旨的陈公公尖细的嗓音。
　　“圣旨下，跪，朕近日知悉，朕之弟展昭在陷空岛养伤时日已久，现命白玉堂等陷空岛五义一干人护送其回京，不得有失。钦旨，谢恩哪。”白玉堂接过圣旨，冷言道：“草民领旨。”
　　陈公公见看了一眼白玉堂，念在当年白玉堂的救命之恩，好声提醒：“白五爷，此番进京，可得小心些，今非昔比了。”
　　白玉堂看着须发斑白的陈公公，朝他点了点头，对他一揖手，“谢公公提醒，白某自当小心。”
　　“那咱家就回了，官家还等着老奴呢。”陈公公转身便出了聚义厅，带着人离去了。
　　“赵祯那小子想做什么？让我们送展小猫回去？找死吗？”徐三爷见陈公公等人走远了，立马起身叫起来。
　　“三哥，慎言，官家走得一步好棋，既威胁了咱们，又威胁了展昭，若咱们不把展昭送回京城，就给了朝廷借口出兵陷空岛；若展昭不愿回京城，陷空岛众人就是俎上之肉。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得走一趟。”蒋平郁闷地说道。
　　卢方捋了捋了下巴的胡须，叹了口气，“只能听旨意行事了。”
　　白玉堂听了蒋平的话，抓着圣旨的手越来越紧，手背青筋暴起，面沉似水。一时，厅内一片静默。
　　“既然圣旨到了，展某就走一趟，只是劳烦各位哥哥了。”不知何时，展昭抱着云瑞到了聚义厅。
　　“猫儿，若你不愿，我带你远走高飞。”白玉堂急道。
　　“臭耗子，你当展某是女子么？，要远走高飞，也不用你带，我带云瑞就够了。”展昭没好气地回了白玉堂一句。白玉堂张了张嘴，又听展昭说道：“你倒想走得松快了，可哥哥们怎么办，还有陷空这么多老百姓，你想让他们都成为朝廷的鱼肉么？没良心的耗子。”展昭对着白玉堂好一阵抢白。
　　厅中其他人皆扶额，叹道：“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兄弟。还是展昭有良心。”